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本身是渴望富有厌恶贫穷的。至于穷人的仇富不过是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羡慕外加嫉妒心理作祟罢了。给一个连填饱肚子都困难的乞丐一百万叫他给某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磕几个头,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照办,更有可能自作多情地媚着脸添几下脚趾头。
人类挣钱花钱,钱却在奴役人类。这就是人和钱的关系,简单,赤裸裸。
所以当琅琊把一张老人头扔给一脸公事公办的看门老头时,一个月不过挣一千块钱的老头立刻满脸堆笑地放净土这个异性进入男生公寓。
有钱能使磨推鬼,有钱同样能使一个还算正直的老人晚节不保。
回到宿舍,林峰轻轻地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小净土;“净土,别睡了,先起来洗个澡。”
“你给我洗。”净土歪着脑袋有些调皮道,看来妈妈的去世的确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啊!!!”绕是脸皮之厚已经冠绝古今的林峰也不禁一阵错愕,结巴道,“这个,这个净土你看,我是男生,你呢是女生,虽然年龄差距比较大,可终究是男女有别,还是你自己洗吧。”
“那我不洗了。”净土不高兴地撅起有些干裂的小嘴,重新把头埋进林峰的怀中,眼睛一闭大有立马睡着的架势。
“好好好,我帮你洗就是了,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堂堂男子汉,还会怕你这个小屁孩不成,不过我还真好奇你这颗小脑袋瓜中究竟装着些什么东西。”林峰亲昵地捏了捏净土的鼻子回过头朝一脸捉狭笑意的琅琊喊道,
“行了,你就别在那儿幸灾乐祸了,赶紧放水。”
林峰抱着一脸胜利笑容的净土进入浴室,一脚把想笑又不敢笑的琅琊踢出门外,硬着头皮开始帮净土脱身上的衣服,看那架势怕是连刺杀在上千名特种兵精英保护下加拿大政府要员时也没有这么胆战心惊。
当林峰终于颤颤巍巍地脱下净土身上刚买的衣物时,净土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大哥哥,你好可爱哦。”不过随即又羞赧地低下头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嘀咕道,“反正迟早我要给大哥哥当老婆的,现在就当积累经验吧。”
林峰顿时目瞪口呆。这,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对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说要做他的老婆,放谁身上也只有僵化的份,即便是脸皮厚到水火不侵地步的林峰也不例外。好一会儿林峰才醒悟过来,有些尴尬的笑道:“说什么呢,刚断奶的小屁孩一个就知道以身相许这种最高规格的报恩方式了。”
“人家才不会傻的为了报恩就把一身的幸福做赌注呢,人家虽然才八岁,可也知道爱情不是感激,也不是怜悯,所以我知道现在我不爱大哥哥,大哥哥更不会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产生男女之情。不过我一辈子只属于大哥哥,我也不会给其他男人进入我视线的机会。”净土紧紧捏着小拳头,略显苍白的俏脸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
“真的假的,不过大哥哥可是非绝色美女不要哦,小净土若是有信心将来会出落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的话,大哥哥自然不会把到手的美人往外推。”林峰对小净土的执着感动之外又有些无奈,和一个八岁的“女人”谈论这种连他自己也有些茫然的感情的确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我一定不会让大哥哥失望的。”净土执着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也不知她的自信从哪了里来,按理说一个从小眼睛失明的人是不应该这么自信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相貌上。
“好了好了,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OK?”林峰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转移话题,“水快凉了,赶紧洗澡,你看看你,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了。”
“一年零七十九天。”净土原本灿烂的笑脸顿时黯淡下来,默默地踏进浴盆不再言语。
林峰听到这个数字没有一丝想笑的冲动,这个数字代表了一种怎样的心酸,他知道。
女孩子生性好洁,一年零七十九天不洗澡当然不是不想,只能是想却不能。
想却不能,除了智者的矛盾,还有弱势穷体的无奈。
男人两行泪,一行为江山,一行为美人。一直把这句话当成座右铭的林峰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为江山,不为美人,仅仅是想流泪。
林峰拿起浴盆旁边的毛巾轻轻地为净土擦洗身子口中许下二十年来的第一个诺言:“等净土长大了,我带你去世界上最美的洗浴中心——罗马大世界洗浴中心去洗澡,洗去一切红尘梦靥,那时候,净土一定是世界上最完美最幸福的人。”
“我们拉钩,如果大哥哥食言,净土就去见妈妈。”净土伸出纤瘦的瘦小拇指,神色认真道。
“拉钩。”林峰同样认真地伸出小拇指,许下的诺欠下的债,不想被锁一辈子,就一定得兑现。
一个小时后,林峰总算是把小净土洗的白白净净像个正常八岁小女孩应该有的水嫩肌肤了。
当林峰抱着在浴盆中就已经熟睡的小净土走出浴室是正好碰见琅琊萎缩之极的笑脸,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去,只是因为怀中抱着一个人动作受到限制被手脚也还灵活的琅琊给躲了过去。
“大哥,你自己拿小净土没辙,也别把气撒在我身上啊。再说小净土长大肯定是的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现在就定下白首之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个变态。”林峰把净土放在床上,听到琅琊的话后不禁骂道,“净土现在不过八岁,虽然经历过普通人一辈子也不曾经历过的沧海桑田,可毕竟还小,懂什么****。”
“大哥,其实我觉得净土有秘密,而且是大秘密。”玩笑过后,琅琊不忘提醒林峰,净土是可怜可敬,但也不能因感情之故而忽略最起码的警惕。
阴谋家喜欢阴天阴地阴世界,但也同样害怕被人阴。
“你当我是傻子啊,净土若是单纯,怕是早就被这个狗狗娘养的社会给埋没的无影无踪了。一个人过早地选择了枯燥和庄严,艰涩和刻板,连顽皮和发傻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提前走向了成熟,这是一种多么大的亏欠,我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其中的苦。本来是一个挺真实的人,愣是被残酷的现实逼得带上成熟的面具装作少年老成,心不苦不累的,只能是圣人。”林峰走到窗子跟前看着校外灯火通明的热闹夜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与社会脱节了整整二十年,即便是现在站在这滚滚红尘中,他依然觉得自己不能真正地融入其中。
这大概就是成为一个强者的代价吧。
“那大哥接下来怎么安顿小净土,我们要做到事,似乎并不适合让她知道,那样只怕更是雪上加霜。”琅琊瞥了一眼躺在林峰床上的净土,看到那恬静无忧的睡脸,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怀疑感到羞愧,长期的家族利益第一的漠然教育让他习惯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事一切物,偶尔的一次用人不疑也绝对是建立在绝对的利益基础上。
得到了敬畏和顶礼膜拜,失去了信任和高山流水。
这同样是成为一个强者的代价。
“我想在十月一放假期间带净土去一趟美国,看有没有机会治好她的眼睛,也该让她看看她生活了八年的社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不管是失望还是如愿以偿,终归是要有一个结果的,总是活在想象中,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林峰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同样瞥了一眼净土。
“我的眼睛不用现在就治好。”状似熟睡的净土突然插嘴道,倒是吓了林峰和琅琊一跳。
“为什么?”琅琊不禁有些愕然,貌似世界上还没有人知道自己有复明的可能后仍旧希望当瞎子的。
“你是谁?”净土蹭的坐起身,似乎刚刚才发现屋里多一个人一般。
林峰顿时爆笑,也不管琅琊那憋成猪肝色的脸,一把抱起小净土,使劲捏了捏净土的俏脸,哈哈笑道:“好,想不到我们的小净土也这么有幽默细胞。”
“人家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嘛。”净土一脸无辜表情,不过细心的林峰却从她那灵动的眼睛中扑捉到一丝戏虐,这样的净土才是真实的净土吧。
“你们,你们——”琅琊不禁气的有些张口结舌,自己好不容易发发善心想做一回好人,虽然自己原本的打算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只是在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当事人突地冒出一句你是谁时,还是让他有些火冒三丈。
“大哥哥,这位不知名的先生好像脾气很大哦。”净土紧紧地偎在林峰的怀里,一副我很害怕的样子。
“别怕别怕,有大哥哥在,看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动小净土一根汗毛。”林峰很配合地拍了拍净土的脊背,眼睛不忘嘲弄地看了看两眼快要喷火的琅琊。
“好好,一对狗那男女,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就不信逮不着你们的狐狸尾巴,哼!”说完琅琊恨恨地扔下脱下来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一会儿浴室便传来哗哗的水声。
“为什么不让大哥哥治好你的眼睛。”等到琅琊进了浴室,林峰抱着净土坐在那个真皮沙发上,盯着净土的眼睛同样神色不解问道。
“我想帮大哥哥做些事,我知道大哥哥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女人的,我不希望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呆在大哥哥身边。我还小,也没什么其它本事,但只要我呆在大哥哥身边,就没有人能给大哥哥耍阴谋手段背后捅刀子。”净土轻轻地摩挲这林峰线条刚毅的俊脸,空洞的眼睛中射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柔情。
“那这又与你治不治眼睛有什么关系?”绕是自诩为天才的林峰也不禁给净土给整糊涂了。
“我眼睛看不见世间的缤纷多彩,可我的心却可以看见人心的真伪善恶,这是除了妈妈谁也不知道的一个秘密。”
“你竟然能够看透人心?”林峰猎杀三年,跑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见过的奇人异事光怪陆离不可谓不多,但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人拥有这种异术,这简直就是中特异功能中的“读心术”嘛。
“也不是啦。”净土见林峰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凭着一种极为敏锐的感觉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差不多就是女人,哦不,应该说是一个瞎眼女人的第六感的意思啦。很准的噢。”
“原来如此。”林峰很夸张地抬手抹了一把脸,“害的我还以为世界上真的有特异功能存在呢。”
“是你太笨。”净土很可爱地敲了敲林峰的头。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峰没有反驳地点了点头。
世界上能看透人心的往往不是那些上晓天文下知地理智慧通天之人,而是天真无邪的孩童和“暗无天日”的盲人。
“所以在大哥哥登上巅峰君临天下之前净土是不会治眼睛的。”
林峰积蓄已久的泪终于潸然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