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该死的阴雨天。
贺悠北坐在沙发上,一脸痛苦的模样,是他的左臂又开始犯疼了,可是这次痛苦似乎比以往来的更凶猛。
他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平日凌厉的眼神此刻稍显无助。听到了夏星然下楼的脚步声,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凌乱的呼吸声,端坐在沙发上。
“贺悠北,吃水果吗?”她的手里端着一盘水果,青青绿绿的,看着就牙酸。
“不吃了。”他的话里有些隐忍,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劲,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果不其然。
“你的手又疼了。”她丢下水果,跑去房间找了许久,才发现林韵给的药已经用完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林韵的电话。
“喂,林韵姐,我是星然。”
“星然,怎么了?”
“上次你给贺悠北治手的药物我已经用完了,你那边还有吗?我下午叫人过来拿。”
“那个,还有,你下午过来拿吧。”
……
林家别墅。
餐桌上的林韵,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韵儿,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对了,刚才是谁的电话?”徐燕坐在一旁问道。
“是,是星然。她说悠北的药用完了,问我还有没有。”
“什么?”徐燕激动地站起身来,“他竟然一直在用那药?”
“嗯。”
“那好,当然得有!”徐燕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她是真的没有料想到贺悠北竟会一直使用从林韵手中拿来的药物。
“悠北并不知道那药是我给他的,他一直以为是,是星然找到那药的。”
林韵满是愧疚,夏星然如此信任她,贺悠北也一直把她当姐姐看待,可是,呵,她竟在背地里狠狠的捅了他们一刀。
“难得那丫头那么信任你,贺悠北也是一个情种,在那女人面前,是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这样一来。我就不信他还能稳坐威阳集团总裁的位置!”
“妈,我们,我们停手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哼!不能?韵儿,你别再心软了,你想想看,我们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焕儿已经被他赶出国了,我在威阳集团的股份也被他冻结了,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贺悠北迟早会将我们也赶出去的。”
徐燕心中有诸多不满,愤怒,她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还不全部是拜他贺悠北所赐。
“妈!悠北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错,你说的事实,焕儿出国了,你手里的股份也被悠北控制了,可是你有想过为什么吗?”林韵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哭腔,“焕儿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不适合管理,如果将威阳集团交给他,你觉得他会像悠北一样把威阳集团经营成现在的世界一流吗?再说了,现在公司里想要夺权的人不在少数,悠北只是暂时拿过你手里的股份,与那些想要夺权的人抗争而已,如果威阳集团真的落到那些外来者手中,恐怕将要改朝换代了吧,你就是真的一分一毫都拿不到了,所以,妈,我们住手吧,求你了,他之所以这样做,全是为了威阳集团啊。”
“住口!”徐燕一声怒喝打断了林韵,“别再跟我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贺悠北在威阳集团的地位稳如泰山,那么我恐怕同样一分一毫也拿不到,凭什么啊?他不就是一个私生子吗?”
“妈……”
“林韵!”徐燕气急,一把将桌上的餐具扫落一地,“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不然……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说罢,她捡起地上的碎片,朝自己的手腕割去。
“不要!”她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碎片,那碎片很是锋利,割破了她的手,鲜血直流。
“我答应你。”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对不起,悠北。
对不起,星然。
没错,是她在贺悠北的药里做了手脚,那并不是治疗手臂神经的药,反之它对治疗是百害而无一益,那是一种慢性麻醉药,吃一次几次并看不出多少作用,但是只要长期服用,便可以使整条手臂失去知觉,甚至蔓延到全身。
夏星然对她是那么信任,贺悠北也一直把她当姐姐看待,可是最后呢?她却在背地里捅他们一刀。
她不想的,她发誓,这绝对不是出自她的本心,但是徐燕几度已死相逼,父亲去世了,弟弟远在国外,徐燕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她无法置之不理。
贺悠北竟然一直在服用那药,这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当初林威阳去世,贺悠北强势的成为了威阳集团的继承人,那时候徐燕便起了歹心,可是徐燕是绝对接近不了贺悠北的,于是,徐燕便指使她去,其实,就算是她去了,贺悠北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信任她,于是,她便将药转交给了夏星然。
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怀疑她的。这点,她是异常笃定。
她究竟在做什么啊?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她就像是一个万恶不赦的罪人,她该死,真的该死。
下午时分,夏星然由于放心不下,便亲自来拿药了。
她站在阳光底下,笑意盈盈,轻声的唤她林韵姐。
她的眼睛落到她隆起的肚子上,莫名的,两行泪水簌簌的掉了下来。
“林韵姐,你怎么了?”现在的林韵早已不复当日,当初的林韵每天都是开开心心,将笑容常挂在脸上,可是现在……
兴许是父亲的早逝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吧,而且贺悠北又将林焕送去了国外……
“林韵姐,别哭了,每天多笑笑,保持好心情,身体才能健健康康。”她劝慰道。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嗯,这就好,对了,林韵姐,你把药给我吧,他最近手疼的厉害,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减轻他的痛苦,我一直以为贺悠北是无坚不摧的,可是,……”她的双眼红红的,异常无助。
林韵手里紧紧地握着药瓶,半晌没有言语。
手机适时的响起,林韵打开,是徐燕发来的短信。
“不把药给她,我就马上去死。”
她抬眸,徐燕正站在她对面二楼的阳台。
她痛苦的闭上双眼,转手将药递给夏星然。
“谢谢你了,林韵姐。”
她接过药瓶,向她道了一声再见,便飞快的离去了。
隔着很远很远,她甚至都能看到徐燕嘴上的笑意。
回到家,夏星然便到处慌张的找着贺悠北的身影。
“徐姨,贺悠北呢?”
“少爷在楼上主卧休息,夏小姐,我看少爷气色不太好,我很担心……”
“徐姨,没事的,你放宽心吧,贺悠北的手会好的。”她知道徐姨疼爱贺悠北就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不想让他难受。
她仔细的按照林韵的嘱咐,将粉末按量倒入玻璃杯中,然后倒入一杯清水。
贺悠北躺在沙发上,高大的身躯蜷缩着,似乎很是痛苦。
“贺悠北,喝药吧。”她将水递给他,顺便递给他几粒药丸。
他接过水,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了下去。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这女人,真以为这是神药啊,一喝下去就能见效吗?
“好多了,没有那么疼了。”
“这就好。”她常舒一口气。
“我今天要出去一下。”他拿起外套,可是该死的,手臂疼痛竟然让他半天没有穿上去。
“我来帮你。”她踮起脚尖,细心地替他将衣服摆弄好,又将她替领带打好。
他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有了她的陪伴,多大的痛他都能熬得过来。
……
贺悠北来到一家位于市中心的私人医院,那里有他的主治医生许坤,许坤曾在美国某知名研究院任教授,不过为了治疗贺悠北的手臂,被贺悠北请回了国内。
“最近我左手的感觉不是很好。”他冷冷的说道。
许坤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却一手造就了一个商业帝国,困境当头,却依旧临危不乱。
更重要的一点是,即使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不容乐观,可是他仍然云淡风轻,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
“贺总,麻烦你跟我们去一下治疗室,我们给您做一个全面的,彻底的检查。”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许坤便得出了结果,只是这个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贺悠北的手臂非但没有了知觉,甚至那麻木感在向他的全身蔓延,他给他配的药都是经过研究室人员考查过的,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副作用。
“贺总,您,您的手臂情况不容乐观,经过检查,我们发现您现在并不只有左臂麻木,而是在向全身蔓延。”许坤如实说道。
“你不是在自取其辱吗?”他冷笑一声“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却让我的病情恶化,你说,我该给你怎样的惩罚呢?还是,我要拉你和我一起陪葬?”
“不!贺总,我向您保证,我的药绝对没有问题,当然,我的诊断也没有错,您仔细想想,除了我给您的药外,您有没有再服用过其它的药?”
“你是在为自己开脱吗?”他依旧不痛不痒,云淡风轻,放佛那些东西都与他无关似的,他并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绝不是。”许坤也算是一个颇有抱负的人,不过在贺悠北的面前,依旧有些抬不起头来。
“您听我一句,现在经过你口中的食物,您必须得经过严格检查,包括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包括身边最亲近的人?
“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一名医生,我的职责便是救治我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