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偏爱,无论她如何不甘,她终是不如洛璇。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她还不配和他的女人相提并论。
祁应蕊流着泪,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有轻度的脑震荡,一双腿也受了重伤动不得,身上的疼痛一直折磨着她,可药物里带有的催眠成分,又让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恍恍又惚惚,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二十一岁……
那个时候的御辰,还只是一个大家族的少爷,很骄傲,很不可一世,偏偏,性格中又带着最真的真诚。
他喜欢一切让他感兴趣的事物,他觉得新鲜感最重要,他也跟她说过,他不喜欢御家生来让他所拥有的一切,这像荣耀,更像枷锁。
那一年的初冬,他计划了一场身无分文的“逃亡”,御家老爷子自然是会布下天罗地网找寻他,可他生来就是极聪明的人,躲过那些保镳的搜找,轻而易举。
他打电话给她时,她还听得到火车在轨道上行驶的轰隆声,多么难以想象,御家唯一的继承人竟会去坐火车,而不是由专人专车接送。
那一次,她听到他在她的耳畔说:“应蕊,如果两个认识的人在陌生的城市里不期而遇,我会说好久不见,而不是你好。”
他不曾知道,她后来也去了那个冰冷却美丽的城市,只是可惜,没有在她之前,和他不期而遇。
后来她离开北城的时候,曾听到当地的一个女孩很梦幻的说了北城的一个传说……
北城下初雪的那天,有男女在一起拥吻,会受到上天的祝福,在一起。
她当时脑海里清晰的闪过那一幕,还只是一个单纯大女孩的洛璇,在北城下着初雪的那一晚,曾不知羞的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
她当时期待着他会推开她,然后她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只是怔愣着,竟任由她占了自己的便宜。
那时候的她骄傲,负气地转身离开。
可这一转身,已注定是一生。
冰冷的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溢流而下,祁应蕊在睡梦中纠紧了眉宇,痛苦极了。
她的眼前又闪过御辰满脸是血被抬上担架的时候,看到他一直紧抓着洛璇的手,连医生上前分开,都很是吃力……
“你的命,是你的,与我何干?”
那日也是在病房,他曾决绝,丢出这句话离她而去。
祁应蕊呜咽了一声,脑袋在枕头上不停的晃动着,刺激到了头上的伤口,她感到痛,睁开一双满是涩意的眼睛。
满目黑暗,只有窗外投进来的月光,清冷中仿佛带着藐视的高贵,窥尽她的狼狈与伶仃。
“应蕊,你不配得到原谅!”
御凌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回响,绝情又带着恨意的声音,昭示着他要斩断他们之间几年来的交情。
她和他们一起走过了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却在最后的最后,因为她的私欲,将曾经的美好也一并抹煞。
御凌说:她不配得到原谅啊……
一整晚,祁应蕊的意识都在清醒与回忆中交织,痛苦不堪。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进窗来,她看着那刺眼的光芒,难得带了几分惬意,闭上眼眸享受。
走廊外,沉重地脚步声朝病房越靠越近,短暂的一记敲门声响起,病房门被人推开。
祁应蕊转过首,躺在病床上看向来人,几个制服笔挺的警察,满脸正义凛然的站在门口,见她醒来,便朝她迈步走近。
“祁小姐。”为首的黄队长率先出声道:“我刚才去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他说你的身体并无性命危险,有关昨天上午十二点四十五分你在朝阳路口制造的车祸事宜,我们想请你回警局,详细的做一次笔录……”
“我会坐牢么?”祁应蕊低低地问,表情看上去并无波动。
“祁小姐,你的行为属于违法行为,故意制造车祸,接连害的几辆车相撞,有人伤亡,妨碍交通,按照国家交通法规定,你的行为可以处以三年以上或七年以下的拘役。”黄队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算是给了祁应蕊答案。
“我可以找律师……”祁应蕊轻飘飘的道。
黄队长沉吟数秒,却是说道:“恐怕在整个B城,没有哪个律师敢接你的案子。”
祁应蕊闻言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苦涩道:“是御老爷子出手了?”
“……”黄队长没有应声。
祁应蕊心中了然,她这问的是废话啊,不是御老爷子,也是御氏的其他人,她一个女人竟敢不怕死的撞的御家唯一的继承人,御氏的现任总裁御辰进了医院的重症病房,御老爷子肯定是恨不得生啖其肉,而御氏的人,则是因为御辰伤重的消息一经传出,御氏股价连番下滑,商场上的人利欲熏心,只怕此刻,御氏有不少的人在对她进行咒骂吧。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看来是不可活了。
“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拘役……”祁应蕊轻轻重复,她现在已经是三十一岁了,如果再坐完牢出来,她就是近四十岁,废人一个。
绝望的眼泪不禁又从眼角滑落,祁应蕊“呵”笑了一声,看向黄队长。
“御辰还没有醒来么?”她问道,分不清楚她心中所思所想。
“还没有。”
“伤在头部,他是永远不会醒呢,还是会死?”祁应蕊说到“死”字时,眼中光芒乍盛。
黄队长皱了皱眉,拒绝再回答她的问题,只说道:“现在是要你跟我去一趟警局,别再问东问西的,我去叫护士来给你换衣服,我们在外面等你。”
说着,黄队长欲备率人退出去。
祁应蕊突然开口道:“黄警官,我可以跟你去警局,但在这之前,我想见一下御家的少夫人,洛璇。”她低下头,态度郑重地请求道:“黄警官,请你帮忙。”
“这个我做不了主,帮不了你。”黄队长严声拒绝,昨天还做出撞车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目标是御辰和洛璇,两女一男,很明显是情伤啊,她现在居然还要求见洛璇,两个女人单独见面,这危险系数也太高了。
祁应蕊看穿黄队长心中所想,自嘲的笑道:“呵,黄队长,我现在伤了脑子又残着双腿,就算我想要做什么坏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何不帮帮忙,满足一下我的最后一个愿望?”
“我不能帮你,也帮不了。”黄队长依旧拒绝,不过他心中又纳闷,为什么是最后一个愿望?她又没跟御辰那样受了重伤,死不了啊她。
“我是请求你帮我去跟洛璇说一声,我想见她。”黄队长下意识地就想反驳说,御少夫人肯定不会见你,却见祁应蕊幽幽地,带着几分肯定的语气,紧接着说道:“你可以跟她说,我想跟她坦白那次在酒店房间,我和御辰在一起接吻的内幕给她知道。”
“我说了我帮不了……”黄队长并不买帐,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他一向铁血无情。
正在他话落时,医院的护士推着推车进了病房,黄队长对护士说道:“帮她换药再换身衣服,请你速度快点。”
黄队长转身欲走,听到后面响起“哗啦”的声响,他觉得可疑,转过身便看到祁应蕊拿了一只针筒,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祁应蕊的嘴角带着漠然的笑意,话语却是极狠的,她说:“黄队长,逼死我应该足够在你的警察生涯上留下污黑的一笔了吧!”
“你……”黄队长无言以对,想不到她竟然用死威胁他。“你先把针筒放下,我答应帮你传话,但御少夫人答不答应,与我无关。”
“黄队长,只要你重复我说的话,她会答应的。”祁应蕊肯定道,她也是个女人,知道没有女人会真的做到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接吻,而她却对其中的真相一无所知。
光是为了还御辰一个清白,洛璇都会来见她的。
“你把针筒放下!”黄队长沉声道。
“呵,黄队长,你先叫人去叫她吧,这病房的空气不大好,我不想待在这里,还麻烦你先走开一会儿。”祁应蕊显然对黄队长的话听之由之,压根不予理会。
黄队长叫来一个下属,让他去找下御少夫人,并且重复祁应蕊刚才的话。
祁应蕊见到这一幕,有些开心的笑了:“黄队长,我要请护士帮忙换衣服了,你可以出去了。”
她这么说,黄队长只好离开病房,站在走廊上等着。
不一会儿的时间,走廊的另一处传来脚步声,洛璇跟在警察的身后,朝祁应蕊的病房走来。
“御少夫人……”黄队长迎上前,有些无奈的道:“祁应蕊她以命相要胁,我迫不得已,只好请人去麻烦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