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四十,城市之光小区南门,一米阳光饮品,一男两女相对而坐,每人面前一本黑咖啡,表情严肃的酷似在进行一场艰难的谈判。
李苑和章亭坐在桌子一边双人沙发上,首先发问:“锦时呢?”
谢敬之云淡风轻地回答:“还没起。”为防万一,他出门的时候直接点了她的睡穴,只要他不回去,她就醒不过来。
当然这些细节李苑和章亭没机会知道了,李苑又问:“昨天十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剧情情况,后来没事吧。”
谢敬之点点头:“没事。”
章亭和李苑对视了一眼,问道:“她怀孕了?”
谢敬之点头。
李苑又问:“你是孩子的父亲?”
谢敬之又点头。
她俩又对视了一眼,章亭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谢敬之简明扼要:“我娶她。”
李苑点点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谢敬之道:“我是画师。”
章亭跟着问:“在哪上班?”
谢敬之听不懂“上班”这个词,但顾锦时说了很多次,他联系上下文推测了一下,答道:“没有。”
李苑皱起眉头:“你不上班?自由画家?”
谢敬之更加听不懂,不得不发问:“自由画家?那是什么?”
章亭又和李苑对视了一眼,对谢敬之的好感度下降了几分,跳过这个问题,又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谢敬之听懂了关键词“学校”,摇摇头:“我师从于裴陵先生,并未进学校。”
裴陵先生?裴陵先生是谁?两人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模一样的疑惑。
李苑现在怀疑谢敬之是个江湖骗子,把顾锦时骗了而已,不由哼笑一声:“你说你是画家,你就是画家吗?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谢敬之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我画幅画给你们看就是了。”
章亭立刻从包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和一张A4打印纸摆到他面前。
谢敬之拿起那支笔,疑惑的打量了一会,试着在纸上划了几道,摇摇头:“我只会用毛笔作画。”
李苑的表情更加不屑,她傲慢地站起来,抬着下巴对谢敬之道:“好啊,那我们现在立刻去文具店买纸买笔,我不难为你。”
谢敬之看着她倨傲的态度,抿起嘴角,很温和地笑了笑,抬手示意:“请。”
路过吧台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很有礼貌的询问:“麻烦,多少钱?”
李苑站在他身边,伸手从包里摸钱夹:“我来吧,我们非亲非故的,又不认识,还是我约的你,不好让你来付钱。”
谢敬之在她面前挡了一下:“你是锦时的朋友。”
李苑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章亭拉了拉她的衣服,悄悄压低了声音:“你起码给人家留点面子,万一锦时真跟他成了,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说话间谢敬之已经付好了钱,侧着身子对她们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李苑落在后面,附在章亭耳边轻声道:“要真成了还好,我现在就怀疑他是个骗子,骗钱骗色。”
章亭“呵呵”了两声:“别那么早急着下定论,我看他的言谈举止,不像是个骗子啊。”
李苑瞪了她一眼:“人家都说女大学生好骗,你都是女研究生毕业了,怎么还那么很傻很天真,骗子会在脑门上明晃晃挂出骗子两个字吗?你可长点心吧。”
谢敬之站在李苑的车旁边等她们,因为阳光太好,不得不抬起手挡在眼镜上,来躲避刺目的光线,他穿了一件休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上,露出线条流畅的肌理,静默站立的时候,整个人显出一种清贵挺拔的气质。章亭在咖啡屋的玻璃门里将这一幕欣赏了一下,贴着李苑的耳朵笑了一下:“这人要是愿意来骗我,被他骗死我都甘愿。”
李苑翻了个白眼,推门而出。
一行人直接驱车笔砚街,酷暑之下整条街都恹恹的,仿古的门窗下装了空调,嗡嗡作响。
笔砚街是滨海著名的古玩字画一条街,爱附庸风雅的没事就往这跑一跑,街上有个叫博古今的小店,专卖各种笔墨纸砚,还顺便鉴定字画,店主号称不律老头,名气大的连李苑这样不爱附庸风雅的都认识。
进门的时候,不律老头刚自娱自乐地画完一幅画,正眯着眼,一边啜小巧紫砂壶里的清茶,一边欣赏自己的画。
谢敬之走进来看到这副画,不由赞叹一声:“好,颇有长康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