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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二)

“我们这么多人围杀你,就是要报当年一笔之仇。说起来,这也算值得骄傲的事,让我们费了这么多的心思,你可以死的瞑目了。”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你们这五个不成器的废物,现在只剩下四个了。当年侥幸被你们逃了开去,想不到你们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再次撞到我手心里。”

“你们这些画家,最重要的便是一颗画心。我知道你画心坚毅,等闲动摇不得,即使之前有那么多人在干扰,也无法扰乱你的画心,但只要对症下药,只要一颗人头足唉,今日你画心已乱,我看你如何能逃的过我们手段。”

“画心乱了,我就再造一颗画心便是!”

“哈哈哈!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么,画心乱了,是这么容易就能再塑的么?”,姜灵奎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事。

武宗秋平静的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世界处处透着玄奥,造化之功,何曾让人理解透彻。而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进步,二十年以后,我已胜你更多,你相信有奇迹吗?”

“奇迹?你还想拖延时间,划下道来吧!”

“那么,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是井底之蛙,什么是天外有天吧!”武宗秋负手在背,如山岳般沉稳。

“哦?”,“我倒要领教下你的手段,你们几个还不陪我一起拿下武宗秋?此刻杀他易如反掌。”,看到武宗秋如此平静,强如姜灵奎也不仅多了几分狐疑,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悸动。

武宗秋左手一动,一只文王笔赫然出现在手中,文王笔转个不停,舞如天花,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淡淡墨痕,此刻武宗秋两手各执一支笔,左右开弓,在卷轴上绘出一道道的图案,此刻的图案明显比刚才复杂许多。

同时两张早就绘就的画卷从武宗秋身前展开,化做一个玄甲神将和一个巨大的防御罩,将武宗秋保护在里面。

“什么,这是?”,祁山八老齐齐呼叫出声。

“你居然练成了画道圣技‘玲珑心动’?”姜灵奎见识不凡,一语中的。

玲珑心动属于只存在传说中的画心,一旦发动‘玲珑心动’,便可以一心多用,青山绿水无不入画,举手投足尽可成画,眼望山川,沟壑成型,夜观苍穹,群星落缀。

而有“玲珑心动”画心的人,可以很容易的学习其它画派的作画技巧。有些威力巨大的画作十分复杂,需要几个在不同画域各有建树的画家合力才能完成,但“玲珑心动”画心可以让画家一个人独立完成高难度作画。

它还有个特别的功能,在发动“玲珑心动”的时候,可以在画家体内塑成两颗画心,一旦其中一颗画心有损伤,便有另一颗画心替上,同时迅速修复损伤的画心,简而言之,就是画心生生不息,几乎没有完全停止工作的时候,这对画道低微的人影响不大,可是对于那些画道通天的人,落笔处差之毫厘,画作威力便谬以千里,实力的影响不言而喻。

简而言之,“玲珑心动”对画家来说,简直就是个作弊器,几乎具备了画家想要的一切因素,它的威力随着画家的画技进展,变的越来越强大。唯一的缺点就是每一次发动“玲珑心动”,都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发动“玲珑心动”,如果在恢复期强行发动“玲珑心动”,会减少寿命。

“难怪你能完成刚才那幅画,原来你拥有‘玲珑心动’的画心。”姜灵奎带着发酸的口气道。

“你在说‘铁血丹心’?,那却不是‘玲珑心动’的功效”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拥有‘玲珑心动’,你是怎么画出‘铁血丹心’那样的画?”

“井底之蛙,不知所谓!”武宗秋不动声色,心如古井不波,连追加的解释都懒得说,只有双手依旧落笔不停。

一道道黑色波纹开始蔓延,犹如田间绿草,一遇春风便连绵万里,一股股无形的压力朝姜灵奎等人涌来,此时几人突然觉得呼吸不畅,走动之间有一股拉扯之力,阻碍几人的步伐。

此时周围空间陡然一暗,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巨大的罩子,将天光隔断,并不是那种鬼影幽幽的黑暗,而是透着清明。

武宗秋信笔一挥,一股飓风骤然刮起,再将众人包围起来,虽然武宗秋的画作还没完成,已经在几人心中打上不可打败的印记。

看着祁山八老斗志全无,姜灵奎振声道:“事情还没你们想的那么糟,你们几个一起,合力将那玄甲神将干掉,并想办法突破马上破开武宗秋的护壁,在你们破开的一刹那,我会用我最强一击,直接将武宗秋杀死”。

祁山八老面面相觑,面带犹豫之色,在武宗秋运用“玲珑心动”的那一刻起,那漫天的画意已不是仅仅在神识中察觉到,而是密密麻麻,如有实质,感受到那股要将他们团团包围,并且毁灭的真意,心中只恨不该跑来想杀武宗秋,当年祁山八老实力胜过武宗秋,还被他用计各个击破,杀了三个,这时候实力不及武宗秋,打下去更无胜算。

“你们不拼命,就以为武宗秋会放过你们么?太天真了,你们杀了武宗秋的弟弟,纵然今天逃了出去,也逃不过他的千里追杀,还不如和我一道趁机杀了武宗秋,快点,时间不多了。”姜灵奎催促道。

祁山八老互看一眼,知道这种情况下,想不拼命就逃出生天是不可能的,当下只得点头同意,“拼了!”,毕竟姜灵奎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

老八将缚地索抖开,朝玄甲神将脚下缠去,“你们三个想办法破开武宗秋的防御,这个大块头让我来对付!”。

然而玄甲神将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长矛一挑,便要将缚地索挑开,身子已朝着老大纵去。

“老七,助老八一臂之力,我和老四一起破开武宗秋身边的防御。”

老七的战流刀发出一轮圆月,飞向长矛,身子已与战流刀人刀合一,飞身迎向玄甲神将。

老四的鹤嘴拐杖再次喷出一只羽鹤,朝武宗秋外面的防御罩啄去。

玄甲神将随手将老七发出的圆月挑飞,侧开一步躲过缚地索,想要冲向老大,老七的战流刀同时攻到,势大且急,玄甲神将没能避开老七。

老大看到老四和老七合力将玄甲神将拖住,屈指一弹,一颗玉色圆球浮在指间,顷刻便飞向护着武宗秋的那个防御罩。

“咄!”,玉色圆球击中防御罩发出非金非铁的声音,防御罩只是稍微往里一陷,便将玉色圆球弹开。

“咄!咄!咄!咄!咄!咄!……”,老大屈指连弹,一颗颗玉色圆球逐一在他手指指间浮现,迅速的朝防御罩击去,每次落点都在同一个位置,开始的时候防御罩很随意的就将玉色圆球弹开,随着玉色圆球数量增多,防御罩已没办法马上回复原状,隐约可见上面有一道凹槽。

此时武宗秋双目紧闭,但手上的画笔反而更加的快了,犹如蝴蝶翻花,翩翩点点,两只笔上不断画出不同的线条,红黑交织,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需添加任何的色彩,只用卷轴的白色和墨水的浓淡,便调出不同的色泽,只看其中一条螭龙,明明通体用黑色墨水画出,却有描金之意,如果说之前的画作多半是意念所化,那么此刻就是意境横生,用“玲珑心动”催出一幅幅活泼而生动的画作。

玲珑心动一出,手中画笔就会多出神韵,所画之物,哪怕是一段枯木,也随即生枝发叶,如同赋予新的生命,重新焕发青葱。

祁山八老的老大一边将玉色圆石弹向防御罩,另一只手弹出烈焰,炽热的火焰,炙烤着防御罩,这还不够,老大口中喷出一口气流,一股极寒的水箭从他口中射出,转眼化为一支冰箭。

火焰以及冰箭击中防御罩的同一个位置,但两者并行不悖,并不因为一冷一热导致威力减少,反而在防御罩表面腐蚀出一个小坑。随着时间的持续,小坑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老四放出的羽鹤,狠狠的将身子往逐渐变大的小坑上撞去,羽鹤身体被砸出朵朵羽云四溅开来,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武宗秋身边的防御罩整个掀起,防御罩也已摇摆不定,震颤不已。

一股剧烈的抖动,掀起武宗秋衣袂飘飘,画笔也犹如喝醉酒的人,东倒西歪,但笔下画痕就是不乱。

姜灵奎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祭起了什么功法,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体内涌出,鎏金锤表面金光越来越盛,将整个人照的金光闪闪。

当下老大和老四齐齐飞身而至,老四将鹤嘴拐杖直接朝防御罩砸去,老大则取出背上的“双龙锏”,一锏直刺,一锏猛地砸向防御罩。

“砰!”,防御罩在两人长时间的攻击下,终于在老大照成的小坑出裂开,但没有两人想象的破裂成碎片,防御罩爆出一声巨大的轰鸣,一股爆炸而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有内而外爆发出来。

老大和老四只觉一股剧痛传来,身体被这股大力掀飞数十丈,两人身上衣裳尽裂,胸口处各有一个深深的凹陷,也不知道究竟断了几根肋骨,幸好两人躲避及时,不然恐怕要将性命交代在这里了。

防护罩爆照的威力不仅将老大和老四打飞了,余波还将老三和老八也一并打伤,一时间被玄甲神将逼的手忙脚乱。

“姜灵奎,还不快上,此时正是最好时机!”,老大一时情急,直呼姜灵奎姓名,只盼姜灵奎那威力绝伦的一击能够奏功,将武宗秋杀死。

姜灵奎口中不停,身子凝立不动,只有锤上的那抹金辉越来越盛,望着就要亮瞎人的眼。

“姜灵奎!快上!”,老大焦急的道,都这个时候了,姜灵奎怎么还不上,自己也算拼尽全力了,就看他能不能一锤将武宗秋杀死了。

恰在此时,武宗秋将紧闭的双目睁开,一抹精芒遥遥扫向场中诸人,终于停下手中双笔,完成了他迄今为止威力最为强大的画。

武宗秋身体冉冉升起,一支巨大的画笔将他慢慢托着,他重新负手在背,恢复那副气定神闲的神色。

场间凭空多了无数毛笔,每只毛笔各有灵异,不需要武宗秋再做什么,各自作画。

几乎将整个青玉峰周围染成一团漆黑,一枝枝或尖锐或粗壮的树枝从天而降,如雨密集,如剑锋锐,一根根长春藤从地上飞舞而起,犹如一条条巨大的黑蛇,四处飞舞。

万千毛笔下各种奇物精彩纷呈,场面之浩大,犹如万千画家一同作画,几个本来就巨大的玄甲神将相互撞击在一起,发出“嗤”的一声清响,随即融合在一起,化为更为高大的玄甲巨人……

“你疯了,用这种同归于尽的功法”,姜灵奎色厉内荏,眼中闪过惧色,看着武宗秋,脸色一阵铁青。

武宗秋不答话,静静的看着他,将他的冷酷的外形展现的淋漓尽致,脸色更加的潮红,满头虚汗,看起来疲惫不堪,只有眼神依旧锐利。

事已至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姜灵奎将手上的鎏金锤朝武宗秋身上砸去,所过之处无论是玄甲神将还是长春藤,纷纷被鎏金锤砸成粉碎,化为场中的是无数墨痕,将周围染成一片混沌。

鎏金锤一片金辉,带着姜灵奎迅速朝武宗秋靠近。

但场中的画作何止千万,多不可破,长春藤甫一碎裂,又有新的长春藤由地生发,姜灵奎靠近武宗秋的速度迅速变慢,照这样下去,恐怕还没到武宗秋身边,自己就要被这些东西困住了,到时候才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事已至此,姜灵奎再不犹豫,一掌便将左臂齐肩削落,口中吟诵道:

“奉我躯体,以为牺牲!九幽诸魔,还本归真!”

祭语落下,左臂才堪堪掉落至膝,但已经残缺不全,一束焱红色的火团霍霍燃烧,先是抽干了左臂内的鲜血,接着是皮肤和肌肉团团爆开,犹如放入油锅之中爆炒,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不见,最后连森森白骨也被那团火烧个一干二净。

姜灵奎右肩创口处一片焦黑,团团黑气迅速从姜灵奎脚下涌起,托着他直往高空遁去,黑气其中影影绰绰,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似有许多幼童在其中嬉笑玩闹。

依靠这团缭绕在身上的黑气,姜灵奎一飞而起,毫无阻隔。

武宗秋的画作一碰到姜灵奎身上的黑气,便如冰雪消融,顺着他升空的轨迹,空出一条长长玉带,枝枝毛笔也随之消失,那些画作一时居然不能重生。

武宗秋一转手腕,又要洒出一滩鲜血,姜灵奎却已一个疾步,突出画作的笼罩范围。

武宗秋振腕叹息,却是再也留不住他了。

过了许久,武宗秋凝神静养,挺立看着周围的景物。

一幅画作过后,巍巍青山只剩巍巍依旧,青山不青;犹如下了一场墨雨,将整个青玉峰周围染上一层墨汁,此时场面已经冷清许多,只有万千毛笔依旧舞动不停。

祁山八老横尸地上,并着他们的无数手下,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犹如遭受万箭穿心,只有脸上遗留的痛苦,挣扎,后悔的表情,诉说着他们曾经的绝望。

眼看休息的差不多,武宗秋正准备离开,突然眉头一蹙,手中画笔又凭空出现,一幅“八牢封禁”,遥遥罩向一条人影。

平时万试万灵的“八牢封禁”,这次并未能如愿将来人困住,那个人影犹如一缕青烟,轻轻松松的从“八牢封禁”的包围圈中逸出。

“谁?”武宗秋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只知来人修为高妙,尤其一身身法如同鬼魅,飘忽不定,明明眼中看到他站在那里,神识里却没有他的踪迹,只见那人好整以暇,抱臂而立,正微笑着看着武宗秋。

武宗秋画笔不停,又是一幅八牢封禁,牢牢向那道人影锁去,眼看着几乎将来人锁入画牢之中,那人又突然消失不见,直到八牢封禁消散,那道人影重新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这式‘无迹可寻’,本来是要领教下你的‘八牢封禁’,看看是你这号称无物不锁的画牢厉害,还是我的神通厉害些,可惜你一幅铁血丹心,已经元气大伤。不然倒要和你一较高下,至于现在,却是没什么看头了。”

“走也!”,那人说罢,身后托起一道清风,和他来时悄无声息一样,转眼消失无踪。

万法不拘孙天逸,武宗秋如是想到,看着自己‘八牢封禁’的画牢落处,即使捕捉不到对方的气息,心里也知道那里已是鸿影杳杳,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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