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有意克扣药材,让李重不得不怒视于他。
内侍被他瞪得一哆嗦,膝盖微麻,若非清楚李重的特殊身世,他想他刚才一定会跪下来。
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冷凌的眼神出现在这位九皇子的身上,可见适才那句刁难之言已经激怒于他。
通过这件事,内侍终于略微承认了李重的皇子身份,即便再不受龙宠,他也是身负皇家血脉的殿下啊。
“咳咳,”内侍清嗓两声,有意掩饰心中余悸,言归正传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请殿下随奴才入内挑选一味药材吧。”
内侍本能得选择了放李重一马,转身走进大门。
李重收敛目中寒气,紧随其后。
翌日。
世兰一早便带了一食盒新鲜的糕点入宫,她准备今天去看望欢宁,经过昨天的事,她打算再也不去帮棺材脸李重打扫殿阁了。
不就是药嘛,宫里没有,不代表外面也没有。
世兰想想都觉得自己挺傻的,擦了那么多桌子,扫了那么多地,怎么就没想起自己可以带药进来?
药是从京城百年老字号的药铺抓的,据说治疗风寒极为有效,一直见李重读风寒之类的书,欢宁多半就是感染了风寒。
“哈哈,等欢宁药到病除,看你个棺材脸要怎么谢我。”世兰拍了拍手里的食盒,幻想着李重感激涕零的样子,没由来的在马车里发出了猥琐的闷笑。
入宫后,她将食盒带进了学堂里,惹来安德等人的垂涎。
“世兰,这是什么?”安德说着就打开了最上面一层的盒盖,这会儿王太傅还没过来。
经安德的一声讶异,向来内向的安昌也被吸引了过来。
世兰笑眼一弯,隆重介绍道,“这是王府里的点心,虽然没有宫里御膳房的糕点花样百出,但我保证你们绝对没吃过。”
安德听完,立马眼前一亮,侧头与安昌对望,只见安昌点了点头,似有迫不及待的同感。
“是专程带给我们的吗?”安德不忘问了句。
世兰依旧笑着,她点了点头,“当然。”边说边拿出第一层食盒里的点心盘,大方地让两位公主品尝。
见安德安昌都对点心赞不绝口,她立即又打开了第二层的食盒,第一层的糕点重品相,第二层的重味觉,刚一打开,甜香扑鼻,入口即化,再一次赢得了公主们的芳心。
世兰瞧了瞧远处的五皇子,不由朗声招呼道,“五殿下,过来一起吃吧,我带了好多。”
五皇子手里捧着书闷闷地转头,脸带歉意地微笑道,“不了,女孩子才喜欢吃甜食,不用管我,你们自便。”
世兰略带理解地点点头。
安昌尝过几个后,发觉方形的糕点她比较喜欢,所以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方形糕点上面,心里数着盘子还有几块方的。
而安德听到五皇子那句‘女孩子才喜欢吃甜食’,立马不乐意了,随意拿走了一块糕点就走了过去,硬是要让五皇子吃下去才肯罢休。
但她不知道自己拿的正是安昌已经物色好的下一个目标,见喜欢的糕点少了一块,安昌小小失落地噘了噘嘴。
世兰忍俊不禁地一乐,用口型告诉安昌,说她下次会多带些过来,安昌这才腼腆一笑。
五皇子终于在安德的强行硬塞下将那块糕点咽入腹中,同一时刻,王太傅也过来上课了。
学堂内顿时恢复一片平静,所有人都回到了位置上,世兰也用极快的速度将食盒收好,放在了脚边。
待王太傅开始正常讲课后,世兰这才留意到李重的位置上竟然是空的。
虽然他也有晚来的情况,但每天他都会在王太傅来之前到教室。
今天是怎么了,到现在都没来?
直至下课,李重依然没有出现,世兰隐隐觉出不对劲。
要知道即使是欢宁生病期间,他也会照常来上课的,今天没来,莫不是……
世兰不敢再往下想。
等教室人都走了,她才拎着食盒忙不迭地冲出了门口。
谁知,一个人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睿亲王。”
王太傅头一回没有直接离去,而是特意留下,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吧,世兰如此想着。
虽然心中焦急,但她也只能先等王太傅说完要说的话才能走。
“老师。”她礼貌地冲王太傅弯腰作揖,这是师生间最常见的礼仪。
因为世兰的亲王身份,王严冲稍欠身子以示尊重。
“不知老师有何指教?”世兰不想耽误太久,直接问道。
王严冲捋了捋山羊胡,低眼瞧了下她手中的食盒,眼眸半眯,后道,“老夫有话想跟王爷单独聊一聊。”
世兰诧异地望着王严冲,实在想不通他跟自己有什么好聊的,但面上还是谦逊地道了声‘是’。
随王严冲来到一间素雅的屋子里,王严冲伸手让世兰落座旁边的位置上,而他自己坐在了另一侧。
窗外鸟鸣频频传来,显得屋里更加安静。
世兰正襟危坐,不敢有一丝懈怠。
王严冲将世兰的拘谨尽收眼底,先是一番嘘寒问暖的询问她近日学习上的问题,之后才渐渐归到重点上。
“……老夫听闻,王爷与九殿下私交甚深,不知可有此事?”
问了半天终于问出真正的意图,世兰没由来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既然那么想知道,一开始就直接问还能节省时间,何必扯那些有的没的。
“深交没有,私交就更谈不上了,天天见面,只能算是点头之谊吧。”世兰知道既然王严冲特地来找她,证明他已经有确实的把握,所以她并不想否认。
王严冲闻言竟负气冷哼一声,似乎极不满意世兰的回答,“交友须谨慎,九殿下的身世想必王爷知道一些,与狼为伍傲然居上,与犬为伍营苟鄙夷以视之,还望王爷三思。”
“放肆!”世兰蓦地一拍扶手,当即站起喝道,“九殿下乃皇子,老师出言不逊不觉已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了吗?”王严冲可是明目张胆的将皇子比作狗。
原以为王严冲接下来多少会有所收敛,不曾想听完世兰的话后,他根本不当回事,扬言,“在老夫的眼里,除了圣上,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如若王爷实不听规劝,就请好自为之吧。”
王严冲语罢起身,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