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菀茗揉揉还未睡醒的眼睛,坐在舒适的轿子里,险些又睡着了,自从五年前穿越到这个身体后,她活的相当自在,她常常想,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李欣悦板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菀茗,等会你要买什么颜色的绸缎?我想买件红色的,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不喜欢啊?”
“喜欢……喜欢,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姐姐你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太子又怎么会不喜欢你。”李菀茗水灵的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不就是个太子吗?值得你激动成这样,你看看这天才刚亮没多会,我还没睡好呢……”
“就知道睡。”李欣悦无奈的摇摇头:“像头猪一样,看以后谁敢娶你。”
李菀茗也不恼,推着鼻子,做出一个猪的表情,逗乐了李欣悦。
她这个妹妹哪里都好,就是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行不端做不正,时常吹着口哨去街头抓小偷,在这一带,名气也渐渐传开了,人人都知道知府生了个小捕快。
她不以为然的撅起嘴:“人家敢娶,我还瞧不上呢。”
李欣悦扶面轻笑:“嘴硬。”
李菀茗还想说什么,被马车一颠簸,脑袋撞到了木板上,她恼火的揉了揉头,撩开轿帘抱怨道:“老李,你怎么架马车的……撞得我头都疼了。”
“不是我的错,小……小姐。”一头白发的老者,结结巴巴的指着城楼上那个穿着黑衣,系着白色腰带的男子。眼里闪过惊恐:“是顾尘峰!我们还是绕路走吧。”
他连忙调转马头,想原地返回,却被李菀茗抓住了手。那双清澈的眼眸撩过浓厚的兴趣,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立功的绝好机会。
“让我去会会他,姐,你先去买东西吧,我随后就到。”
李欣悦正欲劝她,李菀茗双脚一瞪,双臂展开朝顾尘峰飞了过去。
“你小心点,早去早回啊……”无奈的声音被嘈杂的闹声掩盖。
顾尘峰,西山这一带最大的土匪头子,让人叹名色变,常年盘踞在黑风山上,传闻他武功深不可测,没有人见到他还可以活着回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会会这个做梦都想捉到的盗匪。
顾尘峰身手极快,将白纸黑字贴在城楼上,转身就飞去丛林中。
李菀茗瞄了一眼,他胆子倒不小:明日劫走官银,尘峰字。
“站住。”她越过城楼,将怀中软剑拔了出来,剑光一闪,生生的刺进他旁边的树上,冰冷的剑锋离他喉咙只有一寸的距离。
“我都跟你说了站住,你跑什么呀。”李菀茗落在一颗树上,气喘吁吁的指着他说道:“把面罩给我摘了!”
他劲装戎体,蒙着脸,只留一双寒烈的眼睛出来。
“你是谁家的姑娘。”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应该是故意装出来的。
李菀茗穿着身粉红色的衣衫,绝美的小脸染上红晕,顾尘峰微微眯眼,若不是被软剑指着喉咙,他绝对不敢相信,会有一个小姑娘,这么慌张的跑过来,似乎连衣襟都穿错了……
“你管我是谁。”李菀茗神气的从树上跳下来,蹙眉打量着这个身材不高也不魁梧的男人:“楼上的那几个字是你写的吗?你知不知道劫走官银是在跟朝廷作对,是违法的!”
“我知道。”他声音很平静,丝毫没有被她吓到:“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的追土匪,成何体统。”
他从来不管女儿家的事情,不过这个女人,他都实在看不下去了。
个子还不到他耳朵,灵动的眼珠子转来转去,那眼神就像在看案板上的一块肉,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兰花香味,清香淡雅中似乎有些甘甜,浑身透着一股江湖儿女的豪气。
“封建思想。”李菀茗不满的蹙眉道:“我给你两条路,一是让我抓你去,二是你自己乖乖跟我走?”
他哑然失笑:“我可以选择原路返回吗?”
“不行!我都说了是二选一了,”
顾尘峰思索了一番,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强迫与心甘情愿的区别。”李菀茗拔出插在树上的剑,咻的一声放回腰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娴熟的模样让他吃惊:“你选好了吗?”
“比轻功,西里亭回合,先到者赢。”
“好。”李菀茗豪气冲天的应了声:“你可不要半路逃跑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菀茗废话不多话,双臂一展朝西里亭飞去,茂密的竹林里,四人大轿疾步平稳的前行,轿中男子闭目养神,锦绣华衣,精致的五官恍若天人,侍卫赵程耳听八方,手中的剑,越捏越紧:“公子,有人。”
他微微启唇:“去看看。”
“是。”赵程双手一捧,径直朝前走去。
他耳朵动了动,许多黑衣人忽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赵程拔出削铁如泥的宝剑,挡在他面前:“公子,有埋伏。”
杨西念勾唇微笑,扇动手中的玉骨扇:“是谁派你们来的?”
一路尾随,直到他们进了人烟稀少的竹林才出手,这算盘打的可真响……
“废什么话,兄弟们上!”为首的黑衣人高呼一声,带着四五个人就飞扑了上来,抬轿子的几人拔出隐藏在轿底的刀,他们虽然身着粗布麻衣,与轿夫无恙,但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御林军,身手又快又狠。
四面八方带绳的剑钉在他的轿子上,杨西念面色一冷,在轿子被撕的四分五裂的时候,腾空而起,他感觉有人正在接近,纤细的手拦住他的腰,在纷飞的落叶中,缓缓落在地上。
典型的美女救英雄!
蒙着脸的她,那双璀亮的眼眸,却显得格外明亮清澈。
“你们这些强盗,年纪轻轻的,不好好靠体力赚钱,一天到晚打家劫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今天遇到我,算你们倒霉。”
李菀茗一脚踢掉黑衣人挥过来的剑,踩着他的胸口,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一圈。
几番打斗下来,黑衣人死伤过半,蒙脸布不时滴下血迹,为首的那个男人,灰头土脸的捂着被踢疼的胸口:“你给我记着!”
“记着就记着,我记性可好了。”李菀茗翻了一个白眼,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出来打家劫舍,简直丢了强盗的名声。
杨西念站在她身后,轻笑道:“多谢姑娘相救。”
“应该的。”她大大咧咧的转过身:“你没受伤吧?”
长得斯斯文文,那腰比一般的女人还要纤细,俊美的脸颊挂着灿烂的笑容,应该是她穿越过来,见过最美的男人,连跟他说话,都怕声音大了吓着他。
杨西念摇了摇头:“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赵程。”
旁边的男人立马就凑了过来,递给她一锭黄金。
“这怎么好意思。”嘴上这么说,手却被谁都快,忙赛进自己腰包,笑嘻嘻的提醒他:“以后尽量走大路,盗匪专门挑这种偏僻小路下手,像你这种瘦瘦弱弱的公子哥,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恩。”杨西念也不反驳,柔声问道:“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这个……”李菀茗有些为难。
“既然姑娘不方便说,那恕在下多嘴了。”
“也不是,家父一直反对我外出,所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日后有缘相见,必将姓名告知,今天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她跃过竹林,朝西里亭飞去,顾尘峰果然早已走了,亭柱上用剑刻着:侥幸一赢。
李菀茗用匕首把他那四个字划的乱七八糟,她发誓只要顾尘峰还活着,她就一定要抓住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杨西念望着她消失的地方,目光深邃幽静,他生活在宫中,接触到的女人只有两种,一是对他百依百顺,忌惮他太子身份的宫女,二是贪慕虚荣,处心积虑想他的女人,像她这般豪爽清灵的女子,无疑勾起了他的兴趣。
“公子?”赵程问了几声,他才听到。
“让后面的人把轿子抬过来,继续赶路。”
“是。”赵程抬来后备的轿子:高呼:“启程!”
过了竹林就到了西山的境地了,轿夫腿脚利索,很快就来到了李雄山恭候已久的知府衙门前。
“参加太子殿下。”随着衙役一声高呼,众人皆跪,浩浩汤汤的队伍停在威武大狮前,金顶红帐的八抬大轿被随从掀开,俊美的少年一摇折扇,缓缓走了下来。
知府立刻迎了上去,脸色挂着殷勤的笑容:“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上等客房,您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杨西念勾唇一笑,并不言语。
知府心里瞬间就没底了,西山大盗猖獗,不少官银被劫,这件事情可谓是惊天动地了,连皇上都派太子亲自前来捉拿盗匪顾尘峰,要是伺候不好这位爷,那他头上这顶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这么一想,额头已经渗出了几丝细汗。
杨西念进了知府大院,还算干净,事先必定打扫了几番,不远处有一个小院子,里面整齐的站满了两排人,为首的捕快身子瘦弱,个子只到一般衙役的下巴处,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胸口大大的金色捕字,让他微微眯眼。
“你的脚怎么回事?”李菀茗杨手就是一鞭,抽的那人浑身一颤,眼眶都红了,咬着嘴唇将脚并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脚要正,心要定,像你这么浮躁,将来遇上顾尘峰,你拿什么来跟人家斗?”
别看他身子瘦弱,气场却很足,两排魁梧的大汉在他面前,个个低着头,将胸挺的直直的,深怕下一鞭子,就轮带自己了。
李菀茗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将鞭子卷在手里:“继续操练,明天要是抓不到顾尘峰,晚上就都不要吃饭了。”
杨西念停下摇扇的手,扭头问道:“那个捕快是谁?小小个子,训起人来还真有那么回事。”
知府精明的小眼转着,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跟太子殿下解释,他可不敢告诉他,府衙里的捕快长是个黄毛丫头,要不就说上级派过来的人,专门训练这次围剿土匪窝子的男人,打定注意,他挂着完美的笑容,刚准备开口,就听见耳边那脆生生的一声:“爹,你怎么回来了?”
李菀茗忽略了他那挤眉弄眼的表情,搂着他的手臂,整个人就黏了过去,小鸟依人的模样,跟刚刚打人时的凶猛判若两人。
“胡闹!”李雄山板着一张脸,朝杨西念挪挪嘴:“没看见有贵人在吗?”
“没看见。”李菀茗才不管什么贵人才人的,拉着他的手就往前面扯,深邃的眼眸略有些兴奋,站在台阶上,朝下面正在操练的捕快吼道:“兄弟们,让我爹瞧瞧咱们刚刚练的捕匪阵。”
“是!”众人齐应一声,将手中的长枪猛扎在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