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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下午六点，美女小弗又开着她的本田车到了那棵细松树跟前，她下车四顾，却看不见大兕，突听大兕在她身后喊了声：“报告！”她才猛然转身，笑了。
小弗刚要开车门，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的大兕已经给她拉开了，等她一上车，大兕给她关住车门，自己才从另一边上车，他知道，教他武功的师父，就在他开门的瞬间，利用他的动作掩护，已经上车坐到了后排。
没想到小弗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朝身后递去：
“谢谢。”
大兕一惊，才知道小弗也非一般人物，她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师父已经上车了，眼睛、耳朵和手，都凝聚着功夫。
小汽车开出树林，驰进云鹤市的车流，到达华达大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小弗让大兕摘掉眼镜，带着大兕，到公司餐厅吃了一顿自助餐，然后把他带到了五楼最西边的一个屋子。
这个屋子的门和其他办公室门一样朴素，进了门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是一个带会客厅的豪华而又私密的卧室。迷离的灯光、温柔的窗帘、性感的沙发，浪漫的、飘洒着彩色雾气的加湿器，最为特别的，当然还是那张床，四四方方的一张床上，似乎很随意，又似乎很用心地放着可枕可靠的垫子。
大兕一看见这张床，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生理反应，口也有些干了，他尽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不在这张床上，让自己的生理反应消失，他强迫自己思考问题，思考啥呢？思考用什么词形容这张床最贴切。
豪迈！他突然想到了这个词，用这个词来形容这张床，再准确不过！
“你坐那儿。”小弗指着沙发前的一张凳子。
这是一张没有靠背的凳子，他坐下以后，就直直地将腰竖起来，一是表示对小弗的尊重，二是这张凳子面小，他一个大男子汉，坐不好，就会滑落。
美女小弗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头发放下来了，而且就在进屋后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换了一套睡衣，他都没有注意到，只觉得那宽松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很得体，该鼓的地方，把那衣服顶着，而且随着身子的移动游走着，让人浮想联翩。
小弗从身边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他：“你看看，对不？”
他拿过一看，里面是他在川口高中每个学期的学习成绩单，班主任对他每个学期的评语，还有他的高考考号、高考分数，最后是他到达云鹤市的时间，居住地址，存放在那里的那个手提包的照片。
“是……是的。”他声音很低地说，突然感到很恐怖，只短短的三天时间，他的一切，就已经完全暴露在华达公司高层手里，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公司稠密的触角和惊人的效率。
他觉得自己的肉颤抖了一下，感到自己像一只暴露在苍鹰眼睛范围内的兔子，苍鹰想逮住他，只需要一个俯冲。
“还有。”美女用平静的声音说，“你不是买了一个文凭么？”
“哦……”他嘴里没有唾沫，却有了一个吞咽动作。
“那是个百分之百的假文凭，我已经给你办了一个真的，而且是硕士学位的。
在网上能查到。”
大兕脸上又烧起来，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把腰板挺得更直。
“只是现在不能给你，等到公司完全信任你了，自然会给你。”小弗挪了挪身子，坐得更舒服一些，”下面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想做什么？”
“我……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宋总是我们村出来的，是我们那里最有名的大人物，我们一个村的孩子都崇拜她，我更以、以她为偶像。”
“所以，我高考落榜以后，第一个想到投靠的，就是宋总，能鞍前马后地为她行走做事，我就是死了也值得！”
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明白，要学到她成为大人物的秘诀，必须近距离和她接触，最好能够成为她的秘书，整日跟着她，了解到她的为人处事方法，知道她和什么人打交道，更重要的，是要知道她把什么事情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把什么事情放在次要的位置，把什么事情搁置不办。
在高考落榜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所做的关于人生、事业、成就的思考太多了，也太沉重了。但也就是这些沉重的思考，才使得他下决心到城里来找宋红雨，一年多的思考，让他清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规律，在当今社会，重要的是智慧，而不是学历。而目前，我们的在校大学生，沉醉于上大学的喜悦中，大学毕业以后却什么事也干不了，许多硕士生、博士生毕业后，也只能给从实践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板打工，而且，对老板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个人站在一起，老板没有高学历，但是老板有智慧，有在这个社会上发展、进取的智慧，相对之下，学生们缺的，恰恰是这个。
不禁联想到宋红雨。宋红雨进入城市之后，就因为智慧才如鱼得水，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她已经在这个云鹤市生活得豪华滋润，处事能力游刃有余了。
我要能得到她的欣赏，我就能接近她，学习她的一切，把她长时间积累的经验一股脑儿拿过来了，她的这个长时间的经验，对她来说可能是十年八年，对有些人，可能是一生，而且一生还学不会。但我只要能近距离接近她，我就能学到，那么，我可能在几个月里，就掌握了宋红雨十年八年才积累的经验！这样以来，我就把人生的奋斗历程浓缩了，只用几个月，代替了十几年。这之后，就靠我了，只要给我阳光，我就能灿烂，只要给我雨露，我就能够成长发展。
心里有数，他的脸上却看不出来，依然谦卑地直着身子坐着，依然小心地将眼光往下垂着，等着小弗说话。
美女小弗的声音不温不火，眼睛看着他，眼光却是冷峻的：“这几天，给你体检，又给你进行武功训练，知道为什么吗？”
他立即回答：“知道，是宋总在有意栽培我。”
紧跟着他又加了一句：“我很感激。”
“是真心话？是真心感激？”
“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他重重地加强一句，“发自内心。”
“那么……”小弗顿了一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说一下，你用什么形式感激宋总？”
大兕虽然还垂着眼光，但脸上现出很深情的样子：“我是来投奔宋总的，宋总收留了我，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又这样器重我，培养我，我就没法用语言表达感激了，这样说吧，只要宋总需要的，我就不折不扣地办，为了宋总，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真话？”
“嗯，一点不假！”
“好。”小弗说着，一斜身子，伸手拿过一个遥控器，就这一斜，宽大的睡衣滑到一边，露出了她光滑的肩部皮肤和柔和的曲线。虽然大兕眼光下垂着，但余光还是看见了这道美景，心中不由怦然一动，但他依然端坐着，脸上和身上没有任何表现。
小弗一按遥控器，挂在墙上的一个等离子电视亮了，随后，大兕和美女走进屋子的所有声画重新播放，这让大兕大惊失色，猛然从凳子前站起来。
“不要害怕。”小弗从大兕的脸上和行动上看到惊慌，“坐下看吧。”说着又拿起遥控器，按了快进，画面就飞速地闪过。
大兕心里这才平静一些，其实他的惊慌，是因为他害怕看见自己刚才面对那张大床时的生理反应，他希望小弗在快进中把那一段快进过去。
“太好了！”他在心里说，“谢天谢地，过去了。”
调到小弗开始问他为什么要来公司，想做什么的时候，电视屏幕的速度正常了。
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根本来不及看小弗的形象和表现，唯恐自己的表情和语言出了问题，暴露出自己的内心世界。
“好，还不错。”他在心里说，“眼光一直那么朝下着，说话时也不抬眼，这就很难有表情，但是声音清亮，吐字明晰，正确表达了自己应该表达的心理。”
三天之内就把他的所有情况摸透，甚至包括他买假文凭的事，这已经让他震惊了。现在，让他更加不安的是，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的一切活动，可能都会有录像，就是说，他的每一个踪迹，都会记录在案，那么，他每时每刻，都不能出半点纰漏。一个人日日夜夜活在被监视之中，太让人恐惧了！
大兕心里这样想着，脸上还是平静如水。他心里的感叹还在继续：“城里真可怕呀！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活得真不容易呀！哪像十八里河村的农民，干一天活，出一身汗，饭一吃，碗一撂，仰头大睡，呼噜连天，朴素而且自在！”
但是，自己就不喜欢那样的朴素，不喜欢那样的自在，并且认为那种自在是平庸！自己千方百计地钻进华达公司找宋总，不就是想干一番大事业吗？干大事业就得付出！付出的就是自在！
孟子的话突然飘在耳边：“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好了。”小弗一按遥控器，电视关了，屏幕的颜色和墙壁的颜色一致，不仔细看注意不到。
“你抬起眼来。”小弗说，“看着我。”
他听话地抬起了眼睛，看着小弗，再也动不了邪念，像看着一条美女蛇。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刚才所说的是这样的意思。”小弗说，“你来我们公司，就是为了追随宋总，为宋总服务。为了宋总，你可以舍掉你的一切，是不是？”
“是！是！”大兕点头，认真回答。
“那么，我想让你从现在开始，牢牢记住两个字：忠诚！”
“嗯嗯，忠诚！”大兕不由自主地应，”肯定忠诚。”
“好。”小弗一笑，“你送钱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你忠诚的一面，但是，忠诚是全方位的，不单是钱。我下面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嗯，如实回答。”
“你如果跟随了宋总，就会接触到许多高层次、重量级的大人物，如果有一个大人物要你离开宋总，跟他去，你怎么选择？”
“我肯定选择依然跟随宋总。”大兕说得斩钉截铁。
“反过来……”小弗层层逼近，“如果某一个大人物看中了你，跟宋总说，让你跟他去，宋总愉快地同意了，你去不去？”
大兕稍做思考，就说：“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我当然舍不得离开宋总，但是如果宋总把我像礼物一样送给别人，我这时候就是宋总的一件物品，随宋总调配。
在那边，我还是宋总的物品，这个物品只能是质量高的，好样儿的，绝不给宋总丢脸。而且，只要宋总一声令下，一声召唤，我就立即回到宋总身边！”
小弗直视着大兕：“真的？”
“真的！”大兕本来就挺着胸，又将胸往前挺了挺。
“好。”小弗一笑，是不易察觉的笑，“第二个问题，据我们的了解，你还没有拈花惹草的毛病，长到今年，不到二十一岁，还没有和任何女孩子有过性行为是不是？”
大兕的脸，腾地红了，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孩，谈论性问题，竟然像谈论庄稼成长一样平常自然。
“是、是的……”他嗫嚅道。
“你现在已经到了城里，已经进入了华达公司，就不能像在农村那样保守，知道不？”
“知道。”
“那我问你，男女之间的事，怎么做，你知道不？”
“……”
“虽然你没做过，但是从理论上讲，你知道这些知识不？”
“我，我们学校没教这些课。”大兕稍顿，“不过，我看过一些书，知道一些，当时纯粹是好奇。”
“不好奇就不对了，到了这个年龄了，旧社会，像你这么大的男人，儿女都几个了。这是正常反应，而且说明你是性心理正常的男人。对了，根据内勤部主任对你的测试，你是异性恋。这很好。看看，又不好意思了，抬起眼来。”
大兕立即抬起眼睛，直视着美女，这才知道，直视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因为在这个时候，你的眼睛，会暴露你的所有心理。怪不得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个窗口可以开，但是不能让别人一览无余呀。而跟别人对视着说话，就是让别人一览无余！
美女朝前伸了一下脖子，这就离大兕更近了，把他的眼睛看得更清晰了：“宋总的情况你知道不？”
“我知道她是省里一个大人物，省报一个记者还以中国的希拉里形容她，说她是房地产界的铁娘子。”
“嗯，不错，看来你已经对宋总有了研究，那么，你知道宋总的婚姻状况不？”
“知道，她未婚。”大兕的声音小了一些。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结婚吗？”
“为了事业。”
“不！她需要爱情，甚至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事业。但是，在目前的社会上，一个女人，有了巨大的财富，就很难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了。因为骗子太多。更重要的，宋总看得上的男人，都已经有家室；苦苦追求宋总的人，宋总又没看上一个，这就是目前的局面。于是，宋总毅然做出决定，终生不嫁，为华达公司奉献出自己的全部心血。”
“这太让人感动了。”大兕说，“也太让人伤心了。”
“对对！你说得对！”小弗为大兕的应和而高兴，“是太让人伤心了。”紧接着小弗话锋一转：“我们作为宋总的追随者，是不是应该为宋总的身心健康做出自己的贡献呢？”
“这还用说！”
“你认为在她的身心健康问题上，她最缺什么呢？”
“缺、缺……爱情。”
“对。但是，我们为她四处去找吧，也不行，这不是我们能够办得到的，但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们总要解决宋总的生理需要吧？”
“你是说……这个生理需要？”
“对，就像你到了那个年龄，就偷着看性方面的书一样，宋总是个正常的女人，没有爱情，但是身体并无缺陷，性的需要总会有的，对不？”
大兕已经明白了美女的意思，他依然直视着小弗的眼睛，但是光芒显然游移了。
“我问你呢？对不对？”
“哦对对！”
“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大兕更加坚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目光不再游移，看着小弗：“宋总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错了！”美女拉下脸来，“怎么能是宋总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呢？应该是，我们要想尽办法让宋总高兴，在宋总高兴的时候，有空闲的时候，主动去爱宋总。”
“那……”大兕故意说，“那是宋总呀，怎么能随便去爱呢？”
“错了！又错了！”小弗又拉下脸，“宋总也是人，她也有七情六欲，只要你主动去爱她，给她一个男人的爱，她的生理需要就会得到满足，就会更加愉快地为公司做事，公司就会一日日的强大，我们是公司一分子，我们个人自然也强大起来！对不？”
大兕暗暗高兴，这正是他巴不得的，也是他在十八里河村那些痛苦的日子所想到的，到城里的诸多准备中，这是一个重要环节，因为只有接近宋红雨，才能了解她的一切，才能掌握她的关系网，了解她的智慧所在和智慧使用的方向，如果能和她睡一张床，不就和她亲密无间了吗？她什么能瞒得过我呢？我只要掌握了这一切，我就能在很短的时间，站得和她一样高，干成和她一样大的事业，甚至超过她。武则天能够那么威风地君临天下，就因为她是唐太宗的才人，而且是个用心的才人，所以才能在侍候唐太宗衣食起居的时候，学习到唐太宗治国安邦的大才。
但是他说出的话却是：“我倒不想我个人能不能强大，我在村里时，最崇拜宋总，可以说，我很多次做梦都梦见她，但是，我们怎么敢爱她呢？你这一说，我明白了，我们为了让她高兴，就得在她有空的时候爱她，让她得到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对不？”
啪啪啪。美女击掌，虽然很轻，却很真：“这么说，你本来就爱着宋总，只是不敢表达。对不？”
“嗯。”
“这就好了。”美女说，“你应该清楚，我说的这一切，没有宋总的授权，是不敢和你随便谈的。明白不？”
“明白。”大兕心里像冰块融化一样舒服，虽然他意料到宋红雨会对他感兴趣，但一经美女说出来，他还是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来云鹤市以前，他看到宋红雨登在报纸上的照片，说真的，那风度，那气质，不是哪一个乡下女子能够比得上的。虽然她和他的父亲是同辈，但是人家保养得像个永远的少女。那个下雨的晚上，他在电视上看到记者采访她，人家那谈吐，在不紧不慢中让你知道什么叫渊博，什么叫高大。还有，人家一举手，一投足，一派大家风范，武则天是什么样子没见过，但是他想，武则天不过就是宋红雨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