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夜琅华并肩站在石板桥上,这厢方听到,她们在聊的可不正是本道姑!
陈国的女子都比较纤细,尽管都穿了厚厚的小袄,但仍旧楚楚动人,连说八卦,那神情都是别样的风情,但听其中一个姑娘一边用棒槌打着衣服一边道,“听说太子这次回来,带了一个道姑回来,据说那道姑和前太子妃长得好生相似。”
蹲在她旁边略壮硕的姑娘则叹息了一声,“可不是,世风日下民风不古,道姑都敢下手,太子殿下委实是分分钟作死啊!”
这时,一个汉子路过,愤愤不平凑上去道,“你们有所不知,那道姑其丑无比,哪能跟咱们前太子妃比!”
自本道姑来到陈国,今天可是第一次出东宫,这你们都能听说我长得其丑无比?
但听那汉子又道,“据说,那道姑是在吴国镇国将军上,对咱太子一见钟情,唉,那场宴会,说多都是泪,吴国的壮丁们凡是看了眼那道姑的,呕吐的呕吐,怀孕的怀孕,自杀的自杀,惨绝人寰啊。”
很好,本道姑杀伤力如此之大,堪比一个军队,委实可喜可贺。
那楚楚可人的姑娘听得入了神,几乎忘记了捶衣服,“那太子为何要将那道姑带回来,还养在东宫之中,听说那道姑现在住的地方可不是前太子妃住的地方!”
汉子压低了声音,“这是好事啊!”
姑娘们全都不解,这时,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吼道,“当然是好事,你想啊,牺牲一个太子,拯救陈国万千良男,不,是拯救天下良男,这不是好事是什么?有此太子,是我陈国之幸,社稷之幸啊!”
夜祁言好生伟大,本道姑好生感动,真真是该以身相许来报答的节奏啊!
夜琅华在一旁听得眼角都笑出了泪花,他本就生了一副桃花眼,此时此刻,更是没个正经样,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这样的天气,怪冷的,找个酒馆去煨两壶酒暖暖?”本道姑是心寒呐!
夜琅华没搭理我,反而对那几个姑娘和汉子道,“偶然路过此地,幸会幸会!酒逢知己千杯少,何不找个地方……”
那姑娘们乍见一个俊俏的公子哥皆是红了脸颊,汉子们憨厚地摸着脑袋,我一把拽着夜琅华,将他拽了走,敢情他难道还想请那群人一边喝酒一边八卦,这货专业坑闺蜜三十年啊!
我不过刚说冷,天空忽然又刮起了北风,飘起了雪珠子,那雪密密麻麻,像鹅毛一般,不一会儿功夫,行人便纷纷白了头发,我和夜琅华在大雪里一路小跑,他带着我左转右转,钻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吆喝道,“你回来那么久,也该带你去见一个人,不知道你对他还有没印象!”
我突生了好奇,随着他在小巷的一处院门前停了下来,但见他轻敲了院们三下,里面立刻传来了一个妩媚的男人声音,听得我好生肉麻,“官人,别急,来了!”
从外面看,这栋建筑委实很是朴素,青砖碧瓦,透着温婉水乡的味道,可是当院门打开我一瞬间,我顿时觉得三观已碎,因为,这是个*院,门匾上海清清楚楚写着今日有哪些头牌出来接客。这****的夜琅华,带我来这里找人,难不成我嫖过这里的男人?又或者,我的闺蜜是个基佬?
我忍不住瞟了夜琅华一眼,他好生冷静,我不敢深想,太重口了。
那开门的男子身高颀长腰肢纤细,一脸媚笑,“原来是琅华小爷,里面请,咱鸭爸爸念叨您老久,今儿个刮了什么风总算把您刮来了。”
还鸭爸爸,敢情那醉清风的该叫鸡妈妈才对,我皮笑肉不笑接道,“刮的西北风啊,今天宜搅基。”
琅华一阵剧烈咳嗽,“老子是直男!******,你别乱想,我告诉你啊,可不是小爷我认识这里的鸭爸爸,是你跟他有一腿!”
我,“……”
那妩媚男见我们两个吵起来了,忙当和事佬,“外面恁冷了,里面坐有暖炉有温酒还有小曲儿,咱们快进去吧。”
可不是,风刮着那雪霰子起来,打在脸上生疼生疼。这厢刚进了屋内,迎面叫炭火的暖气一扑,半晌才缓过劲来。妩媚男二话不说,直接引我们上二楼厢房。厢房里酒菜已上齐,角落里还有炭火哔剥有声,我和琅华刚坐下,立刻又有小厮捧了手炉奉上来,“二位爷稍等,咱们鸭爸爸待会就来。”
我笑了笑,“孙子乖。”
那小厮腿一抽,嗖得一下跑了。
“哟,风风火火急得跟什么似的,你这小厮,真是不省心!”一抹柔得入骨子的男声从厢房外飘了进来,这声音真是好听,就像三月的泉水般沁人心脾,绕梁三日啊,接着便听到汪汪的声音,我转过身,一头黑色的大只东西猛地跃进我怀里,我定睛一看,好大一条西伯利亚雪橇犬,可他眼下在干吗?一个劲蹭着一边摇尾巴一边伸舌头要舔我什么情况!
夜琅华确是笑道,“小哈果真还认得你!”
小哈?这狗的名字?
那抹好听的声音已到了厢房里,“可不是,小哈这三年一直闹着要离家出走找他主人,可是害惨了老子,像老子这样的二十四孝好保姆哪里找?三年共计三锭金子!”说罢,那人已来到我面前,伸出了手,他的手好生白皙,像嫩葱一般,我顺着他的手看上去,但见那是一张很平凡的脸,但那张脸透露出的气质却好生有韵味。
我想说什么,夜琅华在一旁诧异道,“铁柱,你想钱想疯了。”
铁柱两个字一出,那鸭爸爸一张韵味十足的脸登时扭曲了,“我艹你大爷,都说老子改名了改名了,老子叫金柱!”
金柱……这名字……土豪啊!呵呵,本道姑只笑,不予评价。
酒过三巡之后,我方得知,原来这鸭爸爸竟认了我当大姐大,据说他小时候是跟我混的,可我觉得本道姑三观如此之正,不至于带他混到鸭店吧,后来我才知道,是有一次我不小心来到鸭店白吃白喝最后拿他抵债,害得他成了这里刷盘子的小厮,我良心过不去,最后回东宫问夜祁言讨了银子将整家鸭店买了让他经营,于是,他便成了现在的……鸭爸爸。
至于小哈,则是夜祁言在我十三岁那年送我的生辰礼物。
据琅华和铁柱说,由于我当年挺着大肚子跟琅华私奔,连小哈这条狗都带上了,楞是没将夜祁言带上,所以夜祁言从此看不爽这条狗,分分钟想把它剁了。后来我挂了不见踪影时,这条狗更是被打入了冷宫,也恰逢夜祁言那段日子又要忙着照顾刚诞生的小皇孙,他自己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更冯论管上小哈的死活了。
夜琅华看不下去,最终将小哈弄到了这里养着。
可是关于那段私奔的往事,我想知道前因后果,是否当真因为夜祁言不喜欢我,我才一气之下找人私奔的,可夜琅华却不肯多说了,只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如一起吃软饭,铁柱,这餐你的,再让小厮煨几壶二十年女儿红来!
这一顿饭吃得好生尽兴,我只觉心情越发美丽起来,看来我的童年,过得还不错。多年之后,我虽不记得曾经一起玩过的小伙伴了,可是那份感觉确实似曾相识。真好,他们都还在。
几壶女儿红下来,那两个家伙已经醉得半死不活了,两个人还一个劲儿猜着拳,你灌我一杯,我喂你一杯。
啧啧,真是好基友一生走。
见我在逗狗,琅华笑眯眯道,“阿鸢,你知道么,你当初倒追夜祁言那臭小子时,他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你说就喜欢他容颜冰冷绝色,于是他那好小子,就弄了这么条雪橇犬,还说什么,这狗也是容颜冰冷绝色,求你移情别恋它吧。小爷我想起来都笑得肚子疼!”
我就知道,夜祁言一肚子坏水,他哪会正正经经送我一条狗呀!
正说着它,小哈就龇了龇牙,表示对我们笑话它不满,我从桌上挑了一片菜叶塞它嘴里安抚它,认真对夜琅华道,“胡说,小哈哪里绝色了,分明是一脸苦大仇深!”
小哈闻言,打了个青菜嗝,一副委屈的样子。我顺了顺它脑袋上的毛,好生安抚了几句,又喂了几块肉,它登时打了鸡血精神抖擞起来。忽然之间,小哈仿佛听到了什么,它放下肉,朝厢房外跑去,边跑还边大声汪汪叫着,我连忙问道,“它怎么了?”
琅华和铁柱都醉得不轻,迷迷糊糊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这时又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走水啦,走水啦!”
大冬天的,这般干燥,怎么会走水?难不成是有人蓄意放火?
我听夜祁言说过,回陈国的路上并不太平,一路上各种追杀毒杀不断,但对方目的却又不是要我的命,而是阻止我来陈国。这段日子我在东宫之中,被夜祁言保护得很好,我这才刚出了东宫一会功夫,便有人迫不及待动手,到底是谁?是不是和害二月雪的人是同伙?
大抵是闻到了烟味,琅华和铁柱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二人在小厮的搀扶下连忙下楼朝院子外跑,琅华见我不肯走,“快走啊!好像是走水了!”
我方才想事情入了迷,被琅华叫醒,连忙拔腿便跑,琅华以为我是跟他一起跑,便没多管我。事实上,我是循着声音去找小哈了,小哈一定是发现了纵火的人。
狗吠声越来越近,火势也越来越大,我从二楼饶到了一楼的后厨,这里是起火的地方,小哈站在没有被火烧到的空地上,一直对墙外吼叫个不停,看来纵火之人还未离开。而墙角处刚好有一个石头,我二话不说踩了上去,趴在墙头上,想看纵火之人到底是谁,未料,见到的却是夜祁言!
难不成我误会了,走水只是意外,小哈叫只是因为闻到了夜祁言的味道,毕竟他也是小哈的半个主人。我想开口与他说话,却发觉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我与他,相互之间有了隔阂了,似乎越走越远了一般。
半晌,他先开口,“我是跟着那人来到此处的。阿鸢,赶紧离开!”
那人?我点了点头,正欲从石头上下来,却听夜祁言一声,“阿鸢,小心!”
我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烧得通红的木头直直朝我砸来,我便是跳下石头,也会被砸到,千钧一发间,我以为这下本道姑真的要面目前毁不忍直视了,却发现夜祁言竟借力墙壁跃了进来,然后直直挡在了我身后,用他的背部替我挡下了那个木头。
木头烧得那么红,砸在他身上,他的衣服登时起了火,但是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一切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是抱住我在地上滚了两圈,将火滚灭后,拉着我赶紧朝院子外跑去。
小哈汪汪叫得更加大声更急切,它跑在我们前面,它似乎也知道主人受了伤,需要迅速医治。
我怔怔看着他的后背,和被他握在手心的手,一颗心七上八下,砰砰乱跳。
好疼,我默默觉得。
但也是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对他的感情原本只是被压抑了,眼下又以燎原之势疯狂滋生开来……
最终,火势及时被控制住,只有一楼后厨那片地方损失惨重点,鸭店里,大家伙们也都没受伤,也就倒霉太子受了伤。
太子一受伤,风声登时传得满朝文武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各种八卦更是绵绵不绝,而本道姑首当其冲。本道姑登时成了欲求不满的混蛋道姑,明明夜祁言是后背受伤,不知怎么传着传着,便成了我和他在鸭店里鬼混,玩起了床上七十二招,好一个春光无限春意盎然春色无止休,谁料突然一场大火,于是太子那里受了伤。
嗯,没错,是不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