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亭哈哈两声：“出去谈了一笔生意。”
顾锦时一挑眉：“就你那智商还想赚外快，什么生意？”
章亭十分淡然：“贩卖妇女。”
话音刚落，顾锦时桌子上的计时器一时声音大噪，顾锦时立刻抄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吃完了没，到时间了。”
不到两分钟，精英们哭丧着脸，一前一后地回来了：“顾总，吃完饭容易犯困，此时工作最没效率了。”
顾锦时很和蔼地向他们挑唇一笑：“本来中午给你们留了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为什么现在只剩了十分钟呢？”
薄伽丘叹了口气，用赶苍蝇的手势赶章亭：“让一下好么，别耽误我的正常下班时间。”
章亭急忙站起来走开，很局促地搓着手：“其实我……”
“你还有事吗？”顾锦时打断她的话：“没事也别打扰我正常下班时间。”
章亭急忙表示她先撤，不给日理万机的顾总添乱，转身却立刻进了辛宸的办公室。
辛宸对这个财务主管的到来表示惊讶，很客气地给她端了杯咖啡：“章总有事？”
章亭抿了抿唇：“有点私事，想麻烦辛总行个方便。”
辛宸笑了一下：“你叫我辛宸就行了，都是一个公司的，别总来总去，太生疏了。”
章亭从顾锦时处听说过这位空降兵的剽悍事迹，本来还有些小紧张，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对她微笑：“我一个朋友要做一场拍卖，希望能在媒体上宣传一下，我对这个流程不是很熟悉，顾锦时又忙着数据库，所以来打扰一下你。”
辛宸点点头，蹙着眉想了想：“你要做多大的宣传呢？拍卖会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主流媒体都要做广告的话，那就算是一个大单子了。”
章亭犹豫了一下：“是一幅画的拍卖会，你看做多大的宣传合适？”
“既然是艺术品拍卖会……”辛宸在转椅里转了一下，道：“那就只需要给画家本人造势了，你朋友的广告预算是多少？”
章亭想了想，很小心地报了一个：“一万？”
辛宸一挑眉：“一万啊，的确是不算大，不过既然是私事，那我就不走正常程序了，你把拍卖会的确切时间和画家的基本资料发给我，我来安排这件事。”
章亭松了一大口气：“那就太谢谢你了，这件事的提成，我另给你算。”
“提成倒不用，”辛宸摆摆手：“我能问一下这位朋友是干嘛的吗？”
章亭弯起眼睛笑了笑：“顾锦时的未婚夫。”
“未婚夫？”辛宸表情有些奇怪，惊讶道：“她不是前两天才交了男朋友吗？这么快就到未婚夫的地步了？”
章亭解释：“他们是世交好友，画家同志一直在国外来着，最近才到滨海。”
辛宸又问：“那怎么不直接找顾锦时？”
章亭嘿嘿笑了两声：“他准备拍卖会完了直接抱着钞票和银行卡求婚来着，所以就拜托给我了。”
辛宸点点头，又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那这个提成就更不能要了，顾大总监的婚事，我们市场部也算半个娘家。”
章亭也不和她争：“回头我让画家直接联系你吧，所有的事项他跟你详谈，好吧。”
辛宸点点头，从桌子上的名片盒里拿了一张名片递给她：“上面有我的电话和邮箱。”
章亭收了名片，又道了一遍谢，推门离去。辛宸倚在椅背上，盯着开了又关的玻璃门看了好久，打开网页登陆了一个私人邮箱，很熟练地打出了一个收件人地址。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部门的副总监有未婚夫了，我来的时候，她还是单身，这才没过多久，就已经交了男朋友，并且分分钟升级成了未婚夫。”
“本来没什么，可是另一个部门的同事跑来找我帮忙，为她未婚夫做一个求婚的筹备，忽然就想起来很多事情。你之前告诉我说人的记忆是有一个界限的，如果不经常刺激，再深刻的记忆都会忘记，刚才我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发现你说的是对的。”
“我想不起来你在耶鲁的毕业舞会上单膝下跪时，打了什么颜色领带，不过还记得那颗很大的钻戒，据说价值二十万，不过不记得钻戒是什么款式的了，那天晚上我一激动把它扔到什刹海里，其实扔完就后悔了，凯瑟琳说转手还能卖个十来万呢，我其实没必要那么刚烈。”
“这是我给你发的第一百三十五封邮件，你一封都没有回过，可能也一封都没有看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封，这句话我说了一百三十遍。”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封。”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衬得笔记本散热器的声音就特别大，嗡嗡嗡嗡老不停歇，辛宸压了发送键，关掉了网页。
公司最近新进了一台酸奶冰激凌的机器，和咖啡机放在一楼的休息室里，辛宸在办公室走了两步，往顾锦时办公室看了一眼，索性下去给精英和劳工们端吃的，犒劳大众。与此同时，距离公司十分钟车程的江南小区B7楼701室，另一台电脑闪出了一道桌面提醒：“目标邮箱有新邮件拦截。”
电脑的主人端着一杯汉中炒青过来，点开那封邮件，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短短的几百字，他却看了好久，好像在看一份严肃的法律文件。
手机的信息灯闪了闪，他抿了一口茶，划开屏幕，映入眼帘的聊天界面上，一句相当熟稔地：“我听说你没回意大利？”
来自刘卓。
淳于致运指如飞，快速回了一句：“在滨海。”
刘卓隔了一会回复：“怎么跑去滨海了？”
淳于致又回：“辛宸在。”
刘卓这次倒回的很迅速：“其实我真的很想问你……你这样追一个我睡过的女人……难道不会心里膈应吗？”
淳于致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冷冷地笑了一声，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刘卓，我现在真想打死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嬉皮笑脸地答话：“别呀兄弟，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看你看上我这件衣服，我不是麻溜就把她给遣走，离的远远的，再不给你添麻烦么。”
淳于致默了默，声音蓦然消沉，低低地充满了无力感：“最可恶的就是你这种人，你把我视若珍宝的东西弃之如履，我还得感谢你的弃之如履。”
刘卓急忙道：“别呀哥们，说真的我打死都想不通你到底看上那个女魔头哪一点了，一天到晚凶巴巴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钱，晚回去一秒钟她能把你电话打爆，说实话当时我俩在耶鲁的时候，我还真挺喜欢她这种独立的女孩，起码不会缠着你对不对，结果呢？兄弟，我看你是兄弟跟你说句厚道话，那女的你要招惹了，后患无穷啊简直，我当年……”
淳于致没耐心再听下去，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摁了挂机，又抿了几口茶，点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存放了一百三十五张图片，每一张都是邮件截图，他一封封地看，一边看一边一口一口的喝茶，就像喝下一口口烈酒，每一口都灼烧心肺。
茶水见底的时候，淳于致关掉文件夹，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嗨我亲爱的小星星，你在忙什么？想我还是思念我？”
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她捂着电话，匆匆走到楼梯间去接听：“你这个时间打电话，希望你是有什么非说不可的重要事件。”
淳于致的声音里阳光灿烂，还加了点贱兮兮的味道：“的确又很重要的事情，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饭，来问一问你的意思，你是觉得可行，还是决定同意？”
辛宸叹了口气：“淳于致，我在和顾锦时他们讨论数据库。”
“理解理解，”淳于致继续笑：“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数据库和吃饭同样重要，我们去居酒屋怎么样？”
辛宸敷衍道：“你看着办吧。”
淳于致发出了一个夸张的抽气声：“难道我出现了幻觉，我的女神居然答应了我的邀约，哦，我觉得我快要幸福的昏过去了！”
辛宸抿着嘴微笑起来，语气却依然敷衍：“那请你赶紧昏过去，给我一些没有骚扰的安静时间吧。”
“好的小星星，”淳于致道：“你最亲爱最贴心的私人助理淳于致，会在你下班的那一刻出现在公司楼下，请像个公主一样款款走向她的王子吗？”
“公主和王子是亲兄妹，”辛宸道：“虽然家里很有钱足够你败家，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像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一样用你的艺术学位换点钱，助理，你能长长心赚点外快么？”
淳于致一叠声的答应：“您的口谕就是我最高的人生信仰，但我仍然要告诉您，什么叫像一个优秀的设计师？我本来就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我有里昂大学的学士学位，可以换钱的那一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