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走到看台上,看台上人虽然很多,但大都拼了命的往前挤,后排座位基本没人。林峰在后排找了一个角度比较好的座位坐下,双手抱胸,静静看着擂台上战局几乎是一边倒的比赛。
与前面嘈杂的叫喊声不同,他此时的心异常平静,这种平静不是寂寞,也不是心无牵挂,而是一种对生命的冷漠。
这种平静,他只有在修罗杀人的前一刻才体会过。
修罗,终于又要大开杀戒了。
因为林峰坐在最后又没有向其他人一样疯狂尖叫,所以显得有些遗世独立,琅玡拉着宋怡亦歌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琅玡坐下后依旧不放开宋怡亦歌的手,大有“连理九世,不舍不弃”的架势。
其实三人的打扮确实与这里的格调不相符合,尤其是宋怡亦歌身上流露出的恬淡和纯净与拳市展现出来的血腥和暴力够成强烈的反差,这种天使和魔鬼共存的诡异场景很有刺激人眼球的效果。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林峰笑着对目不转睛看着擂台的琅玡问道。
“够疯狂,感觉就像古罗马的斗兽场。”琅玡回过神感慨道,从小锦衣玉食的他也只是偶尔一次在电视上看过《角斗士》,其中丛林猛虎和草原雄师相互撕咬的场景和两个手持网和三叉戟的角斗士斗个你死我活最终成功者把手中的三叉戟插入失败者咽喉的场景让他像是打了兴奋剂般一夜激动得没睡着,第二天早上还不到四点就拉着两个陪练开始疯狂对练。他这一反常举动让监督他训练的梦伯欣慰少主长大之余又纳闷是什么原因导致琅玡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很且贴的比喻。”林峰林峰点了点头赞同道,来地下拳场纵情的十个有九个挑战过法律蹲过班房,剩下一个也是把刺激当成精神鸦片一天不抽就浑身难受的主。打架群殴致人伤残甚至一命呜呼这类现实生活中难得一见的暴力事件在这里每天都会上演几起,平常的很。而且法律的触角也很难伸到这里,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拳头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这里除了疯狂还是疯狂,除了血腥还是血腥,除了暴力还是暴力。
“接下来要出场的是代表北方某一神秘社团的有幻魔手之称的钟神。战绩为三十场十四胜九平七负,实力惊人,一双幻魔手幻化无方罕逢敌手。先生们女士们,请伸出你们可爱而又疯狂的双手,热烈欢迎幻魔手——钟神”
随着解说员坐在解说台上声情并茂的演说和台下众人狂热的呐喊声中,门口灯亮起,一个矫健壮硕的身影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边走边跳走向擂台,顿时台下观众的掌声更加的雷动如鸣。
那个代表拳场出战已经连胜十三场而且是全部以杀人胜出的泰拳高手新达泰恩傲然站立在台上,轻蔑地看着被寄予厚望实际在他眼中跟一坨屎没什么两样的钟神。
因为历届的中泰比赛中,中方拳手因为中华武术强调修身养性反对好勇斗狠的宗旨和缺少擂台打斗经验而长期处于劣势。这便使得很多囧国拳手一相情愿地认为龙朔国功夫不过是适合舞台表演的花拳绣腿,根本就不能和注重实战打斗的泰拳相提并论。
新达泰恩这次来龙朔国就是为了进一步证明这种观点的正确性,而经过四天的血腥暴力比赛也确实说明泰拳的确是最具杀伤力的格斗技巧。这让地下拳场飚起一股泰拳热的同时也让他威名更显腰包更鼓。
“有没有兴趣赌博?”
林峰朝眼中逐渐聚集一团炽热的琅玡问道,听语气林峰似乎心无波澜,实则他心中早就又把那个小丑般在擂台上耀武扬威践踏国粹的新达泰恩揍成肉饼的冲动。只不过善谋的他总能在关键的时候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甚至不着痕迹地算计对手一番。虽然他对琅玡没有什么功利心,但却也在第一时间不自觉地隐藏了心中的负面情绪。
“有。”琅玡朝新达泰恩挥了挥拳头,不过马上想到自己囊中羞涩,仅有的五十块钱也给林峰搜刮去了,立马像霜打了的茄子,耷拉下脑袋回头丧气道:“可是我没钱啊。”
“卡也可以。”林峰说话间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被擂台上的血腥暴力和台下人群肆意的疯狂吓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宋怡亦歌。
“不是不能刷卡吗?”琅玡下意识地摸了口袋,结果发现连卡也没带,搔了搔头,终于想起自己早上那套白色休闲装被林峰赏了一脚后光荣下岗了,钱啊卡的全放在那条休闲裤裤兜里面。
“卡不是只有刷这一项功能,比如做个典当物什么的。”林峰指着不远处一个聚满人的角落说道,“在这个放在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地下拳场一年前实施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方案——黑色当铺,这个黑色当铺当然不同于古代连女人肚兜都当的大众当铺,它只当一些黄金珠宝首饰跑车信用卡之类一般不会贬值的东西,还有就是股票证券房产地皮这些市值虽然瞬息万变但却有可能获得惊人利润的风险资源。而这个黑色当铺的主要功能就在与给那些想要赌博却没有带足现金的看众提供方便,只要你有值钱的东西就可以拿去典当换取典当物市场价的一半现金,而且只要你当天赎回不需要付任何利息。”
“明白了。”琅玡转过身对宋怡亦歌道,“借我一张卡。”
已经听到两人谈话的宋怡亦歌从包里拿出几张卡递给琅玡,也不说话,只是娴静地看着琅玡,宛如贤惠的妻子相信丈夫不会在外面******养小蜜一样。
琅玡接过卡用在林峰看来恶心无比在宋怡亦歌看来温柔非常的眼神看了宋怡亦歌一眼,起身向那个角落走去。
“为什么这么快就决定是琅玡了,不会是因为那一跪几个头吧。”林峰转过头对着一脸温柔看着琅玡背影的宋怡亦歌,淡然问道。
“难道这还不够吗?”
宋怡亦歌眼神奇怪地盯着林峰看了几秒,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琅玡的具体身份,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暂且就把他当成是某个大家族的大少爷吧。他或许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仰视他奉承他,别说是给人下跪磕头,就是说一句妥协的话对他来说恐怕也是很没面子的事。今天他为了我这个第二次见面的女孩子向别人下跪磕头了,而且是可恶的千张国人。从他下跪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注定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既然是我欠他的,那就还吧,用我一生的爱去还,如若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就冲着这翻话,你配得上他。”
林峰嘴角浮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宋怡亦歌的答案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不过他很满意。现如今世界上才貌双全的女人就像佛门中的酒肉和尚,虽然不多,却也绝非仅有。
“宋怡亦歌,其实今天在红楼看到琅玡下跪的那一刻我最想杀的不是劫持你的忍者,而是你。”事实上当时林峰的手是先伸向宋怡亦歌咽喉的,要不是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宿舍琅玡对着宋怡亦歌照片幸福傻笑的情景,宋怡亦歌很有可能已经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了。
“我明白,红颜祸水么。”
宋怡亦歌嘴角泛起一抹凄然的笑意,她突然发现自己就像被世人唾骂摒弃的千古红颜:让少年豪情壮志的子辛沦为一代暴君纣王的妲己,让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让吴三桂冲冠一怒放清兵入关的陈圆圆。充满罪恶的同时又有几分委屈。
林峰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但却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琅玡双手各拿着一沓百元大向这边跑来。
“大哥,这是十万块,够不够?”琅玡晃了晃手中的钱问道。
“多少都没关系,我们又不是为了赢钱。”林峰无所谓道,参加黑拳赌博的人中,除了少数几个靠这个赚钱的幕后大庄家外,大都是为了享受结果揭晓那一刻的紧张刺激,能不能赢钱,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那行,我这就去投注。”说完琅玡又跑向另一个同样人潮涌动的角落。
林峰并没有问琅玡会买哪方赢,因为他知道琅玡一定会买钟神赢,事实上拳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买了钟神赢,尽管钟神的赔率是5︰1。
一个人小人也好奸雄也罢,终归是有底线的,他可以杀人放火恶行累累,可以践踏法律蔑视道德,可以快意江湖玩转天下,但在国耻面前,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爱国。比如,再没心没肺的坏人也会尊重为国为民的周总理;再比如,抗击外强侵略,他们就算不能亲赴前线杀敌,却也不会扯后腿。这一点,打打杀杀的黑道诸雄反而比整天喊着替天行道的卫道士做得更好,就像小说中背后捅朋友刀子的往往是所谓的白道中人一样,挺有讽刺意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