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敖天成,夏婉终于是来到了小岛的岸边。仿佛重获新生一般,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新鲜的空气。
在岸上,思儿也正气喘吁吁地趴着。在她身边的不远处,是一脸苍白的雪女。
“大,大当家……我们为什么要救这两个人啊?”思儿见夏婉也上岸了,便勉力爬起来去帮忙。只是手上虽然帮忙,嘴上还是满满的抱怨。
“你没听过,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吗?我们现在就是在种粟。”夏婉一边将昏迷了的敖天成拖上岸,一边与思儿说教。
闻言,思儿撇了撇嘴,瞅着那恩将仇报的敖天成,再看了看雪女。半晌憋出一句:“我看他们两个倒是蛮般配的,都是属于白眼狼一类,让他们一起播种最是合适。”
“噗……”
夏婉差点笑喷,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和思儿争辩。只是专心地取出止血药,绷带那些东西。还好自己腰间的袋子是防水的,不然还真就没办法救这个敖天成。到时候只能说是他命该如此了……
“喂,不管你清醒与否,我现在告诉你,我要给你拔箭了!”夏婉一手按住敖天成的背脊,一手抓住箭矢。正色地说道。
敖天成的背脊上,带血的箭尖正被夏婉握在手中。从伤口处还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血迹染得敖天成雪白的衣袍一片殷红。尤如一朵绽放在冬夜里的血色蔷薇,有着无比凄艳夺目的美……
“……”敖天成脸贴着泥沙,双眸紧闭,没有半点反应。
“只是这箭靠近你心脏的位置,我拔出来容易,你活下去难!不过现在条件有限,你也只能让我死马当做活马医……”夏婉继续补充解释了一句,眼神示意思儿的止血药和绷带准备好。
“呐,我现在要拔箭了!要是命运不济,你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千万记着找反叛你的兄弟算账,与我夏婉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啊……”
话音刚落,夏婉手中猛地使力。就听见“噗”地一声,血柱飞溅而出。在敖天成的背脊之上,只留下一个血窟窿,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啊……”与喷血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敖天成的一声惨叫。
湛蓝的眸子,瞬间睁开。犹如光芒万丈,令人震惊。可仅仅睁开了几秒,便又重重阖上。其他的话一句没说,整个人又直接偏倒到了夏婉的肩头。似乎是疼晕了过去……
“愣着干什么?止血啊!”夏婉对着愣神的思儿吼了一句。
这才见思儿慌慌张张地将止血药塞满了伤口处,一边缠着绷带还一边呢喃着:“当真是九命,流这么多血还有心脉,要是换了我,早死八百回了。”
夏婉在岸边,借着海水擦拭身上渐染的血迹,闻言笑着解释道:“他这样的叫做意志力坚强!你看看雪女,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就是属于没啥求生希望的人,这种人活在世上,就像白活了一样,随时可以毫无牵挂地死去。”
“白活?那……思儿一定不要那样死!我要有追求!”思儿思考了片刻,斩钉截铁的开口道。
“你要有啥追求?”夏婉清洗好了身上的血迹,开始捡一些柴火,准备在这个小岛上度过一晚。
“跟着大当家啊,反正大当家这么有追求,我只要跟着大当家就准没错!”思儿讪讪地笑了起来,说话之间也跟着夏婉开始收集岸边的枯柴。
夜幕渐渐降临。海边的夜空比起别处的天空要更显得低垂。劈啪作响的篝火旁,放着临时推起的简单草席。上面是昏迷着的雪女和敖天成。
此刻犹如黑墨,只有零星的一点星光稀疏地分布在天际,懒惰随意地眨着眼睛。带着淡淡咸腥味的海风拂上面颊,也有一种别样的惬意。
思儿和夏婉还在尽职尽责地靠着海鱼,善于野外生存的夏婉,已经将一切打点妥当。连顺手抓来的海鱼,都能烤出诱人的鲜香……
香味一阵阵飘散,终于迎来某个人五脏庙里的馋虫作祟。昏迷了半日的敖天成悠悠转醒。
一眼便看见夏婉。
火光照亮了她生动的五官,印在她黝黑的眸子中,一闪一闪。弯弯的眼角透着狡黠的光芒。一双柔媚薄唇含着笑意,微微勾着。即使自己如此注视,她依旧专心致志的烤着海鱼,娴熟的动作,仿佛对于烹饪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一天没吃东西,还有心情看人,你当真是有九条命吗?”夏婉忽地开口数落。原来余光早就看见敖天成醒来……
“你还会烤鱼?一般的大家闺秀,不是在房间里养养鱼,养养花,针织女工,相夫教子的吗?”敖天成说着话,缓缓爬起身子。
失血过多的身子,完全使不上力。仅仅是坐起身子,就已经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哼,我们大当家是一般人吗?真是多嘴多舌,不如不救。”思儿没好气地回敬了一句。
夏婉却不介意,早就习惯了敖天成的笑里藏刀,眼下的刻薄揶揄,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了。
“呐,尝尝吧。”夏婉随手丢给敖天成一串烤好的海鱼。
敖天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当下也不管那么多,张嘴便咬。入口之后,发现外交里嫩,微咸的肉上,还有一种特殊的鲜香。甚至比自己在皇宫之中品尝的珍馐还要美味。
一串鱼很快便被他扫光,原本准备开口再要。这才发现,夏婉的身边仅仅烤好了那一串。连她自己还没有吃上一口……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敖天成抬起衣袖,随意地擦了擦唇边的油渍问道。
闻言,夏婉微微侧目,斜睨着敖天成开口道:“我并不是想救你,只是想试着救一救战乱中遭殃的百姓们……”
一句话,敖天成便了然,顿时沉默了下去。
半晌,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笑道:“如果我还能顺利回到东海国,我就承诺你,东海和大周百年交好,永不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