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举一动俱都文质彬彬,昨天刚剪的头发扎在身后,一身居家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华服的感觉,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的家庭,李苑表情更加缓和,赞许地点点头:“天赋厨师啊,之前锦时号称我们圈子里的首席女御厨,看来这个位子要换人了。”
谢敬之对她颔首:“谬赞了。”
李苑又喝了口汤,放下碗来大大方方地对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苑,和锦时是大学同学兼室友,都学的广告,人家都说女友的闺蜜就是小丈母娘,今儿我是突然造访,就不用你提礼来见了。”
顾锦时提心吊胆地看着谢敬之,谢敬之收到她担忧的眼神,先对她安抚地笑笑,又专向李苑,伸手和她相握:“你好,我叫谢行止。”
听不懂没关系,忽略掉不回答就行了。
他们松开相握的手,各自掂起各自的筷子,李苑又问他:“你和我们锦时是怎么认识的啊?”
谢敬之按照昨天商量好的关系答道:“世交。”
李苑却皱起眉:“世交?怎么从来没听锦时提过?”
顾锦时急忙插嘴:“他……啊那个他之前一直都在国外,最近才回的国,虽然是世交,不过我们是没怎么见过的,都是爹妈辈的交情。”
李苑被这个回答糊弄,又问:“你在国外搞得什么专业?”
顾锦时又插嘴:“研究魏晋的。”
李苑瞪大眼睛:“在国外研究中国古代史?”
顾锦时:“呃……”
谢敬之一直闭嘴听顾锦时给他捏造假身份,看见她是在编不出来了,才接口道:“不是,我是个画师,最近在做魏晋绘画。”
李苑“哦”了一声:“画家呀,还是在国外学画,家里挺有钱吧。”
谢敬之点点头:“还好。”
李苑吃了几口菜,终于问出了关键性的一问:“那你为什么没有户口?”
谢敬之闭着嘴,笑了一下,低头吃饭。
李苑疑惑地把目光投向顾锦时。
顾锦时弱弱道:“家里的因素……”
李苑瞬间换了个了然的神情,一声不吭地继续吃菜。
于是饭桌上霎时沉默了起来,只有筷子勺子和盘子碰撞的声音。李苑吃着,还小心翼翼地觑了谢敬之一眼,确定自己的问题没有揭开人家尘封的伤疤。
顾锦时之所以能这样模棱两可的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全靠李苑那复杂无比的家庭情况,她伯父是滨海的父母官,亲爹却是深圳教育业的大咖,各种各样的补习学校开遍了长江以南的每一个角落,从准爸妈培训班到各种证书补习班,简直无所不包。俗话说每个富豪背后都有一笔算不清的黑账,李苑曾经语焉不详地提到过,他爹事业起步时曾经借过高利贷,那时她才出生没多久,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爹拜托伯父给她造了个假身份,挂名到伯母娘家的户口上,跟着在滨海住到小学毕业,才回到深圳家里。
故而现在的李苑就很能理解谢敬之那个不方便说的家庭因素,加上他又是闺蜜肚子里孩子的爹,当即就拍胸脯保证谢敬之的户口包在她身上,只要他能做一个模范父亲模范丈夫,好好对待顾锦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谢敬之听到这一番论调,平静淡定地表情瞬间破碎,结结巴巴道:“肚……肚子里的……孩子?”
顾锦时默默用手挡住脸,在心里哀叹一声:“天要亡我。”
李苑被谢敬之的反应搞懵,愣愣地看着他:“你……你不知道?”又愣愣地看着顾锦时:“你没告诉他?”
顾锦时把脸藏在手掌后面:“我……想等户口的事情办好了……给他一个惊喜来着……”
李苑“啧”了一声:“你有这个打算怎么不早说,现在让我捣乐一乱,多不好意思。”
顾锦时弱弱道:“没关系……”
李苑满面笑容地转向谢敬之:“那既然被我说破了,我就来当这个报喜鸟吧,谢行止,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谢敬之震惊的倒抽一口凉气,顾锦时脸上的表情惨不忍睹。
“你……你有身孕了?”谢敬之努力维持着脸上表情镇静语调平稳,但说出口的声音却抖得不成章法:“你还一直骗我……说我们那天并没有……”
李苑收了脸上笑意,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顾锦时心知李苑在这,什么都解释不了,于是气若游丝道:“苑苑……你能不能先撤……”
李苑虽然满头雾水,但也明白他俩之间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于是恋恋不舍地放下碗:“哦……那我就先走了,你俩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