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快看！九（三）班的陈晓凤！”
“是那个被搞大了肚子，还堕了胎的？”
“就是，就是！”
“真不要脸！”
“……”
一天之内，陈晓凤成了学校的“名人”，她怀孕堕胎事件引起极大的反响。
另一个人，李晨伟，直接被屏蔽。听说他妈是学校一个年级的老师，没教育过李晨伟承担责任，孩子犯错时就立马跳出来。
学生见风使舵，看笑话的心态不外于往陈晓凤身上砸臭鸡蛋。
陈晓凤被送进了校长办公室，各色老师铁青着脸进进出出，她却一天都没有出来。
人们好奇地躲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东张西望，对里面传来异口同声的苛责，不断的哭泣声指指点点。
陈晓凤一定会疯的，但她要承受的远不止这些。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校广播，校公告栏，全校开展的师生大会，都是对陈晓凤严重违反校风校纪的严厉斥责，就差上新闻联播。
学校也害怕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对“川溪”中学的声誉影响，校内疯狂疾言厉色，校外遮遮掩掩，但是学生不会让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消散。
陈晓凤一遍又一遍麻木地站上讲台承受所有人的唾弃，写烂了的悔过书被传颂。
学生人心惶惶，在“川溪”，这是一层纸的关系。一个人被揭发，牵扯出的是一群人，校委会是在杀鸡儆猴。
没日没夜地被批斗，惨不忍睹，形形色色的教育有关人士对她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终于，陈晓凤在一次批斗大会上，台下的唾沫星子把她淹没了，身体不堪重负，倒下了，她这一觉肯定不愿再醒来。
教导处主任破天荒地从乡下请来了陈晓凤的父母，势必这件事情严惩不贷。
远方艰辛赶来的两位家长，孩子没有做出成绩，反而做下令人羞耻的事，往家长脸上抹黑，陈晓凤的父母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地走进校长办公室。
陈晓凤的父母，看起来比同样年纪的人都显老，或许是因为在农村干活的缘故，苍老地不像父母，像爷爷奶奶。
陈父震怒，“你这个女娃子！来城里不好好读书！尽干些丢人的事！丢光了我老陈家的脸！”
“……”
一阵激烈的批判又开始上演，陈晓凤见到数月未见的父亲，上来就是给她了一巴掌，旁边道貌岸然的老师有气无力地上前阻止，乡下人脾气直，陈父几巴掌把陈晓凤扇轮在地上，紧接着脚又上来。
“陈晓凤啊！陈晓凤！老子省吃俭用供你到城里读书，没想到你是个白眼狼……”
校长办公室里的惨叫声，在窗外观望的学生永远记得今天。
我和柳明月也是其中的一员。
“这该叫恶人有恶报，不过，陈晓凤这下挺惨的，不掉一层皮也掉半条命。”柳明月说。
开始是抱有看热闹的心来的。
“大姐，是不是过头了？陈晓凤又不是犯罪？杀人放火，这是要让她死的节奏。”陈晓凤固然可恶，但学校的做法更令人发指。
柳明月掐灭掉烟头，在学校她也敢公然抽烟。
“学校对学生触犯伦理道德的行为，一向如此。”她滋滋嘴。
“那你呢，没被揪到过小辫子？”
“我做事小心，不让教导处的一帮乌合之众抓到把柄，他们没有证据，就拿我没办法。”柳明月耸耸肩，“我们躲在这，谁看得见啊？”
我们站在校长办公室窗外的草丛里，不易被人发现。
看来，这还是门技术活。
“陈晓凤就该死？这样比让她死还难受！”我把心里第一感觉的话通通讲出来。
“借题发挥，对陈晓凤这样的普通学生，打着维护校风校纪的幌子，随意动刀子，起到的作用可不是一点。”
以此来压制其他学生。
“以陈晓凤现在的身子，是会出人命的。”我说话并不是站在陈晓凤一边。
“谁会顾及到这些。”她的眼睛也没有再盯着窗户里悲剧的一幕。
我一直认为这是个悲剧，不管是陈晓凤，还是谁，都是这个社会的悲剧。
“你说，是不是我错了？”神逻辑。
“陈晓凤的事情，是她太嚣张，被老太婆捉到，和你没关系的。”柳明月撕扯着手边的草，我和她，很多方面都不约而同地很像。
“话是这么说，我也讨厌，恨她，但是看到她这样，犯贱地还是有点于心不忍。”我是在犯贱。
“正常人都有同情心，只是那点同情心太少了，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把它打消。”她的神情落寞，脑海里似乎想到了许颜，“不过，默桐，你是你，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后悔就好。”
我思考了一会，忽然说，“陈晓凤不能被开除。”
“你TMD还想帮她？”柳明月怀疑地往我脸上扔了一片叶子。
她一定不可思议想我还在犯傻。
“我想让她留在学校，陈晓凤好不容在这个学校呆下来，却在中考考不上‘川溪’高中部，更没有尊严可言。”叶子被我一片一片拔下。
“你想怎么做啊？”
“越不容易得到的更让人珍惜，最后的命运却毁在她自己手里，陈晓凤一定会生不如死，到时候，她说不定会闹自杀。”蹂躏完，抛到泥土里。
柳明月没有特定意外，好像认为干这些更符合我。
“既然你想这么做，一个人到可以帮你。”她积极为我出谋划策。
“谁？”
我也想到了一个人。
“整天追着你跑的林臣啊，他爸爸是校董，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帮你完成心愿。”她把我心里想到的说出来。
“林臣？”居然是要去找他。
“还是别这么干了，去求你不喜欢的人，是比让你死还难受的事。”柳明月用力地拍拍我，“去吃午饭吧，看了一天的热闹，肚子都饿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到。”我盘算着小心思，“陈晓凤，我待她不薄，该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天蝎座女孩，报复心极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