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九日。
这一日山尤依旧未有攻城之举,于是平安度过。
秋意遥白日在淳于兄妹的陪同下,巡视了一番丹城。申时回到府衙,稍作歇息,然后用过晚膳,再后来他独自来到了风辰雪居住的小院。
那时刻,落日熔金,晚霞如缎,一人自北门悄悄入了丹城。
月州州府燕云孙。
他的到来,丹城里无人料想到,淳于府尹与孙都副接迅后匆匆忙忙将州府大人迎进了府衙。淳于兄妹听说了消息,好奇之下也赶到了府衙,然后便看到了那位传闻中的风流公子燕云孙。
第一眼时,兄妹俩想,只看这皮相,此人确实有风流的本钱。
再看第二眼、第三眼,但觉其神清气茂,言谈举止潇洒中自带威仪,哪里有半分纨绔子弟的轻浮,顿时都疑以前那些只是谣言,眼前分明是端庄肃括的燕州府。
寒喧见礼后,孙都副要为燕州府设宴洗尘,燕州府谢绝了,道来的路上已用过膳食,不必再破费,又道此番前来是为督军以长将士士气,此刻强敌环视,请府尹与都副以丹城为重,勿以他为虑。
一番话令在场之人听得连连颔首。只淳于兄妹心里却想,若是督军怎未和秋二哥同行而至?当然也只是心中疑惑,未有言表。
燕州府乃是月州最大的官儿,掌一州生杀大权,孙都副自是要极力巴结,道府衙已由秋都尉、邓骠校、刘守备住了,都副府宽敝些,不如就请州府大人移驾去都副府住。对于这一点,燕州府倒是很爽快的应了。于是孙都副赶忙吩咐仆从将州府大人的行李搬去都副府,生怕他反悔似的。不过他这倒是多虑了,燕云孙自幼锦衣玉食,虽不见得有多挑剔,但绝不会委屈了自己,自然是捡舒服的地方住。他接着又道本州府常有事要与都尉相商,把秋都尉的行李也搬去都副府。孙都副自然是欢欣应承。
一轮茶水过后,燕州府目光扫了扫,问怎不见秋都尉。
淳于府尹忙答,已着人去请都尉了。
正说着,燕叙到了,先与自家公子见礼,然后答都尉去向城中一位高人请教御敌之策去了,临行前吩咐他,若是有急事可去青阳巷寻他。
孙都副听了,赶忙说他去寻秋都尉回来。
这次燕州府没有应,只说如今丹城非同寻常,府尹与都副皆有重任在身,勿需为此而费事。他眼睛一转,指着淳于深秀道,就请淳于大人的公子替本州府领路吧,本州府也顺道看看丹城,体察体察民意。
既然州府开口,在场之人当然应承。
于是淳于府尹告退,孙都副回都副府去打点州府大人的住处,淳于深秀则领着燕州府去寻秋意遥,淳于深意自然也是跟着。
大街上,燕云孙摇着一柄紫檀折扇风度翩翩,淳于兄妹一左一右相陪,后边跟着燕叙、燕辛。
兄妹俩不时觑探一眼,犹疑着到底要不要带这燕州府去风辰雪住的小院,又或是一个先去小院里将秋意遥请回来?
走过一条街,燕云孙看得街旁有间药铺,脚下一顿,问:“秋公子怎样?”
“回公子,气色尚好。”燕叙答道。
“喔。”燕云孙听着,面上却未有喜色,晚霞洒落他的眉眼,映着一片忧思。
淳于兄妹看得,不由心念一动。
一旁的燕辛听着却道:“公子没问你秋公子的气色如何,是问他病情如何,这几日来你有没有照顾好他,可有每日按时喝药了,每日饮食如何。”
“这几日奔波甚有劳累,只是今日看着格外神清气爽。”于是燕叙多回了一句。
“不点拔你一下你就不知道说话。”燕辛摇头。
“气色格外好吗?可不要是什么……”燕云孙喃喃一语,后半句却是隐了话音。
淳于兄妹互看一眼,决定领这人去风辰雪的小院。
小院离府衙并不远,转过了两条街便倒了青阳巷。
安静的院落外,淳于深秀叩门,来应门的自然是孔昭。
门一开,燕云孙的眼睛顿时鼓了起来,身后的燕辛也嘀咕道:“这位姑娘好面熟啊。”
“你……你不是燕家九公子吗?你怎么到了这里?”孔昭看着燕云孙也是大吃一惊。
燕云孙扇子指着她,同样惊鄂非常,“你是……那位小美人?!你怎会在此?”这位小美人名字他不记得了,可他记得她是宸华公主的侍女。
淳于兄妹听得这话,第一反应是这燕州府脱口便是小美人的,果然轻浮,看来那些传闻也并非全是谣言,紧接着便疑惑,听这口气……怎么?他们又认识?
院子并不大,房门也是敝开的,他们这几声已惊动了屋里的人,秋意遥走出屋,看到燕云孙亦是一脸讶异,“云孙!”
“意遥。”燕云孙见秋意遥出来刚唤得一声,眼睛瞟到他身后步出的人影,“啪!”的一声,手中紫檀折扇掉落地上,燕辛更是一声惊叫“公主!”
这一声,把淳于兄妹叫得震了震。
于是院里院外全是惊色,最镇静的只有秋意遥与风辰雪了。
“云孙,你怎会在此?”秋意遥唤一声,将燕云孙的魂叫回来了,于是他抬脚往旁边一踢,顿时燕辛大叫,“公子你踢我干么?痛死我了。”
“本公子想看看是在做梦呢,还是得天帝赏识被请上了天庭。”燕云孙捡起折扇,再一整衣冠,便风度潇洒地踱进院子,先指指墙边的那株桃树点点头说,“再过一月便有桃子吃了。”然后又指着那树雪白的珍株梅,连连赞叹,“好漂亮的花。”最后目光落在风辰雪身,彬彬有礼的抱拳施礼,“区区燕云孙,敢问这位美人尊姓大名?”
风辰雪看着燕云孙,片刻才淡淡道:“你倒是未曾变。”
燕云孙闻言呆了呆,直起身看着她,然后揉了揉眼睛,道:“真的是你?!”
风辰雪颔首。
燕云孙转头看着秋意遥,难得的一脸呆愣,“这……是怎么回事?”
秋意遥轻轻叹息一声,知今日是瞒不住了。“这说来话长。”
燕云孙听得,回头一扫淳于兄妹,然后道:“燕辛、燕叙,本公子要与秋公子品酒聊天,你们与淳于公子、小姐一块去买些好的酒菜回来。”
“是。”燕辛、燕叙答应。然后望向淳于兄妹。
淳于兄妹望着风辰雪,面上不起微澜,心头却是堵得慌。他们与她相交以来,自问是肝胆相照视之为知己,可而今看来,却是自多作情,她不过是虚与委蛇。两人一咬牙,猛地转身离去。
“深秀,深意。”身后风辰雪忽然出声唤住他们。
兄妹俩止步,头也不回道:“放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说罢就走。
“听我一言再走。”风辰雪的声音再次传来。
兄妹俩一震,然后转回身。
风辰雪看着他们,并未有任何的羞愧与内疚,依旧神色淡然,目光清透。
“与你们相交的是风辰雪,我此刻是风辰雪,我日后也只是风辰雪。我不说从前,是因为那与我们的相交毫无干系,说了只会徒曾烦扰。所以你们若认风辰雪为友,便可离去,若你们定要知晓从前,自可留下。”说罢她静静地看着他们。
淳于兄妹怔怔站了片刻,然后两人朗然一笑,转身出门,燕辛、燕叙自然跟上。
可是走出巷子后,淳于兄妹互看一眼,皆是一脸懊悔。
“其实我很想知道啊。”淳于深意叹着气,心里猫抓似的骚痒难受。
“谁叫你装大方。”淳于深秀嗤着妹妹。
“你还不一样。”淳于深意驳回去。
“唉!”淳于深秀抓着头,然后道,“要不我们回去偷听吧?”
淳于深意想了想,道:“以辰雪的武功,我们偷听肯定会被发现,到时更丢人。”
“唉!”兄妹俩齐声叹气。
“噗哧!”燕辛看得不由忍俊不禁。
于是兄妹俩齐齐转头,看着燕辛、燕叙,“你们俩都知道吧?说给我们听听吧。”
燕辛摇头,“我说了是要掉脑袋的。”
燕叙则说:“我没见过那位姑娘。”
兄妹俩眼睛都盯在燕辛身上,“为什么说了要掉脑袋的?”
燕辛不答,只是摇头。
兄妹俩看他神色认真只得死了心,然后两人便一边走一边自顾嘀咕。
“刚才燕辛唤辰雪做‘公主’,看来爹说得没错,她果然出身非凡。”淳于深意抱臂于胸思索着。
“嗯。”淳于深秀点头,“仔细想想,秋二哥和燕州府都出身贵介,那与他们相识的自也是不凡,只是没想到竟是个公主。”
淳于深意又道:“看辰雪对秋二哥的情意,说不定他们俩青梅竹马互许终身,可皇帝老儿不同意,棒打鸳鸯,于是辰雪便偷跑出皇宫,要与秋二哥私奔。”
燕辛听得这话,眉骨跳了跳。
“蠢!”淳于深秀唾了妹妹一声,“若是私奔也是两个一起,只看那日辰雪与秋二哥相见的情形,便知是分离多年,秋二哥甚至以为辰雪是死了。”
“也是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只有他们才知道。唉,早知道我们还是留在院子里好了。”
“快走,我们快去买了酒菜回去,说不定赶得及听到一些。”
“有理。”
于是兄妹俩扯着燕辛、燕叙快速往凝香居去。
小院里,风辰雪步下台阶,道:“院子里敝亮凉快些,我们便在这里说说话吧。”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还配着四张石凳,风辰雪走至桌前坐下,秋意遥与燕云孙自然也过去坐下,孔昭则去煮茶待客。
“你好好的不在泽城呆着,为何来了丹城?”秋意遥先问了燕云孙。
燕云孙歪着头看着珍株梅,道:“这月州都归本公子管,本公子爱去哪便去哪!”
秋意遥略略一想自是了然,微叹息道:“你又何必跑这一趟,我自会照顾我自己。”
燕云孙依旧扭着脖子,鼻吼里颇是不屑地嗤了一声,道:“丹城有危,本公子身为州府自然是要亲自坐镇的。”
秋意遥笑笑摇头。
“轮到本公子问了。”燕云孙转回头,盯着秋意遥,难得的神色严肃,“你与公主怎会在此?”
“我并不知辰雪在此,也是到丹城后偶然相遇。”秋意遥答道。
“哦?”燕云孙目光转向风辰雪,目光落在那张清美绝世的容颜上,神思不由微微一荡,“公主又为何在此?你不是……当年那场火是怎么回事?”
风辰雪目光看他一眼,淡然道:“当年王府失火,我赶回去时得知母亲还在火中,仗着学过一点功夫便冲入火中想救出母亲,无奈为时晚矣。”说起当年憾事,她神色微黯。
秋意遥不由望向她,目光温柔而带抚慰。
风辰雪感受到他的目光,侧首看着他,清冷的眸中漾起一丝暖意。
燕云孙一惊,怔怔看着,心头蓦然复杂异常。
风辰雪目光重望回燕云孙,“我自小困于高墙,从未得见外边世界,一直向往自在逍遥的日子。与意亭的婚约,自始至终,予他可有可无,予我亦成束缚,所以我便趁机假死,离开了帝都。葬了母亲后,我带着孔昭四处游历,却未料到会在丹城与意遥相遇。”曾经的伤痛,数载的时光,她三言两语便已道完,而与意遥的情意,她认为那是他们俩的事,勿需向他人言说。
对于风辰雪这般简单的叙说,燕云孙面上并未露出质疑,亦未有再追问,他只是淡淡点头,然后轻轻的“喔”了一声。
一时院中沉静。
燕云孙目光看着对面的那株桃树,此刻霞光未褪,些些绯红镀在枝叶间,薄薄的添了些明媚。于是他便想起了那年,也是这样的时刻,也是这样的夕阳,在那残红疏落的梅园里,他静静地看着沉思着的她,然后,她与他说话,她敬他一杯茶,说‘以茶交友,必如茶香,清淳绵长’。
清淳绵长……
可第二日,她便薨于大火。
他心头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他也知她并未全说,可是此刻,他并不想问,也并不想全然知晓,就要那个简单的说法就好了。
她与意遥,丹城偶遇。
她与他,亦是丹城偶遇。
如此罢了。
孔昭提着茶壶出来,见三人都静静坐着,不由微感诧异,这位燕九公子以前可不是这样安静的人。将茶水一一摆于三人面前。
“孔昭,烦你将桌上那张舆图取来。”秋意遥忽然道。
“嗯。”孔昭点头,入屋将桌上镇纸压着的舆图取过来交给秋意遥。
秋意遥将舆图摊在石桌上,道:“云孙,我方才正与辰雪商量山尤一事,你既来了,便也该与你说说。”
“嗯?”燕云孙回神。
秋意遥抬眸看着他,道:“我亦是来了丹城才知,原来大哥去过了山尤,他现今在景城。”
“他去过山尤?”燕云孙微露讶然。
“是的,还与辰雪路上相遇,结伴到了山尤国都,这山尤、采蜚合攻我朝之事便是他的属下探得。”秋意遥道。
“什么?与你结伴?”燕云孙瞪大眼睛,“那他……”
风辰雪摇头,“他并不知我是谁,我虽与他有婚约,但我们从未见过面。所以……”她看着燕云孙,明眸清澈而坚定,“与他相识的只是风辰雪,萍水之缘,再无其他。”
燕云孙不由心中暗暗叹息。然后收敛心神,思索秋意亭的举动,“他去山尤?他干么去山尤?这会儿他在景城……”他蓦地抬头,“陆都统亦是去了景城,难道意亭他是……”
秋意遥轻轻颔首。
燕云孙眼睛一亮,霍然起身,“这小子……他竟是打了那样的主意也不跟我说一声!”
“按时间来算,大哥去山尤时并不知你我会来月州。”秋意遥提醒他。
“那他还敢那样做!”燕云孙更是不服气。
秋意遥笑笑道:“他自然是胸有成竹。”
“哼!”燕云孙重新坐下,“此刻想来,陆都统之所以会去景城,估计也是受他之命。”
“嗯。”秋意遥点头,“山尤、采蜚合攻之举,如今反为大哥所用。”
“如此看来……”燕云孙脑子飞快转动,瞬间得出答案,“我们不单是要守城退敌,也该助他一臂之力了?”
秋意遥颔首,“虚守实攻。”
“我们要守住丹城应不是难事。”燕云孙想想丹城目前的实力。
“这亦是因我们早得消息才能援兵早到,而山尤因未曾料到,初至丹城之日亦未曾猛攻破城,是以失了先机。如今他们一直屯兵南面,可知其意依是快攻破城,而非长久围困之势。”秋意遥分析道。
“嗯。”燕云孙边想边点头,“若采围困之势必耗时日,非他们所愿。”
“而今丹城兵力已有八万,与他们相当,并不怕他们猛攻。”秋意遥道,“我亦询问过淳于府尹,因丹城地处边界,时有外敌侵扰亦常遭围困,是以丹城上上下下都有居安思危之心,城中兵器、粮草囤积颇多,再加上我们带来的粮草,丹城守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燕云孙闻言笑道:“意亭那小子哪里要一年,既然他早有打算,也许半月一月便已足够了。”转而又问秋意遥,“你要如何做?”
“首要便是一个‘拖’字。”秋意遥目光巡着舆图。
“哦?”燕云孙挑眉。
“拖住他们这十万大军,大哥便更易得手。”秋意遥道,“这只是一方面,另外,这里……”他将手往舆图上一指,“我欲早做准备。”
燕云孙看向舆图,凝神片刻,然后点头,“原来如此,你不只是拖,还是想叫他们有来无回。”
“既已到这等地步,总不能半途而废。”那一语平淡而隐带着一种迫力,一贯温和儒雅的眸子里亦射出一丝明利的光芒。
燕云孙抬首间看得,眉锋轻轻扬起,然后了然一笑,道:“你放手做便是。”
秋意遥亦微微一笑,看着他,道:“作为州府,既然来了,也有两事交给你。”
“哦?”燕云孙眼角一挑,自带风流,“何事需本公子出马?”
“一是孙都副。”秋意遥道,“你闲着也是闲着,他便交给你了,另就是你这州府也不时去城中走动走动,百姓们看着你自然便会安心些。”
“还以为什么重任呢。”燕云孙折扇一摇,“容易,交给本公子就是了。”
秋意遥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水,浅浅缀了一口。
在他们谈论之时,风辰雪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细细品尝香茶,偶尔目光掠过舆图。
“嗯,这茶真香。”燕云孙饮了一口茶不由赞道,转头看着孔昭娇美的面容,自然而然的便道出甜言蜜语,“小美人,你这煮茶的手艺真是不错,香得本公子想日日带你在身边呀。”
“什么小美人,我叫孔昭。”孔昭纠正他的唤法。
“哦?孔昭……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燕云孙摇头晃脑念道,“唔,孔昭这名真不错,配得上小美人你。”
“姐姐给我取的自然是好。”孔昭抬着下巴道。
“原来是辰雪取的,难怪这么好听。”燕云孙无需人说,已自动唤名,笑眯眯的看向风辰雪,“嗯,‘辰雪’这名字也好,容华似雪,玉润冰清,好,好,好!”
风辰雪眼眸微抬,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这样的人,何以自入樊笼?”
“那都是因为公主你呀。”燕云孙依旧一脸轻佻的笑容。
风辰雪闻言眉头都未动一下,倒是一旁的孔昭很好奇地问道:“跟姐姐何干?对了,九公子,你怎么忽然间就做这么大的官了?”
“唉……”燕云孙长长一叹,以手托腮,满目幽思,“公主啊,你不知区区我自见你以后便魂牵梦萦,想着这等美人怎么就嫁给了秋意亭那个不解风情的臭小子呢,于是啊,我便想,我若是做官了,说不定陛下也会把个美若天仙的公主许配给我,于是我就去做官了。”
“呵呵……”孔昭看着他那样子不由捂嘴直笑,“九公子你还是这般说话没个正经的。”
燕云孙眼敛微垂,似掩了眼中某样神色,然后又是一脸轻佻嬉笑,“孔昭啊,这不叫‘没正经’,这叫‘多情种子’,区区我生来情多,见得了美人必生怜爱,继而牵肠挂肚,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无可奈何。”
“那你当上了大官,有没有娶到个公主?”孔昭又问。
“娶到了。”燕云孙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区区不但娶到一位花容月貌的公主,而且公主嫁过来时还带了数不清的嫁妆,我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了,而且做了皇帝的女婿后,人人都对我恭敬有加,走出去呀那是威风八面,唉呀呀,我要是早知道做驸马有这么多的好处,我早早便去做了,说不定呀,你家公主就被我娶到了。”
孔昭顿斜起了眼,“我家公主怎会看上你这轻佻浮夸之人。”
燕云孙一听,折扇一摇,摆出风度翩翩的模样,道:“区区我高大英俊才华盖世人品更是天下难有,你家公主怎会看不上我!”
“看上什么?”院门外一声急切的询问,然后淳于兄妹抱着酒坛快步走入。
燕云孙目光打量了一下淳于深意,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虽无十分姿色,却另有一番俏绰明朗,嗯,不错,不错,本公子也中意。”
被燕云孙那目光一扫,淳于深意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立时忘了他的身份,挥了挥拳头,凶狠狠的叫道:“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狗眼!”
孔昭顿时咯咯笑出声。
燕辛叹着气,“公子,你妆门面就不会妆到底吗?”
“唉!”燕云孙也叹气,“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啊,公子我见着了美人,哪里还记得什么门面。”
“你果然……就是个草苞!”淳于深意将酒坛上桌上一贯。
在他们嬉闹之时,秋意遥与风辰雪只是静静饮茶,两人不时目光相望,自有灵犀在心。
酒菜买回来了,又去屋里搬了几张椅子,不分主仆的围着石桌坐下,喝酒笑谈,一夜过得甚是愉快。
到亥时,酒罢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