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类发现照片上的死者并不是于鉴是在离开报社的第二天。她清晰地发现……
素类发现照片上的死者并不是于鉴是在离开报社的第二天。她清晰地发现,那个照片上的人左脸颊上有一颗大大的黑痣。原来她以为这是模糊的血迹,但是她又发现这个男人虽然面孔被撞得血肉模糊,但是从照片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死者留着八字胡。这引起了素类的极大怀疑。她越看越不对,越看就越发觉这个人不是于鉴。
为了证实照片上的那个人不是于鉴,父亲让儿子和保姆几乎找来了一个月内北京出版的所有报纸。
家人仔细地查找着报纸上报道的每一条交通事故。最终还是在《北京文化周报》上,看到了这张照片,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死者是河北人。更让素类吃惊的是,这则报道的记者竟然署名“方言”。
素类不顾一切地要求父亲开车送她去报社,父亲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走进专题部的办公室,当时幸好只有方言一个人。素类还没有张口,父亲就把照片和那张报纸一同甩在了方言的办公桌上。
方言抬头瞅了瞅素类,又回过头来瞅了瞅那张照片,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迟早都会发现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于鉴呢?他人到底在哪里?”父亲暴跳如雷,“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的女儿?”
“我知道她可以忘记一切,但是她不可能忘记于鉴——这张照片上的人太不像于鉴了!”
“你告诉我,于鉴在哪儿?”
“爸爸,你不要这样对待方言,她也有难处。”
方言听到素类喊到爸爸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来,仔细地盯着素类:“你——你——”
“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于鉴在哪儿。”说着,素类突然跪倒在地。
方言急忙走上前去,她想用力把素类扶起来,但是素类就是不起。方言索性也跪倒在地上,抱着素类一起放声大哭起来。父亲和母亲急忙走上前去,把两个人扶了起来。
“方言,我求求你,我在晚报上看到他写的那首诗了。那就是于鉴为我写的,也只有于鉴能写出这样的话。也只有于鉴知道我叫素类!你就告诉我他在哪里吧。”
方言只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素类。素类哪里肯相信,于鉴怎么会看到自己在楼下放声大哭,而不见自己呢?
“你在骗我!你又在骗我!”素类抓住方言的衣服,还是不肯相信。
“请你相信我,那天晚上,于鉴整整在这里等了你一夜。就是在这个沙发上。”方言指着紧靠着窗户上那个沙发又说,“于鉴就是在这里看着你在楼下痛哭,他说他不能见你,见到你怕让你更痛苦。
“为什么?”
“他也没有告诉我,他只是说,他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不,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你没有原因,我就是不相信他会不想和我在一起!我那么辛苦地寻找他!如果不是我失去记忆,就不会让父亲把他赶走!是的,他找过我,他深深地伤害过我,但是他是爱我的——”
“于鉴也是这样说的,但他说如果他和你在一起,梅表姐一定不会放过他父亲的!”
“梅表姐?”素类的父亲一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吸了一口冷气。
“你认识她?”方言问素类的父亲。
“不!不!我知道那个姓梅的!一定是她,我认识她,我找她去!”素类一听到“梅表姐”这三个字,首先就想到了梅绎涵。
“你怎么认识梅表姐的,孩子?”
“我知道那个老女人的住处,我去找她!”
“站住!”父亲一把抓住了女儿,并且用力把女儿抱在怀里,紧紧地。
“孩子,你真的认识梅表姐?”
“我认识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就是她让我和于鉴分开的!”
父亲镇静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道:“听人说,梅表姐在北京很有势力,而且与黑社会有来往!”
“什么?”母亲也愣住了。
“梅表姐是什么人?”素类的弟弟问道。
“不要问了!”父亲大声呵斥道,“先把你姐带回家!”
“我认识她!我不走!我不走!”素类紧紧地抱住一张桌子,死死地抱着,“我不走,我不走!”
父亲看到女儿那撕心裂肺的样子,一边紧紧地抱住女儿,一边摇了摇头。
素类一边流着泪水,一边痛哭流涕地乞求着:“方言,我求求你,让我见于鉴一次吧。只要能见到他,我就是死也满足了!”
“我……”方言含泪去扶蹲在地上的素类。
“方言,我求求你!”
方言没有理由拒绝眼前的这个痴情的女人,她也没有权力拒绝!
“素类,那我们说好,我们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你一定不能出声,也不能自作主张,一切都得听我的!”
“只要能让我见到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方言点了点头。
为了安排素类看到于鉴,方言打电话让于鉴到报社来一趟。但是她并没有说素类在报社,她害怕梅绎涵就在于鉴的身旁。
于鉴如约来到报社——他是和梅绎涵一起开车来的。当他们来到楼下的时候,方言从楼上跑了下来,并且慌里慌张地对于鉴说:“稿子不用交了,不用交了!”
“稿子,什么稿子?”
“就是社长跟你要的那篇稿子。”
“社长?”
“你不必问了,反正不用交了。你们走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于鉴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方言这一反常的举动,却被梅绎涵发现了。
“鉴,不用交就算了,我们去商场买点儿东西。”
“去哪个商场?”
“就去这家吧?”
说着,两个人就走进了报社旁边的万恒商场。
当两个人转身离开以后,方言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能让素类看到于鉴,方言打电话让素类来到楼下,告诉素类,于鉴就在万恒商场。
为了能避开梅绎涵,两个人直接坐电梯来到了商场的顶层。为此,方言还在商场买了一个望远镜,让素类坐在顶层的围栏前四处寻找着人群中的于鉴。可是商场里人来人往,而且随便走到哪一层的哪一个地方,就是不见他们的踪影。对此,素类很是懊恼。
“这样怎么会发现于鉴?我们还是下去找一找吧。”
“不行不行!”方言急忙拦住了素类,“如果你不听我的,我这就拉你走开。”
“好吧,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于鉴的头发染成了酒红色,你只要看到酒红色的头发,就是于鉴?”
“他染发了?”
“怎么?”
“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而且很鄙视大街上的染发青年。”说着,素类便拿起了望远镜。
两个人整整在商店里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发现商店里有一个染酒红色头发的男人。当两个人乘着电梯下楼的时候,素类突然透过电梯的玻璃,看到有一个酒红色的脑袋。素类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于鉴,是我,是我!我是素类!”
但是任素类怎样大喊大叫,于鉴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当素类来到三楼的时候,一个穿着紫色外套的女人拎着小巧的皮包走了过来,她挽着于鉴的胳膊走出了商场。
当素类和方言走到楼下的时候,那个酒红色的脑袋已经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方言陪着素类走向住处的时候,发现有两个戴着墨镜的男子紧跟着自己。开始,她还没有在意,但是当她无意间回头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盯着她们。凭着多年来的采访经验,她可以断定有人在跟踪。当她陪着素类来到住处楼下的时候,她借口要到超市里买些东西,便又拉着素类向柏油路走去。马甸的行人很多,三环路上的过街天桥上人来人往。方言已经意识到,只要走到三环路上,就安全多了。但是当她走到天桥上,回过头来向四处张望的时候,发现那两个戴墨镜的神秘跟踪者就像水蒸气似的被蒸发掉了。
“你在找什么?”素类回过头来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说着她便拉着素类向桥下走去。
晚上,当方言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刚刚关上防盗门,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的心里一惊,然后小心翼翼地从猫眼里望去,她发现白天那两个戴墨镜的男人正站在门外。方言感觉到一阵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突然,猫眼被一个男人手中拿着的纸条给挡住了。随即,方言就听到了一阵嗒嗒的脚步声。
当方言意识到那两个男人已经走远的时候,才打开防盗门,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不是手写的,而是电脑打印出来的,当方言看到这整齐的文字的时候,她突然想到,那两个男人都是带着手套的。这时她心里又是一惊,也没仔细瞅纸条上的内容,就急忙把纸条撕了下来,并且赶紧把门关上。就在她把门重重地关上的那一刻,她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嗒嗒的脚步声。方言的神经一下子绷得更紧了。结果这次却是楼上的邻居回家。冷静下来之后,她意识到这两个人并不是强盗,否则不会这样小心地把纸条贴在自己的门前。
方言再次瞅了瞅防盗门,的确锁好了。这时,她才想起手中的纸条,于是急忙松开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她才清晰地看到纸条上的内容:“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问,也不要多写,更不要接近素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