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国武院。
齐管事对身前清秀的少年认真地问道:“秦昂,请问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秦昂同样认真点了点头。
叫身边的助手记下这次闯关的具体记录后,齐管事看着眼前目光专注的少年,会心一笑。刚才的多此一举本非齐管事无聊,而是机甲兽之关是国武院最重要的阵法,每一个环节都需要谨慎对待。
秦昂又怎么会没有准备好呢?这个少年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往事如皮影戏一样在脑海里回忆。他清晰地记得,少年第一天进入被誉为‘楚国贵族摇篮’的国武院,就和其他贵胄子弟打架了,原因竟然是……少年不喜欢被别人称呼为‘秦家人’。
后来,齐管事了解到秦昂是秦家二少秦羽的私生子,秦羽生性风流,生下的私生子和私生女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秦昂就是秦羽醉后和秦家的侍女所生,生母在生下秦昂便难产而死。
秦昂只是秦羽众多私生子之一,又因为生母因生产他而死,因此秦昂被认为是不祥之人,在秦府受尽欺辱,在秦府的地位,只比奴仆高。没想到,苦难磨砺出了一个倔强、坚毅的少年,秦昂从小就表现出惊人的武学天赋,更让秦家破例,准许他与地位尊贵的嫡生子一同进入国武院学习。
从此,秦昂就以国武院为家,天不亮就从秦府赶到国武院,直到披星戴月才返回秦府。无论刮风下雨,国武院的练武场总能出现秦昂的身影。
如今,秦昂仅有十五岁的年纪,却拥有淬体境七重的修为。
一般的贵胄子弟在秦昂的这个年纪,只有淬体境三重至四重的修为,秦昂的天赋与勤奋让齐管事很是赞叹!
可是,就算如此,齐管事还是不看好,秦昂能成功闯过机甲兽之关。
机甲兽之关可是楚国机甲兽与阵法师精心设计之作,其难度被设定成淬体境九重,也就是说,只有淬体境九重的武者才会有机会闯过机甲兽之关。
不过,齐管事明白秦昂最大的心愿,还是拍了拍秦昂的肩膀,叮嘱秦昂:“秦昂,机甲兽虽然说可以受人掌控,但毕竟还是以野兽的灵魂作为主导,所以一定要小心。”
秦昂笑了笑:“齐大叔,你放心吧!我没有把握,怎么敢闯关?”
齐管事向旁边的助手说道:“启动阵法吧!”
“是!”
助手按下了机甲兽之关的开启机关,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石柱,横截面只有一个成人的巴掌大小,里面放满了五彩斑斓的晶石。
这些晶石就是机甲兽之关的能源,维持阵法的运作。
助手接着灌入晶液,这是用低品质的晶石调制而成的。晶石浸泡在晶液中,就会缓慢溶解,释放出能量来。
趁着助手启动机甲兽之关,齐管事走上了一楼。
机甲兽之关全部安装在地下,犹如一个鱼缸一样,嵌入土地里。机甲兽之关上面没有封顶,齐管事站在一楼的栏杆边,可以清晰地看到机甲兽之关里面的情况。
“可以了。”助手对秦昂说道。
秦昂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准备以最佳的状态,挑战机甲兽之关。
他生活在秦府足足有十五年,自从记事起,他就一直为离开秦府而努力。为此,他日复一日地练武。现在,只要他闯过机甲兽之关,他就可以从国武院毕业,然后被军队或者朝廷接收,从而离开秦家。
这一次,他必须成功,不许失败!
秦昂眼神专注,踏入了机甲兽之关内。
只见,秦昂他身后的铁门吱呀关上,与此同时,他身前的地面开始异动。
地面缓慢地升起了一面石墙,甬道两侧有着卡槽,正好卡住了石墙,让石墙一直垂直在地面之上。随着石墙升起,石墙后面的一侧墙壁也升起了一小部分,露出了石窟一样的黑漆漆的通道。
吼!吼!吼!
野兽的嘶吼声从通道里传出。
须臾后,野兽从通道口伸出了硕大的头,那是一米七高的机甲熊,虽然是木制的机甲兽,但是栩栩如生的狰狞面目还是让人肃然。
机甲熊终于从通道里走出来,它人立站着,庞大的身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吼!它再次嘶吼,尽情展示自己的威严。
嘶吼完之后,机甲熊用肩顶住了石墙,它不知道石墙后面是什么东西,但是有几次,它竟然被石墙后面的东西推下后面的洞里,让它摔得四仰八叉。
它记住了这个教训,从此以后决定绝对不让后面的东西把它推下去。
齐管事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石墙前后的秦昂和机甲熊,两者身形的差距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他不看好秦昂能闯关成功,也许第一关他就会失败,这是不掺杂水分的力量较量。机甲熊和秦昂两者的力量孰强孰弱,这显而易见。
但是,他没有看到秦昂露出半点怯意。
秦昂走到石墙后,左脚跨在前,右脚跨在后,然后腰腹一扭,暗自蓄力。蓄力完毕,腰腹扭回,力量顺着脊椎,一节节往上传递,最后灌注在精悍的右臂上。
嘭!
轰然的力量砸在石墙上。
可是,这一幕看在齐管事眼中,只让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拳的威力与同龄人相比,确实非常优秀,但是和机甲熊相比,就……
吼!
机甲熊得意地嘶吼,欢快地耀武扬威。
石墙后面的东西有强有弱,这次它遇到了一个很弱的对手,一点都推不动它,这让它很得意。它已经确定自己能够应对石墙后面的东西,直到对方败兴而归,最后它作为胜利者,从容地返回通道里面。
齐管事期盼地看着秦昂,虽然他不看好秦昂,但是他还是希望奇迹能发生。
秦昂没有气馁,他不是失心疯了,明知实力不成,就硬着头皮,挑战机甲兽之关。在挑战机甲兽之关前,他已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研究了。
秦昂一步步后退,盯着石墙的眼睛里充满斗志。
他会怎么办?齐管事见秦昂没有放弃,想道。
秦昂一直后退,直到后背贴到墙壁,才停下来,然后他开始加速,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在发足狂奔。可是,他奔跑的方向……不是石墙,而是两侧的墙壁!
只见,秦昂高高跃起,惊人的跳跃力使他在空中停滞。
哒哒!
秦昂在墙壁上行走了两步,然后身体蜷缩。
当身体缩成一团后,秦昂猛然一伸,腰腹像是弹簧一样伸展。
倏地一下,秦昂用背摔在石墙的正中央。
巨大的力量推动石墙,猝不及防的机甲熊后退了半步,机甲熊离后面的洞口只有半步之遥了。
秦昂落在地上后,翻着跟头后退,等后退到一定距离后,他再次冲向一侧的墙壁,然后故技重施。
嘭!
秦昂又一次重重摔在石墙的正中央。
这一次,机甲熊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咕噜滚下洞里面,滚落的时候还发出不甘的吼声。
齐管事看得目瞪口呆,没有想到最简单的力量对比都能被秦昂使出新的方法来,他对自己刚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也许秦昂真的是成竹在胸。
秦昂略微调整了气息后,走去机甲兽之关的第二个关卡。
这一关,两侧的墙壁出现了不少拳头大小的石窟,起码有二十个。当秦昂走进石窟笼罩的区域,也许是管理人开启了第二关的阵法,石窟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声响很密集,犹如树叶在耳边簌簌作响一样。
一只,两只,三只……二十只!
二十多只机甲飞鼠攀沿在石窟的四周,石窟有许多小凹坑,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些小飞鼠所为了。
吱吱!吱吱!吱吱!
二十多只机甲飞鼠看到秦昂开始愤怒的尖叫,生物形态的飞鼠拥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与生物形态的飞鼠拥有相同灵魂的机甲飞鼠当然也不例外。
呼!呼!呼!
三只暴躁的机甲飞鼠率先朝秦昂飞冲而来,其速度非常快。
虽然机甲飞鼠不是什么厉害的机甲兽,但是第二关不是考验秦昂的作战能力,而是步法。
只见,秦昂低头,弯腰,收腹,三只机甲飞鼠就从秦昂身边飞过,却没有沾到他的身上。机甲飞鼠身上有红漆,一旦衣服上被沾上三处红漆,就算是秦昂输了。
有同类以身作则,整个机甲飞鼠群立刻躁动起来。
呼啸声不绝于耳,机甲飞鼠从四面八方攻击,从一侧的墙壁落到另一侧,再爬上高度,继续攻击秦昂。
秦昂全幅身心放在躲闪机甲飞鼠上面,在躲闪机甲飞鼠的时候,他不断地低头、抬手、弯腰、抬脚,做着简单的动作,像是在跳舞一样。
令人惊奇的是,在秦昂小幅度的移动下,机甲飞鼠竟然沾不到秦昂的身。
“极限身法!”齐管事轻吐道。
所为极限身法,就是指以最小的动作去躲闪危险。虽然减低对速度的要求,但是对专注度和分析能力的要求却变得非常苛刻。
秦昂也是有苦自知,面对如此有压迫力的攻击,他的心神和体力都消耗得非常快。而且,他的专注力不能减低一分。
好累啊!
秦昂稍稍松懈了一下,他的脑子都快跟不上机甲飞鼠的动作了。
糟糕!
报应马上就来了,秦昂的身上被轻轻地擦了一道红漆。
秦昂立刻恢复注意力,他不能半途而废,离开秦家就只有两关阻挡他,他必须坚持。
想要离开秦家的执念使秦昂继续投入到躲闪机甲飞鼠的考验中,随着秦昂越来越投入,他的极限身法渐臻完美。
看着秦昂出色的发挥,齐管事也非常心急,期盼秦昂能通过第二关。
以淬体境五重的修为,挑战淬体境九重难度的关卡,秦昂做到了许多人做不到的事情,由不得齐管事不佩服。
“秦昂!”
就在这时,一声大叫在机甲兽之关里响起。
原则上,其余他人可以观摩闯关,但一律不能出声,否则违反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给闯关者。
原本秦昂完全投入到躲闪机甲飞鼠的注意力,立刻被散发了,先是又一只机甲飞鼠擦到秦昂身上。接着,心急如焚的秦昂开始接二连三地被机甲飞鼠命中。
接下来的挑战已经没有意义了,机甲兽之关的维修费不少,齐管事的助手看秦昂失败,便关掉了机甲兽之关的能源,让机甲飞鼠重新回到巢穴里面。
秦昂失败了,这让他离开秦家的计划起码推迟了半年以上,因为机甲兽之关每个人只能半年申请一次。
走上一楼,秦昂脸色铁青,他看到魏彪正在和齐管事,魏彪是他的好兄弟,刚才就是他突然喊秦昂的名字,害得他失败了。
“魏彪,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小心我收拾你!”秦昂阴沉着脸,对魏彪说道。
魏彪立刻停止和齐管事的纠缠,苦笑道:“昂哥,我真的不是有意,而是事情实在太急了。”
“说!”秦昂生气地说道。
魏彪看了看齐管事,说道:“昂哥,能不能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秦昂的气消了一些,知道魏彪没有急事,是不会打断自己闯关的,便对齐管事说道:“齐大叔,我们有事,先离开了,请见谅。”
“有什么事能比闯关更重要。”齐管事对魏彪的行为依旧紧咬不放。
“齐大叔,如果魏彪的理由不能让我满意,我一定把他交给你来惩罚。”
齐管事瞪了魏彪一眼:“这样最好。”
秦昂和魏彪走出了机甲兽之关,来到了外面。
国武院身为皇室开办的学院,环境优美,四处都是树木葱郁。魏彪带着秦昂,特地找了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
“可以说了吧?”秦昂不耐烦地问道。
“昂哥,秦家要完蛋了!”魏彪脸色严峻地说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秦昂的眉头皱到一起。
这个玩笑不好笑,秦家是楚国军界的参天大树,不可能说完蛋就完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