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威二话不说,上前拎起那小太监一抖再一扯。他怀兜里那些个九连环、拨浪鼓、小木剑、泥人等,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
这个太监搞什么鬼?金啊银啊的不偷,尽偷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干嘛……他又生不出娃来,收集这些,难道想开设个“儿童玩具俱乐部”?
不过,此时的夕依实在没工夫听沐月审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事,要是再不去锦祥宫,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但若是在宫里胡走一通,万一闯到什么禁地,就更不妙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原路返回,只要寻到一个宫女太监,就可问路了。
夕依打定主意,回身准备离去。
方才还专心于审案的沐月,见此情形却吩咐道:“展威,你把这人给扣起来,等我回来审问。我先送三小姐到锦祥宫门外……”
说不惊讶那是假话。想不到沐月这人虽然古怪又傲娇,但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遇到别人危难,总会搭手救一把。夕依回眸凝视着他如玉的俊颜,歪头设想:要是脾气别那么怪,就真是完美了。
“省得母后误会是我让你姗姗来迟的。”
撤回前言。夕依气得跺脚,这人分明是刀子嘴,“冻”豆腐心!
三人疾步前行,一路都是静默无言。跟着沐月的脚步,不一会儿,她们便到达了锦祥宫外。
时间不多了。夕依面向沐月盈盈一拜,便欲转身而去。
“等等,我想问你一句……”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那日你作春江图,为何要在舟上画一个吹箫的人?”
夕依闻言也愣了一下。是啊,为何是吹箫,而不是弹琴吹笛呢?
是那绝美的箫声,俘获了自己的心神?还是那舟中的点滴,叫情感宣泄于画笔?夕依心中,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随便画的。六殿下为何有此一问?”她顺口敷衍,心里却暗想:莫不是因为这吹箫人,他才花重金买下自己的画吗?
“我随便问问。”沐月语气淡淡,脸上更是淡淡。
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夕依勉强对他挤出一个假笑,转身向锦祥宫大门走去。
目送着少女匆匆远去的身影,沐月心底升腾起几分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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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祥宫殿内檀木为梁,珠玉作帷。白玉瓶、珊瑚树、翡翠盘等摆设错落有致。而这里最显眼的,还是那几扇锦绣屏风。它们置于殿中,显得整个室内更加层次分明,上面所画山水人物均是栩栩如生,美态各异。
除了华美的陈设,如今的锦祥宫大殿内,还有另一道特殊的风景,分外惹人注目。
几位天生丽质的名门闺秀,妆容精致,华服裹身。她们就这么端庄地站成一排,雍容而柔美,引得贤妃对皇后感叹道:
“看着这些跟花骨朵似的女孩儿们,真感觉自己老了。”
皇后含笑道:“时光如梭,但还是改不了妹妹的如花容颜。妹妹又何需哀叹呢?”
贤妃掩嘴一笑:“妹妹眼纹都有了,还能不服老么?倒不如皇后娘娘,不仅美艳如夕,还愈发大气华贵了!”
二人都被对方说到心窝子里去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哎呀,时辰差不多了。看样子,闺秀们也到齐了,不如就开始吧。”贤妃笑容可掬地注视着殿内的美人们,余光瞟了瞟一旁的儿子。
朔月阴着脸,一言不发。
其他闺秀们都赶在贤妃和皇后之前,早早地聚齐在锦祥宫,生怕自己迟了一时半刻,得了不好的印象。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还没有来。
“回禀皇后娘娘、贤妃娘娘、三殿下……人还没有到齐。”主事太监对照着名册,默默地数了好几遍,终于战战兢兢地回了三个主子。
“什么?”皇后面色明显不悦,“这马上就要开始了。谁还没到?”
“回皇后娘娘,是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南宫城之女,南宫夕依。”
“是她?”皇后对夕依显然是印象深刻,皱眉道,“这孩子是个心细妥帖的,怎么今日倒失了分寸?”
李若江亦在候选之列。她强压住幸灾乐祸的神情,却掩不住嘴角的嘲讽:这个女人,自恃有些小聪明,就不可一世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皇子妃,她也配?
明知自己是前来凑数的墨霜,则有些担忧地回头望望门外。
这时,一个宫婢小步向前,至殿中跪倒,凄凄惨惨道:“皇后娘娘恕罪,贤妃娘娘恕罪!都是奴婢的错……”
贤妃奇道:“青蕊,你何错之有?”
“回贤妃娘娘,今早奉命引领南宫三小姐入锦祥宫的,是奴婢。”
“你既然在这儿,那她人呢?”听到此话的朔月再也憋不住了,急忙询问道。
见三皇子如此急切地当众关心南宫家的女儿,众闺秀有些不是滋味,纷纷黯然地低了头。贤妃的面色亦闪过一丝不快,但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情。
“三小姐一进宫门就说时候还早,想自己四处逛逛,不要奴婢跟着。但奴婢怕坏了规矩,便向三小姐陈清厉害关系。三小姐听后也依允了。行至半路,三小姐突然说自己的金钗不见了,也许是掉在路上了。奴婢便请三小姐在原地等候,就沿着来时的路找回去了。谁知……谁知……”
“谁知什么?”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迫不及待地问她道。众人的心,或好奇,或窃喜,也都跟着十分在意起来。
“谁知奴婢找到金钗回来时,三小姐就不在那儿了……奴婢四处寻了半天,也没见到三小姐的影儿……”
众人皆是摆摆头,这个南宫夕依,也太没规矩了!皇宫内院,是你一个小丫头四处乱闯的地方吗?
贤妃正要顺着众怒发一发责难,就听见大门之外,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青蕊,我在原地等了你一个时辰了,你不回来接我,倒自己先来锦祥宫了。”
众人回头望去,一个鹅黄衣衫的清丽女子,面含微笑,带着丫鬟疾步入殿。
正是这个事件的主角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