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狂行惊天下
佐美伊从师妃暄的身上掏出一些闲散银子外加一路‘盗窃’所得买了两匹骏马。如今一人一骑延着官道入川,以左美伊的打算自然是从蜀地经楚入岭南,最后拜见这个时代最具魅力的男子——宋缺。
水路固然方便,但是视野受限,时间一长再美的景色也不能勾起人的兴趣,但沿江栈道上的风景却是天下独绝。
战国以前,因高山深谷隔绝,人们只能在悬崖绝壁之上,开凿岩石岩孔架木作栈而行,最负盛名的便有秦蜀栈道,跨越秦岭巴山。
秦国做栈道,得巴蜀,并修水利,最终使CD平原成为天府之国,从秦修栈道至都江堰水利工程完工,前后共有两百年,天府之国的产出为秦灭六国奠定坚实的基础。
但今左美伊与师妃暄所行的栈道却非秦蜀栈道,而是控吴蜀之咽喉,兼襄汉之唇齿的荆州官道旁新修的一条捷径栈道,其地势高绝犹在秦蜀栈道之上。
原本左美伊就不想走重复的路,因此入蜀从宋师道船上下来便开始走陆路,这样从蜀中至岭南便可一路顺水而下直往岭南。
师妃暄虽是被左美伊强掳,可左并未限制她的自由,只是在内力上稍作钳限。
师妃暄以如今之状况也只得随着左美伊一路入蜀,表现甚乖,并未故意给左美伊制造麻烦。
只是师妃暄身系天下白道正门之脸面,一举一动皆为天下所视,左美伊之行对天下武林之人来说不可谓胆大猖狂至极,尤其明目张胆带在身边,毫无掩饰的意思,更是对佛道两门赤裸裸的挑衅。
与师妃暄一道日久,左美伊自然知道身边的魑魅魍魉,但她毫不在乎,只是随着性子以游玩的姿态进入巴蜀。
天下能作为对手的已经屈指可数。在入岭南战天刀之前,最好能有有分量的高手来营救手中的人质。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左美伊印象里还有这样一句,眼见行于天际,白云水雾尽在脚下,入目苍苍翠翠,自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如果她能背诵全篇,这个时候自然要赶紧。
“师姐真是好兴致,可还有后句?”师妃暄听到她的首句有‘噫吁嚱’这样无意义的叹词,知道还有后续,可过了一段时间也不见左美伊继续,心中颇感莫名奇妙,出声询问。
“可惜,在斋中读书太少,此时喉中羞涩,作不出下句了,徒呼奈何!”左美伊只好老实回答。
师妃暄只是浅笑无奈,这个师姐或许是这天下最奇怪的人,当然也是最不正经的女人吧!
蜀中之路暂且平静,佐美伊有美相伴也未感寂寞,在这相伴的过程中,与师妃暄的关系渐渐浓厚起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友谊,只是这友谊有几分真几分假又能堪受何种考验就无人能知了。
下了栈道,师妃暄或是由于体力或是别有用心,一路缓行,佐美伊丝毫不以为意,只当做游玩遍览山水而已,如此两日,恰经过一处禅寺。
这禅寺不过屋舍三两间,又地处偏僻,狭小紧凑自不待言,比之静念禅宗不可同日而语。
“师妹,这小庙虽小,可颇具虎踞龙盘的气势,真乃卧虎藏龙之地,仙佛护佑之所,我佛风水之术当真不差!”佐美伊所说之话相当不客气,在师妃暄听来,也古里古怪,其中讽刺之意十分明显,不知是否已是发觉其中古怪或仅是单纯讽刺。
师妃暄不明所以,但知道前者的可能要大得多。
佛寺所在大多处于环境清幽,气息温和的地方,佐美伊所提的虎踞龙盘,便似隐约在提佛门有政治企图,又提识风水之术,似又有暗讽有道佛门不务正业的意思在。
“阿尼陀佛,勿论虎踞虎卧,不提龙盘龙藏,只言你真正本如,佛性自在!”不知何时,一个白胡须长至脖颈的老和尚禅坐寺院正门的大佛像之下,一幅仙风道骨、温和醇厚的老者形象。
当二人逐渐走近寺庙,便听到和尚如此说话,显然,在很远之外,和尚便听到佐美伊的说话,当然佐美伊也察觉到有人在听她说话。二者就此相比,显然佐美伊更胜一筹。
“哦,原来是四祖道信和尚,一别经年,大师风采依旧,言貌无差,显是得道甚深,却不晓此时不在大别山品黄梅悟静禅,在这荒山野岭里作甚?”老和尚来到这荒山野岭的目的便是瞎子都能猜到,佐美伊却装着懵懂不知,无耻之状让人汗颜,尤让师妃暄感概佐美伊脸皮之厚。好在道信大师和师妃暄都是好涵养的人,没有立刻申斥,这场对话才能继续。
禅宗四祖道信大师的道场在大别山山脉的双峰山,名东山寺,坐落于黄梅县内,佐美伊固有品梅之言。
“大师!”师妃暄礼敬,道信颔首示意。
“老衲正为妃暄而来。左施主乃梵斋主弟子,又为妃暄师姐,不念授业之恩,亦当想同门之谊,何故拘限之?”道信直接道出目的,倒是让佐美伊不是很好接话,不过她脸皮甚厚,又是拿师妃暄练剑,早想再和四大圣僧大战一场。
“无他,趣也!不知五祖可有着落?”
禅宗五祖若是不错,应当是弘忍,可并未听闻道信选出,佐美伊此言便是叫道信选好继承人,免得身死落败,五祖不定。这种话已狂妄至嚣张。
“左施主多虑了,佛门禅宗至四祖可也!”老和尚好修养,对佐美伊的挑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不知是信心之在还是真的了无所惧。
“老和尚既然身后无忧,那便与我试剑吧!”说完,佐美伊伸手一张,师妃暄背负的色空剑便已自动跳跃至其手中,力场运用简直神乎其技。
师妃暄愕然,怎也想不到色空剑便这样被取走,虽然自己被限制了内力,但也并非全然就是普通人,色空剑无声无息落于佐美伊之手便能看得出其对内力气场的运用已达到自身难以企及的程度。造成如此惊人的力场的内力也绝非静斋的功法!
佐美伊可不管师妃暄的诧异,色空剑一入手便展开其绝世剑法。
剑芒的星光大作,汇聚四周的生气死气于剑尖处,大有洞穿一切的势头。
此刻仿佛又回到了火影世界中破碎虚空的那一刻,佐美伊已进入了无物无我的状态,随着意念引爆良久的感悟后,便将一切付之天地至理,自身也进入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说不清此刻究竟是人奕剑还是剑奕人。
人之极致不过是把自己作为天地,与天地融为一体。遍览整个大唐世界所在的远古与将来,最厉害的人物们不都是如此么!
对于佐美伊来说,此刻便似是极乐,若是生命的时间都能维持此刻的状态,那便真的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佛了。
在佐美伊的剑气迫击下,师妃暄被远远逼至寺庙一角,以图不被误伤。
若是师妃暄急着逃走,倒让佐美伊有些不好处理,可师妃暄对于被掳之行为也不是很在乎,且二人对战对她练功也颇有启发,同时还有隐含的对道信大师的担忧,因着这些情况,她无法做出离去的决定。
她自忖,若是在道信大师的位置,此刻便已经身死落败,佐美伊的气场笼罩之下,她未达到剑心通明的境地,可能连这种威压都无法应付。
佐美伊一剑有破苍穹的气势,应对之法不过为二,一为不管不顾,以命换命,自直接较量双方精神意志和心境修为,此法不算便已落下风,不是此刻状况该有的应对之法;二是以同等境界之招数隔断剑中生死,分而应之。
此刻,她不知道道信大师该如何应对这招她已无解的攻击。
在佐美伊的剑光压迫之下,道信大师面露微笑,手作拈花式样,不急不躁,似安定如山。
能在此刻佐美伊面前稍不动容的,便可做一方霸主了,这话虽然奇怪,但只有身在佐美伊剑气压迫下的道信才能体察。
道信大师此刻汇聚近百年之佛门禅宗内力,整个人只如佛祖下凡,周身泛出无边的金光,做佛祖拈花一笑状,凡人见了不免惊奇错愕,可在师妃暄这种认识的人下,自然知道这是禅宗以心传心的禅宗心法,汇聚佛祖金光正显示着道信作为四大圣僧的无边功力。
拈花微笑之状也不是模仿照抄,一如宁道奇的散人八扑也非故作玄妙,实乃诸内形于外的无上通境,只此一笑,便知这洞穿一剑尚奈何不了道信大师。
结果虽然注定,但其中过程才最是美妙。
正当汇聚生死二气一剑之锋汇至离身三寸之时,一朵莲花(金婆罗花)蓦然出现,光耀如初生之阳,赫然迎上大有洞穿一切的剑锋。
莲花花瓣瓣瓣消落,迎上无边剑气,每每花瓣尽皆消失之时,便复又从花蕊之中绽放新的花瓣,周而复始,正和生死气象,应对剑中生死二气,让在一旁观战的师妃暄叹为观止。
剑势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