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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永不消逝的美丽灵魂

皮货店门前的事件没能给丁默邨造成任何伤害,这对于郑苹如和中统的特工人员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因为他们觉得当时时机已经很成熟,竟然还是让那只老狐狸跑掉了,心里有诸多不甘。而且郑苹如也知道,自己不得不先让暗杀行动延缓下来,她似乎预感到丁默邨可能会怀疑到她。

为了试探丁默邨是否对自己产生怀疑,郑苹如先打了个电话过去,以慰问和歉疚的语气说:“那天你受到惊吓了吧?真的非常抱歉,如果不是让你陪我去买大衣,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想想真是很可怕,如果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我可怎么对得住你呢,你不会怪我吧?”郑苹如的声音低低的,有种惹人怜惜的感觉。

丁默邨可是个老特务,他早就看出了郑苹如身上的秘密,也意识到这次暗杀行动与她脱不了干系。但面对她打来的电话,却有意地装起了糊涂,诚心地表示这件事情与她根本没有关系。他对她说:“这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是我想陪你去挑大衣,怎么会怪你呢?我还正在因当时扔下你,让你受到了惊吓而觉得不安。你应该没有生气并能够理解吧?”

郑苹如听他这么讲,赶忙表示能够理解,并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到如此攻击。其目的还是在试图表明这次袭击事件与自己没有瓜葛,丁默邨只是暗笑着听她讲下去。

见丁默邨表示没有怪她,郑苹如进一步施展着女性的温柔,她说:“你以后可要小心些,尤其是现在千万不能出来,我也不愿意让你出来。这个样子真的叫我很担心,我再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说完了那些关心和慰问的话,郑苹如用撒娇的语气对丁默邨抱怨:“我现在的钱就快用完了,这可怎么办呢?”

丁默邨立刻爽快地回答:“这个不用担心,虽然我现在不能出去看你,但是我会派人把钱给你送去,你尽管用好了。”

没过几天,钱真的被送了过来,郑苹如收了钱,心里已经肯定丁默邨确实没有怀疑她,同时自己的自信又增加了几分。她觉得她已经彻底地迷住了这个恶魔,他当然不会怀疑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

为了能与丁默邨再次接近,她准备去看看他,当然也为了能寻找到新的机会。她悄悄地将一只“勃朗宁”袖珍手枪藏在身上,准备独闯一次丁默邨的住处“76号”。郑苹如知道,去那里就如人了龙潭虎穴,马虎不得。即使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她清楚机会这个东西稍纵即逝,就像上次,那么好的时机都错过了,所以只有见机行事。

郑苹如最大的优势,就是自身与日本的关系,她不但有一半的日本血统,能讲极为流利的目语,而且还有很多日本朋友,这时,她想起了在“76号”附近的日本宪兵分队队长,并同他取得了联系,对方答应陪她前往。

就在郑苹如全力准备时,“76号”那里却发生了一些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此时,丁默邨已经与他投靠日伪时的介绍人李士群闹翻,两个人的关系现在是水火不容,一触即发。李士群已在“76号”作好了布置:凡是有女人打电话来找丁默邨或者是登门看望的,一律都要先通知他,并且不要告诉丁默邨本人。所以,当郑苹如和宪兵队长到达那里,传达室自然地先报告给了李士群。

李士群先是把宪兵队长引开,然后对郑苹如进行了搜查,就这样郑苹如在还没见到丁默邨时便被扣留下来,既而被秘密关押。李士群派了人去审讯郑苹如,她承认了皮货店门前的枪杀事件与她有关,却坚决否认那是间谍行为,也否认自己是中统的情报员。她解释,之所以找人来干掉丁默邨,是因为知道丁默邨情人无数,完全属于争风吃醋事件,这是她早就想好并始终坚持的说法。

当得知郑苹如被关押后,丁默邨对于如何处置她始终没有表示过态度。其实他内心里对她是颇有感情的,也想通过感化的方式让其真正成为自己的人,对她的迷恋也一直没有消减。此时李士群的做法或许可以杀杀郑苹如的嚣张气焰,然后他再借机将她收服。

不过看来他的算盘打错了,因为一段时间之后,对于郑苹如的枪杀令却下来了,地点定在中山路旁的一个空地上。起初上车的时候,他们告诉郑苹如将把她押往南京,不久便可以释放。等车子抵达中山路时却要她下来,那一刻郑苹如似乎明白了,今天将是自己的死期,而且眼前就是她的丧命之地。

郑苹如态度从容地下了车,仰头望了望碧蓝如洗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笑着对负责指挥给她行刑的林之江说:“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地方。虽然白日青天,但是红颜薄命,竟然就这样要撒手归西。之江,我们到底有数日相聚之情,你要是真的忍心,那么,请开枪吧。但是我请求你,别毁坏了我一向十分珍惜的容颜。”

郑苹如的这番话让杀人不眨眼睛的林之江竟然心悸手抖了,面对如此绝美红颜,他却一时间难下毒手。于是赶紧背过脸去,命令手下的卫兵去执行,他自己则躲到远处。随着枪声响起,年仅23岁如花似玉的郑苹如顷刻倒下,血从她娇柔的身体里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一片土地。

直到郑苹如被枪决后,丁默邨才得到她被处死的消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处死郑苹如竟然没有征得他的意见,这不但表示出对他的不重视和不尊重,也使他原来所打的如意算盘落空。他心里暗暗对李士群一伙人十分不满,可又没有借口发泄,只好暗自生气。

不管丁默邨是怎样的态度和遗憾,郑苹如都无法再活过来。她给父亲的最后一张纸条上写着:“爸爸,我很好,请放心。”

回顾郑苹如短暂的一生,仍然令人难以想象,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她作为上海名媛淑女,才貌双全的郑家二小姐,可以选择走开,也可以选择逃避,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一条看不到归途的路,并且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当日伪找到郑苹如的双亲以条件要挟时,她父亲郑英伯拒绝以出任伪职为条件保释女儿,她母亲也不愿意去劝降女儿,她的哥哥郑海澄在1944年的一次对日空战中牺牲,一门忠烈当之无愧!

在八年空前惨烈的对日血战中,郑苹如真的做到了为国捐躯,而且做得那般彻底,无论生前身后,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女特务”,为民族和国家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可能很多人将永远不会为我们所知晓。

抗战胜利后,郑振铎为追悼郑苹如写道:“为了祖国,她几次出生人死,为了祖国,她壮烈地死去,比死在沙场上还要壮烈。”

艾伦·蓓薇

也许很少有人知道季娜·彼得罗娃是谁,更多的人都知道那个叫艾伦·蓓薇的美丽的俄罗斯姑娘,她正是用这个化名来到中国,工作在四川成都郊外机场苏联航空兵基地的无线电指挥室里。

谁说战争一定要让女人走开?艾伦·蓓薇给航空队带来了百灵鸟般的欢乐,然而随着战争形势的恶化,飞行队的最高指挥官召见了她,授意她要从一名普通的战地工作者转变为特殊的情报人员。虽然吃惊,但艾伦·蓓薇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上级交给她的任务。

不久之后,上海租界款款走来一位“阔小姐”,身材苗条,金发碧眼,声音里荡漾着柔和甜美的味道,这正是艾伦·蓓薇对外的身份和形象。搬进公寓没多久,她便进入了实战状态,可谍报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日本方面以敏锐的嗅觉洞悉了她的存在,并在一个深夜里抓捕了她。牢狱之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但这个坚强的姑娘最终还是挺了过来,同时抵制了各方面的诱惑。

日军战败之后,艾伦·蓓薇才得以回到祖国,结束了人生中惊险而艰苦的行程,那确实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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