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说,其实老子是个有梦想的人——他最大的心愿是开一个这么大的网吧。
“一律最好的机器,一楼面对大众,二楼VIP包厢。”
这个计划引起了我的兴趣。
“对,门口再搞个餐厅,供应羊肉串扎啤。”
老崔说,还得有我们河南烩面——你吃过,又便宜又好吃。
我说,最好再有个三楼,弄点卡拉OK什么的。
老崔说,那还得有四楼,桑拿按摩也不能少——通宵累啊。
说这些的时候我们都相当认真,但谈到后来却发现只能当笑话听——根据我们的设计,十层楼都快不够用了。
但我们还是在心底里相信,这事,真的有那么一点可能性。
好,到时候我去河南找你。
行,我等你来。
这些计划后来当然没有成真。
后来我们谁也没有创业。
我去了德国,老崔去了新西兰。
但这些事,不知他还记得吗?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暑假里在老罗家的一件事。
因为那次打电话的事,我一直担心老罗的父母对我印象不好。
其实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早忘了,对我很热情。
我由于不好意思,就拼命讨好老罗的弟弟。
我领着他去游戏机房。
曾几何时,我为了玩两局名将要攒俩星期的零花钱,现在我去了就掏出30块钱买了一堆铜板:拿着玩去吧。
事实证明买多了,老罗他弟弟技术很好,一两个就能通关,剩下一堆。
我童心忽起,把以前梦寐以求的三国、名将、街霸什么的玩了一个遍,却发现都索然无味,再也找不回当初的乐趣。
尽管那时候我一边玩一边提心吊胆地望着门口,生怕爸妈出现在那里。
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跟猴子也曾约定:以后挣了钱,要买大房子。
要买两台街机摆在客厅里,一台三国,一台名将,早上起来先玩一会儿再去上班。
往日的梦想和爱好,不知不觉就随着时光逝去,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只剩下我和手里的几十个铜板,怅然若失,默然不语。
2002年春天,老崔从考研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开始正式规划自己的留学生涯。
由于受我的影响,他的首选国家一开始局限于欧洲。
搜遍丹麦荷兰的学校后(他嫌英国太贵),发现太难申请,只好把目光投向澳洲。
我记得当时老崔对那个卧龙岗大学(University of Wollongong)特别感兴趣,几乎打定主意要去了。
我们的反应是:听名字,这学校还是河南的啊。
与老崔相比,老罗振作起来的时间还要早些。
他几周前就已经重整旗鼓,再次杀入风月场中。
一天回到宿舍,我发现他正在看一张日语系的集体照片。
忽然他指着上面的一个女生说:这小妞叫什么?老子要泡了她。
上次听到有人这么霸气十足地说话还是在《乌龙山剿匪记》里。
那个女生的名字不是我故意隐去,而是我真的不记得。
不光是我,全系男生除了日语系的,几乎没有人认识她——此人深居简出恪守妇道就到了这个程度。
低调程度只有马总书 记能比肩。
当然首次约会回来,老罗就不这么看了。
他俩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老罗熄灯还没有回来。
我们都很佩服:这么一个良家妇女,居然一顿饭就拿下了,老罗看来功力不减当年。
然而刚过没一个小时,老罗就摸黑回到了宿舍。
第一句话就是:X,被人上了。
老罗说,那天见面后,此女没一句废话,直接打的把他领到全市最豪华饭店的顶楼餐厅,落座后熟练地点了一杯Cappuccino。
老罗装模作样的把菜单浏览两遍,然后说:我要一样的。
接下来老罗让我猜猜她说的开场白是什么。
这很难猜。
我觉得她应该从“你叫什么”开始问起才正常。
“她说:咱俩不合适——你满足不了我。”
听到这句话,宿舍里其他装睡的人再也忍不住了,一半的人狂笑,另一半争相复述从各种途径听来的性保健品广告。
老罗说自己当时也懵了——老子肾虚到这种地步了?
幸亏她又解释:经济方面。
据此女自己介绍,她极少出现在学校是因为她的男朋友都是校外的。
这种档次的餐厅她也常来,不是吃饭,而是午后喝杯咖啡。
当然了,平时可不是打的来——她的历任男友最次得有辆奥迪。
老罗的心理素质真叫没的说。
在近距离受到了这样的重创还面不改色地能跟她聊两个小时。
最后还若无其事地说:那就算咱们没缘分吧,哈哈……
然后很绅士的付了钱。
当然回到宿舍他就没这么有风度了。
老罗心疼地说,妈的扔了老子一个月的生活费啊,得到了什么呢——她历任男朋友的星座。
我TM要是想练数数我就去数王八了。
为了安抚老罗受伤的心灵,我们第二天晚上去烧烤吧喝酒。
那天老板娘不在,老板来给我们上酒。
“x, 只有Mr.BS在啊。”老板和老崔失望地说,掏出笔在墙上写着什么。
这烧烤吧的特色之一就是顾客可以在墙上留言。
“谁?”我没听明白。
“Mr. Bull****,牛粪先生,专插鲜花的。”老崔解释说。
我和老罗笑了两声,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看到对面墙上写着一行德语。
老罗看到一行法语。
内容无非是跟你在一起很幸福之类的。
我们都心知肚明是谁写的。
“喝酒喝酒,不醉不归!”老罗说道。
“喝!”
那天我们大醉着回到宿舍, 正好赶上熄灯。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电话打来,指名要找老罗。
“女的。”良哥把电话交给老罗的时候小声说。
老罗的职业素养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一边打手势要茶,一边给了自己两耳光,顿时从里到外精神了起来。
“我是罗XX,您哪位?”
“我是罗XX。”一个女声传来。
“对啊,我就是罗XX,你是……”
“我是罗XX。”
就在老罗以为听筒坏了的时候,对方笑了,然后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是个医学院的大二女生,上回校篮球赛的时候她翻阅秩序册,赫然发现老校有个跟自己重名的男生,春心荡漾(有哪位女同学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种现象吗?反正我这么多年都没想明白)。
她在面子和好奇心的纠结中虚度了几个月,今天终于打电话表示要见见老罗。
经历了女版的马总书 记之后,老罗又要面对复刻版的自己。
这个事很有新闻价值,我们当时经常讨论两个罗XX要是真成了该怎么互相称呼的问题。
马总书 记和虎子则认为难点在于怎么描述他们的夜生活。
2B则纠结于伦理范畴。
“这俩人算什么呢?近亲?不伦?”
我和老崔觉得还是“自恋”这个词更贴切一些。
两人聊了几天之后决定见面。
应老板等光棍的强烈要求,女罗xx答应把她们宿舍的小妞一起带来。
那天,熟人看见我们放羊一样领着八个女生浩浩荡荡的出去吃饭,纷纷来问怎么回事。
老板大言不惭地说:“联谊宿舍”,搞得我们像大一的凯子。
被迫随行的我和老崔恨不得把丫踹到河里去。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医学院的女生都很有特色。
她们好像对自己学校的肉食来源不太放心,一个个都像朝鲜难民一样馋肉,每个菜上桌后5分钟就一扫而空。
赞助人老板席间被迫去取了一次钱。
另外她们说话一个比一个爽快。
可能摆弄过死人的人都这样吧——我的黄色笑话的启蒙老师就是小叔的战友们。
当然细分起来各有千秋,有的含蓄,有的露骨,有的智慧……
结果一顿饭下来老罗搞定了胸部最大的那个。
老罗的这个决定令两个人伤心不已。
女版老罗自然不用说了。
这个女生身材高大(她是篮球队的,否则也不会看秩序册那种东西),模样很甜,嘴更甜,见了谁都叫哥。
她还是个持家能手,席间端茶倒水无比勤快。
作为篮球迷,她也跟我们很有共同话题。
我们都希望她能跟老罗成一对。
可惜她出现的时机不对。
老罗已经没有精力和兴趣去培养感情——培养得再好,几个月后就毕业了,一拍两散。
就好像去吃午餐,火锅固然好,可惜一想到只有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顿时没了兴趣,直奔麦当劳了。
另一个伤心人就是老板 。
当初他之所以肯掏钱是因为他跟老罗说好了:姓罗的归你,那个短头发的归我。
结果老罗搞上手的就是他看上的小姑娘。
老板回宿舍大骂老罗没义气。
我劝他:要不你跟老罗换换?反正你搞高个的也有经验……
老罗跟这女生的关系维持了几个月,无疾而终。
期间两人也数次在宿舍拉帘子过夜,不过经过我等刁民的轮班监听,也没发现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不管是结束前还是结束后,老罗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大学的爱情就像冥河娃娃,看起来每个都差不多,但说不定哪一个就忽然把你斩于马下。”
替老罗总结出这个规律的人是老崔。
当时我们正在进行每天的K老墨行动,他有感而发。
那时候我们终于明白了网上的“MF”是什么意思,开始打装备了。
我们这么做是因为实在打不过噩梦里的畜生。
进入噩梦不久我们就满了30级,终极技能都出来了,大家欢欣鼓舞,倍感NB。
老崔日思夜想的熊终于召唤了出来。
只见一个大土豆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人群中,这货见人就拱,又活像猪八戒下凡。
我们还以为怪物多了个新品种。
大伙哄堂大笑。
不过笑归笑,狗熊的血量当个肉盾是没问题。
我的终极技能是飞龙在天——就是瞬移,飞踢。
这个技能是很帅,就是用起来屏幕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经常搞得我头晕。
另外那个一秒左右的冷却时间经常害得我陷在怪物堆里被踩死。
无能的男巫有了复活,每次有了金怪丫就起了爱才之心——先杀这个,我等会把丫召起来!
但我们觉得这个技能掌握在无能手里意义不大。
还不如骨牢,起码还能救我们的命。
比如说,对付瘸子地时候,每当我等命在旦夕,无能就会大手一挥,把自己和瘸子圈在牢里,过起了两人世界。
不过技能再好,怪物们似乎没注意到我们N B了,经常把我们抽得像孙子一样。
银川说,要好装备才行。
这个在以前好办。
那时侯赌博出暗金几率比较高,只要改出个几百万,不怕赌不出暗金装备。
(当然了,好意思这么干的只有2B,我们只是一边骂丫无耻一边等着他赌出来跟他交易。)
还有个很邪恶的方法,比如说,建一个等级低的角色,身上带玛拉和拿各,赌出个乔丹之石不成问题。
现在经过试验,发现万恶的暴雪把老虎机的爆出率调得奇低不说,物品的掉落和人物装备没有关系了。
当时我们只有几个地方可去。
老墨,外皮或者混沌庇护所。
不过经过实践,第三个地方我们经常需要互相捡尸体。
噩梦里的骑士们不光伤害高得伤天害理,诅咒的老本行也一点没落下。
后来银川有一次用80级的圣骑士在噩梦还被这些孙子搞死一次,更别提我们了。
于是就老墨就倒了大霉。
我们当时对MF的理解相当肤浅,买了几件防御高的盔甲,打上孔,镶上黄钻石,戴上加掉落率的戒指,就觉得自己专业的不得了,其实掉落率加了还不到100。
另外有些人连这个词都经常说错。
比如说,2B经常在走廊里叫嚣:总理,快过来看看我这身SM装怎么样?
我们穿着这样的盔甲对打到好装备有没有帮助不清楚,但而降下来的防御刚好够冥河娃娃把我们炸死。
最悲剧的就是虎子。
他当时练了旋风斩,一路转过去,冥河娃娃的累计伤害都快赶上原子弹了,他既不能停下来又不能加血。
我还记得我们找到的第一件过硬装备是军帽。
“NB啊,加2技能!”
“挺好的帽子,可惜是绿色的……”老板说。
我告诉他说,这就是告诉你,好装备和老婆不可兼得。
跟军帽一起打出来的是一双地狱阔步。
“总理,你不是在找鞋吗?给你了。”
我欢天喜地地穿上,到巴尔家去找人试踹。
忽然我发现自己脚下着火了。
“我X有怪物会拉火墙?”我乱跑着惊呼。
然后我们在一群古难记录者面前四散逃命。
MF是件很容易上瘾的事。我们不长时间就把自己本来要干什么给忘了。
打到的装备越来越多,箱子里装不了,于是就建个新号当仓库。
时间长了就会突发奇想:换这个的角色玩玩怎么样?
于是仓库就成了主打角色。
玩到地狱又继续MF。
循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