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到正午,太阳高挂。峡谷雾气让太阳一照,渐渐消失无踪。
一条盘踞在天桥中间草丛里的蟒蛇,从僵硬冷血状态,给暧和苏醒过来。
蟒蛇醒来就觉饥饿,伸出头来四周看看,正想游动身体找找吃的。听到前面传来动静,刚好清徽从前面跋涉过来,于是缩头缩身等着。
清徽的飞檐走壁功可以飞跃三丈左右。但这天桥上风大路窄,又长满藤蔓杂草,稍不留意,就得滚落桥下。清徽想了想,采取笨办法,用剑劈开前面荆棘,脚踏实地淌过去。
这样一来,清徽累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站在天桥上悬空而立,顶着烈阳迎着谷风,擦了擦满头大汗。再抬眼一看,刚过一半。
清徽哀嚎一声,师父你好久才回来啊?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再不回来徒儿就要疯了。
歇了一会,清徽鼓起余气,手脚并用,奋力向前。并运起《永字剑法》,向前面的挡路的枝草藤蔓扫去。侧、勒、弩、趯、策、掠、啄、磔,八招轮番上阵。
又不知过了好久,清徽觉得双手砍得发麻,于是收回剑来双手插腰,站在天桥中间唉声叹气。
突然,一个水桶大的怪物脑袋,风驰电掣般向清徽撞来。同时一道惨红软棉,伴随腥风压来。
清徽毫无准备,吓得三魂丢了二魄,‘嗳呀’一声惊叫,慌不择地弯腰后仰,一个倒翻急急后退。人在半空,右手摅虹剑一招点为侧(如鸟之翻然侧下),向来袭怪物劈去。同时脚下不停接连闪避,一直退了七八步才停下脚步。
清徽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大叫一声:“我命苦也!”好大一条毒蟒,只见其体长四丈有余,浑身长满云豹状大片花斑,斑边周围全是黑色斑点。而且体鳞光滑,背面呈灰褐色,光看样子也是凶残恐怖。
到嘴食物岂可放弃?
毒蟒没料到清徽反应如此敏捷,游出蛇身继续向清徽扑来。只见蜿蜒腾挪,动作如风,伸舌吐焰,红信粼粼,吱嘎有声,所过之处,藤蔓倒伏。
清徽想的就是转身就逃。还没等他转身,毒蟒又发起第二次攻击。
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嘴,露出两根巨大毒牙,发出吱吱怪啸,吐出三尺来长红信朝清徽卷来。
清徽想明白了,自己逃不过蟒蛇追击,只能跟它硬拼了。纵声狂啸:“小爷跟你拼了!”说完,猛然纵起三丈来高,人在半空连身折闪,右手摅虹剑不断出招,就与毒蟒斗在一起。
一招横为勒(如勒马之用缰)。
只见摅虹剑发出黑白剑气,向蟒蛇红信扫去。原来,摅虹剑经岐竹祭炼后,交到清徽手上,清徽能发出一丈左右剑气。
“噗”的一声,这道剑气与毒蟒红信一撞,就把毒蟒分岔的舌尖割断一截,同时一股黑血喷了出来,在阳光下发出诡异光芒。
那毒蟒吃痛大惊,慌把蛇头一缩,连身卷了回去。
知道遇到劲敌,改变当初狂妄,又扑了过来。
那数丈长的蟒身,如转风车一般卷了过来,长颈一屈一伸之际,仿佛周身都在颤动。
又头部如箭似地向天空穿起,尾尖着地前身悬空,如一根笔直乌木相似,细鳞闪闪,乌光油油,向清徽生生砸来。
清徽哪敢大意?急忙后退侧身、展转腾挪,又退了五六丈,才避开这次攻击。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毒蟒整个身体砸在天桥上。声势之大,连天桥都在颤抖,似要垮塌。
这招落空。那蟒忽然吱吱两声,连头带身,似乌绫飞舞,旋转压来,来得快,攻得更速。
蟒蛇估计从没吃过如此大亏,这断舌之痛激怒了它,誓要拿下清徽复仇,于是紧追清徽游动过来。
在离清徽三丈远时,蛇身盘成一团,猛然伸头,向连连后退的清徽,如流星赶月般追击过来。
金蛇陆起、白蛇吐信、风蛇绕树、玄蛇盘石,穿、插、按、劈、钻、压、摆、挑,招招致命;毒蛇喷沫、腾蛇走雾、角蛇应尾,崩、钻、按、冲、横、劈、勾,步步勾魂。
清徽早就混乱了,一边退一边抵抗蟒蛇攻击。现在就算自己后悔,不听师父的话好好练功也晚了,能活下来就算命大,还得靠天保佑。
这时毒蟒压上来,灵蛇缠枝势,头节后仰,身体翻滚,猛然一窜,伸头来叼清徽左臂。
清徽一招提为策(如策马之用鞭),剑与蛇头相撞,发出咚地一声,将来势凶残的蛇头撞到一边,同时化解危机,清徽借机后窜。
哪知这时,脚下让藤蔓一绊,身形不稳,让愤怒的蟒蛇抓住破绽,一招神龙摆尾,蛇尾卷扫过来,嘭的一声打在清徽胸膛上。
清徽胸膛如遭泰山崩一样,受蟒蛇重力一扫,更立身不稳,被飞身打下天桥。伴随着清徽“啊、啊、啊”惨叫,滚落天堑。
轰隆一声,清徽坠入天堑下面一个五丈左右水潭。
这下坠之势太大,激起万重水花,洒得周团十丈左右,如下了场瓢泼暴雨。
而清徽摔在水面,早就被震晕过去,直接沉入水底,好半天不见动静。
险!真险!清徽要是稍微坠偏一点,定叫来个粉身碎骨不可。
原来这里怪石嶙峋、犬牙交错、如笋林立。别说是人,随便什么东西,从二三十丈高的天桥上摔下来,也得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正在这时,上游冲来一股汹涌水流,翻腾怒吼跳入水潭,把沉入潭底的清徽冲出水面。
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腊黄、毫无血色,随着这股湍急水流,向下游冲去。
也是清徽命大。
这条河非常奇特,原是一条潮信河。河水一日三涌,早中晚各涨潮一次,每次持续半个时辰。
涨潮时,水色因季节而不同。干旱之季,水色混浊;梅雨之季,水色碧清。
清徽掉落水潭时,正值中午涨潮之际,水位较高,故而清徽摔下来,才没让潭底乱石块给撞着,否则安有命在?
清徽随着水流沿河而下七八里,等这股涨潮之水消褪后,人也被冲留在一块较为平坦的荒滩上,生死不明。
不知过了好久,清徽才从浑身的湿润和疼痛中醒过来。
醒来时,清徽睁开双眼,迷茫看着眼前。发现全身上下,如寸断骨折似的,无一处不痛。这疼痛中,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天空黑黑下着暴雨,吹着狂风。耳听山上轰轰隆隆巨响,响成一片涛声。如同万马奔驰一般,夹着雷电之威,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清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勉力抬头看着巨响处。一道黄龙,挟着万顷之力向下掀起万丈狂澜,滔滔滚滚扑了下来。再看自己伏地之处,俱是大雨倾盆,泥浆飞溅。
糟糕!遇到山洪了。
凡爆发的山洪,必裹挟着山石、树木沿下。凡挡它路者,必打成齑粉。清徽顾不得满身疼痛,奋力挣扎向高处爬去。一直爬啊爬,刚好爬到一个洞穴处,那股洪流就席卷而下,堪堪错过清徽所在
真是太险了。
清徽猫在岩洞里,掏了掏,掏出几个小玉瓶,倒出七八枚药丸。顾不得多想放进嘴里一顿乱嚼。忍着饥肠辘辘,受着凄风苦雨,专心运气治伤。伤不好,永远走不去这万恶的丛林。
直到伤势好转,清徽才出洞凝望,大雨已停,朝阳升起。枝头好鸟,翠羽尚湿,娇鸣不已。
远近百十个大小峰峦,碧如新洗。四围黛色的深浅,衬托着山谷的浓淡。再加上满山雨后新瀑,鸣声聒耳;碧草鲜肥,野花怒放;朝旭含晖,春韶照眼;佳景万千,目穷难尽。
再好的风景,也掩不住清徽的悲伤。为了活下去找到师父,早日脱离苦海。最好的办法是走出这片深山。
于是趁着天色尚好,哪管身上疼痛难忍,赶紧寻路摸去。
这样穿涧闯峡、淌溪越沟,从一条山谷走到另一条山谷。还好,盛夏之后,有不少成熟野果,倒也能饱肚,不至于挨饿。
下了一座山,又上一座山。
有时把路径走错,又得辨明风向日影,重走回来。
似这样登峰越岭,走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似这样山行露宿了六七天,依然没能走出迷宫一样的深山。
这样,清徽连越几个山头,又到了一条山谷里。走了半天,来到深处。
这时,前面山谷里,时时传来吱吱喳喳叫声。
清徽怕了,非常小心地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观察了半天,没见有危险,又才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头上树丛一阵晃动,清徽立马横剑在胸。再一细看,原来这条山谷生活一群猴子。
只见毛质柔软、鼻子上翘、毛色艳丽、形态独特、动作优雅,浑身长着闪闪发光的金黄色皮毛,这是金丝猴?
曾在滇黔密林深处见过,没想到神农架也有这种精灵。
这群猴子也看到了清徽,这个长像怪异、模样吓人、披头散发、浑身破烂的妖物,似要吃猴的样子,要好可怕,就有好可怕。
猴子发现清徽后,嘴里发出嗞嗞恐吓声,同时招呼地上游玩的小猴子快速上树。跟着,几百只猴子一起发出恐吓声,见吓不住清徽,就摘起树上果实,噼里啪啦砸向清徽。
这可把清徽给气惨了。
这一会在这大山里,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罪,差点葬死蛇腹,更差点让山洪给淹死。这也罢了,没想到还要受你们这群黄毛猴子的欺负。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清徽开始反击,捡起地上石头,就向树上猴群打去。
这一下,猴子知道遇到了更加凶残的敌人,更不要命地将树上果实摘下来打向清徽。
这群猴子也精,群起而攻之。
任凭精徽聪明勇敢,但双手难敌四猴。何况几百只猴子同时进攻?
清徽被打得满头是包,鼻青脸肿地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