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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封爵

内侍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有人立即发出了难以置信地声音,“什么?睿亲王有子嗣?”

“这事太奇怪了。”

“对啊,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嫡长子?”

每个人的心中疑问都一样,皇上也不例外,他分别看了眼礼亲王跟其他几位老臣,在他们那里都得到摇头的回答。

看来,不让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上殿,谜团是不会自己解开了。

但朝臣之中也不尽是傻子,当朝丞相梁国栋是出了名的精明。

只见他一双老眼在眼皮子底下转了转,趁皇上还未下达准奏时,他率先向那名内侍提出质问,“既然是亲王世子,可有信物为证?”

此言一出,又令朝堂陷入了另一波热浪中。

由于之前听到的消息太过震撼,都没人想到让对方拿出证据,这会儿经过梁相提醒,大伙儿也开始顺着这跟绳子往上想了。

内侍显然很是惧怕这位梁相,光是听到他的质问声就吓得什么都忘了,可他也不是第一天在朝堂当职,所以很快便定下心神,恭恭敬敬地从袖间拿出一件物事呈给了正亲自前来拿取的御前总管。

御前总管先自个儿检查后,没有发现异样,才转交呈递给了皇上。

皇上接过物事一看,是一块翠绿的玉牌,入手略沉、微凉,只消一眼便已断定此乃睿亲王府代代相传的亲王令牌,其用料贵重到跟玉玺的材质一样,所以皇上绝不会认错。

确定信物是真的,皇上立即宣了李世兰上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大门那里,他们均想看看这位从天而降的亲王世子究竟有怎样的风采。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一抹淡紫色的瘦小身影从殿外大步而来。

与想象中不同,这位世子殿下似乎小了点,矮了点,粉嫩又精致的面庞使他看上去十足是一尊活的瓷娃娃。

就外表而言,令许多人都大失所望,若眼前站的是个女娃,他们会全部点头承认几年之后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而他身为男孩生得这般水灵倒叫人忍不住嗤之以鼻了。

这就是将来执掌皇城重兵的睿亲王?好在是关起门来见人,若是到了国宴,让他国见到咱们堂堂的睿亲王就这么一个粉琢玉雕的小娃娃,还不把人家的大牙给笑掉了,何谈威严震慑诸国?

朝堂上年轻一辈的人均抱着以上想法等着看好戏,他们均没言明心底的不置信,但眼神间的交流已经心照不宣地传开了。

世兰面无惧色地行至殿中,无视多方投来的视线,挺直腰杆,目含谦逊,极具王家处事泰然地朝金龙宝座上的天子双膝下跪,叩首,发出清亮的稚子之声,“草民李世兰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世兰没有自称‘臣’又是双膝叩首,是因为她的身世一直未上报,即便出身高贵,她也是无名无分之人,既然没有地位,自然得自称草民,见君行膜拜礼。

突然。

“启禀陛下,老臣相信此人就是睿亲王的嫡长子。”

任谁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在此时承认李世兰的身份,而出言之人正是刚刚当众索要证据的梁相。

梁相的出其不意之举还未等重臣反应过来,又有人开了口。

“微臣也力保李世兰的世子之身。”

说话的是太子殿下的老师王严冲王太傅,此人一向低调,素来与梁相不和,今日却跟梁相同时力保这个娃娃的身份。

两位元老级的重臣此举立即为多方揣测,所有人都对此事发出了费解之声。

他们就想不通,明明这个叫李世兰的娃娃横看竖看都不像能担当重任训练千兵万将的亲王,为何两位大人如此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

很快,第三个肯定之声也在大殿内响了起来,但大伙儿没想到竟是皇帝陛下本人开的口。

“朕也相信他就是睿亲王的嫡亲世子。”

皇上坐在龙椅上笑了笑,知道底下有很多臣子都抱有疑问,于是很大方地为大家解释道,“你们有的都还年轻,都未曾见过睿亲王年少时的样子,也不能怪你们。”

皇上的解释已经很明显,意思就是殿前这个娃娃长得跟睿亲王年轻时一模一样,所以身为两朝元老的梁相跟王太傅一眼就认出来了,而皇上自小与睿亲王亲厚自然也知道睿亲王当年的模样。

“李世子,起来说话吧。”皇上一见到世兰就想到当年与睿亲王共处的很多情景,一时触景生情,不由地为睿亲王还留得子嗣而高兴,语气上自然也透着大悦。

世兰得令,起身而立,见皇上不由分说地相信自己,不禁生出几分好感。

但皇室血脉不容混淆,皇上再次询问了世兰前因后果,问她为何隐瞒身世拒不上报。

世兰平静地抱拳容禀,回答皇上,那是因为在她出生后的第二天,一方云游僧人拜见门下,僧人算出世兰八字太低,若是长居王府实难长大成人,唯有隐姓埋名久居深山之中采天地灵气便可扭转命运,王爷王妃久经数年才得一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忍痛割爱将世兰送到山上隐养。

以上理由便是王妃一直以来告诉世兰的,截止到昨夜为止,世兰都深信不疑,但经过昨晚王妃亲口承认,世兰才知自己久居深山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不能承袭爵位,王妃一直打算生个男孩子,可惜一直无所出,不然断不会兵行险招让世兰女扮男装,而她爹睿亲王的突然病逝也并非偶然。

听王妃所言,睿亲王很是疼爱世兰,因为身份问题他不能随便离京去山上看望她,然而当年同意王妃的建议把世兰送到山上,王爷几乎每一天都在思念和内疚中度过,久而久之身体每况愈下。

今年是世兰的十五之年,睿亲王自知身子骨大不如前,本打算与王妃商议在世兰生辰那天上报宗人府正世兰的郡主之身,但王妃考虑到家族利益还有老王爷的临终嘱托,愣是不同意。

睿亲王一时气血攻心,病情恶化。

前日王妃上山就是想接世兰回王府见王爷的最后一面,但见到世兰后,王妃心中浓厚的愧疚使她改变了主意,她决定先回去告诉王爷同意他之前所讲,将世兰的身份公开,可万没想到,自己的弥补之举还未实施,第二天傍晚王爷便撒手人寰。

至此,这件事成为了王妃心中永远的结。

王妃哀恸之余正考虑着如何向世兰解释一切,谁知世兰竟自己偷偷下了山,还找回了家。

王妃将事情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更承认是自己当初太过自私没有为王爷多纳几房妾室,以至于王府人丁单薄,后继无人,还让世兰一个人在山上吃了那么多苦。

尽管王妃说都是她的错,尽管睿亲王的突然离世对世兰的打击很大,但世兰却没有怪过王妃,还决定一肩扛下本不属于她的责任,承袭睿亲王名号,继续光耀门楣。

世兰在大殿上凝神静气地说完,竟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尤其那些同为皇族子弟的人均难以想象在山中过十五年清苦日子是什么滋味,那比杀了他们还惨。

望着世兰莹洁如玉的小脸,还有她坚定不阿的眼神,所有人都逐渐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皇家气度所感染,甚至有人开始相信她将来定会有一番不俗的作为。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在年轻一辈的身上见到如此清澈又坚毅的眼神,这种人说的话绝对不会是假话。

其次,皇家向来提倡佛教信仰,世兰所说的情况也属常见,只是将贵族子弟隐姓埋名倒是很少见到,不过以睿亲王的情况来看,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是人多半也会选择如此了。

就这样,世兰撒的弥天大谎竟当众骗过了所有人,加之家中亲人逝世,还有礼亲王单方面的原因,世兰顺理成章地受到皇上袭封成为新一任睿亲王,赐其父谥号‘安’,为睿安亲王,葬于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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