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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粉碎阴谋

陡然间,万箭齐发,直击中心的三人。

东方承昱眼神锃的一狠,掌力如泰山压顶般推了出去,强劲的内力使得箭矢一靠近便被反弹回去,白衣人们赶忙闪躲。

同时小司命以命凝十线打飞靠近的箭,那密密麻麻交错的线绳如网一般的将三人保护在其中,不断的交错变换,将箭矢的运动轨迹几乎全部封死。

东方承昱瞅准一个机会,低喝一声:“走!”三人同时飞起,快如流星赶月,愣是从白衣人中的一个空档钻了出去,一路将追击的箭矢打落,身影没入黑漆漆的树林之中。

三人飞驰,一路能听到身后追兵们施展轻功的声音,他们一边追赶一边射箭。东方承昱将月如初和小司命推向前去,他殿后处理掉那些无孔不入的箭。

几度惊险的追赶过后,前方陡然间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群月如初从没有见过的人自深林中钻出。她心下一怵,眼见得旁边的小司命就要先下手为强时,前方那群人中,忽然走出了雷驰的身影。

月如初一惊,赶忙抓住小司命的一只手腕,道:“是自己人,别伤到了!”

可小司命的另一只手中却已经飞出了无根银线,月如初看着一急,飞速掏出身上的匕首砍了下去。

只听叮咣的几声响,那坚硬的匕首竟和五条银线一起断了去,生生跌落在泥土上。月如初只觉得手腕像是被挫断了一样的疼,她拉着小司命落在地上,后者这才如梦初醒,惊道:“哎呀不好,出手太快了些!千影姐姐你没事吧?”

东方承昱厉了小司命一眼,在询问了月如初之后,方才对雷驰道:“后面那些白衣之人,便交给你们解决了。”

小司命一听,忙道:“既然有帮手来了那我就要折回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尤其是那个绿眼睛的,冒充我师兄就要杀无赦!”她说罢竟转身折了回去,一头扎入黑暗中。

雷驰汗颜抹额,“侯爷,你看这小姑奶奶……”

东方承昱冷哼道:“休要再管她了,好歹有些手段,还不至于连命都保不住。”

月如初遥遥的望着消失的身影,轻道:“我有点放心不下她,万一她真有个闪失,司命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东方承昱漆沉的眼底异芒闪过,安慰道:“罢了,本侯也折回去照应便是。”又道:“如初,你赶紧去宫中找女帝,让她速派卫队前来,我们会将时间拖到那时。”

月如初应下,不舍的望着东方承昱,心中一动,忽然投身于他的怀抱中,喃喃道:“千万小心,等着我!”

她有些不愿离开他的怀抱,却还是强迫自己快些去找洛霞。月如初身影如飞,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隐没在夜色之中……

这一路走得最是匆忙,胜过与时间赛跑。月如初连喘息都不敢用劲过猛,生怕会降低她的速度。一双莲足在树枝上频频借力,如雪燕一般飞出森林,朝着洛邑城的方向而去,仿佛是不知疲倦。嗓子眼底悬着的一颗心正狂跳着,像是被挂在枝头上被雷电击打般煎熬。

待月如初潜入皇宫,找到洛霞时,洛霞正准备就寝,前来侍寝的皇夫都已经站到门外了。月如初推开那皇夫,推门就冲了进去,还不忘将门狠狠带上,接着便赶紧冲到里间,把事情说过了洛霞。

洛霞听闻后,立刻起身更衣,连夜宣了一众护城禁军,亲自随军杀向那片森林。

森林的深处,杀气漫天,冥惊楼属下们与白衣男子战成一团,双方都是武功佼佼者,彼此的气势掀得整座森林落叶簌簌,叶子旋了满天。时不时有人一个不慎被攻中了要害,血光淋漓洒了出去,人也长眠在此,一具具尸体就这样堆在地上。

当月如初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如此血战的场面,她急切的人群中寻找那人的身影,当望见他倏忽间飘到自己面前时,她再也遏制不住整晚上的担心,扑进他的怀中,凄声呼道:“承昱!”

这一声刚落下,便听马蹄踏碎血戮的夜色。护城禁军们以十倍的数量迅速围住了所剩无几的白衣人,而雷驰见此,连忙打了个手势,冥惊楼众人立刻抽身而去,瞬间退得寻不到人,将这最后的摊子丢给了禁卫军。

装备精良的禁卫军中,洛霞骑着一匹高头黑马走出,那双凤眼凛然生威。她将视线冷冷的扫向企图负隅顽抗的几个白衣人,冷冷道:“投降的话,朕还能从轻发落,否则必让你们去受凌迟极刑!”

几个白衣人眼见得大势已去,有些畏畏缩缩的挤在一起,却惟独那个眼睛发绿的年轻男子,陡然把目光剜向洛霞。

他这一眼望来,那眼底的目光让洛霞心下一惊,仿佛是被那之中的悲戚、愤怒、怨恨和委屈给吞噬得一丝不剩。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却依旧威严的俯视白衣男子,恍然间却又觉得好像从他身上看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而那个人,却分明早就已经……

洛霞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

白衣男子冷笑着,那绝望而仇恨的表情,令人触目惊心:“河洛国高高在上的女帝,怕是都记不得身边曾有个名为贺宣之人吧!”

洛霞心口一颤,表情骤的变白,“你……你与贺宣是什么关系!”

“哈哈……”白衣男子疯魔般冷冽的狂笑道:“虽然他早死了,可我却替他活着,如今贺宣便是我,我便是贺宣!”

洛霞不住的颤抖,连连呼道:“你……你是他儿子?!”

那贺宣狠狠啐道:“我不也是你的儿子?!如今我只恨上辈子怕是作恶多端,让我这辈子给你当儿子,被你这昏君害得虽生犹死!”

这番话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不自主的将目光定格在洛霞和贺宣身上,来回移动。

月如初在东方承昱的怀中轻叹一声,自己之前又如何能想到,这白衣男子竟是洛霞的亲生儿子。怪不得,彼时那个手上戴了虎爪想来取她和承昱性命的人说:这是洛家的家事。

但听那贺宣悲愤道:“女帝,你根本就是有眼无珠,听信恶人的谗言,陷害忠良!我父亲贺宣当年从没有生过谋反的念头,他虽然身份低微,却对你忠贞无二!至于五皇女走失之事,更是与我父亲半分关系都没有,这一切都是你那几个所谓忧国忧民的枕边人策划来陷害我父的!”

洛霞大吃一惊,吼道:“当时种种谋反的证据都指向贺宣,就连文武百官都苦谏于朕,要朕立即诛杀此人。你要朕如何为之?留下你一条命已是不易!谁想你竟也离宫出走,十几年后回来跟朕兴师问罪,还在洛邑城制造瘟疫荼毒那些少年。如此行径根本就是丧心病狂,就算你口口声声说贺宣当年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却要朕如何信你这残忍之人所言?!”

贺宣悲愤的大笑:“我残忍?好!我承认我确实残忍,但我的残忍,又可比得上你那几个枕边人的万分之一!我是被你和他们逼得残忍,他们却素来都是狠毒的心肠。可笑你这昏君,竟然任着那些男人在你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不说,还一个个的坐到后宫的高位!你简直昏庸透了!”

他眸中的激动转冷,绝望的诉道:“七岁那年,有一日父亲忽然让我赶紧躲起来,我不明白缘由,却还是听了他的话,躲在柜子中。没过多久我便看到皇夫高氏、薛氏和林氏冲进寝殿,强迫我父亲喝下一杯毒酒。父亲倒地挣扎,临死之前你带着一群人闯进来,便说我父亲意图谋反篡位不成畏罪自杀,将他弃尸荒野。我那时在柜子里害怕的哭都不敢哭,心中却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为父亲洗明冤屈。所以我很快便逃离了皇宫,着手调查此事,终于查到这根本就是那高氏、薛氏和林氏三人策划出来的诡计!”

洛霞眸中的目光不住的颤抖,勒住缰绳的手中满是黏腻的汗。十几年前她那男宠贺宣的音容笑貌再度浮现在脑中,洛霞仍是忍不住的思念,也有太多疑问憋在肚里不吐不快。可是如今面对一个与她有着近乎深仇大恨的儿子,她竟难以再开口问下去。

就在这一片粘稠的静谧中,冷不丁的,响起月如初娴静柔美、又略带凉意的声音。

“贺宣公子,纵然你身负冤屈,十几年来都过得坎坷,可是,有仇报仇、有冤抱冤,又怎能去伤害那些无辜的少年?你这样做,毁了多少人的锦绣前程,又造成了多少个家庭的悲剧?”

贺宣绝望的冷笑:“他们冤不冤枉与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昏君当道,多几个倒霉人也无妨。我只知道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那几个卑鄙的败类,那我就只能修炼成绝顶高手,让他们在我的手中毫无反抗能力,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这种被死亡逼迫的滋味!”

月如初摇摇头,叹道:“执念生而不灭,你却还茫然不知,以为自己是在做什么正义之事。”浅浅一叹,又问:“那些得了瘟疫的少年,到底是被你们做了什么手脚?”

贺宣绝望的不欲回答。

却是小司命道:“他们恐怕是给那些少年下了尸毒!尸毒只要分量掌握得好,中毒之人就和死了没差别,只要五天之内能够解毒就没什么大事。”她指着贺宣,狠狠骂道:“你这个家伙,我不懂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我只知道你冒充我师兄的名字在这里装好人便是不齿的行为,既然敢做为什么又不敢当!竟然还欺骗百姓说是自己在行善,你丢不丢人啊!”

贺宣被骂得像是醉酒时被人浇了一盆水在头顶,一时间怔愕的盯着小司命。

她骂道:“告诉你,我们昙花谷的人各个都光明磊磊,我师兄更是个大好人。今天撞见你这样败坏我们名声的,我恨不得现在就绞死你!败类一个!”

“好了,子祈。”月如初不忍再听这样尖锐的言语,阻止了小司命再说下去,并对洛霞道:“既然这件事涉及了太多,我们几人也不便插手,女帝陛下,就请让我们去帮忙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少年吧。”

洛霞的目光有些赧然,却也感谢月如初的知礼。

月如初这便与东方承昱、小司命,将其他几个白衣人提了出来,逼问之后,按照他们的指示,去那屋中的后院寻人。

在那后院中,也只活着四个少年了,虽然他们身上的尸毒已经被解,可精神状态十分不好,还无法从这一场噩梦中走出。

月如初好生安慰了他们良久,他们才傻傻的跟着三人走出了屋子,而此时,远远的望向洛霞那边,月如初看见,贺宣已经被绑了起来,押走了……

不禁叹了口气,月如初道:“这人,看样子是没能迷途知返,造了这么多杀业,也罪孽深重了。”

东方承昱不语,拍拍月如初的腰间。

小司命看着事情差不多结束,忽然转身望来,兴奋的呼道:“喂!刚才紧张了那么久现在总算可以大舒一口气啦!千影姐姐快告诉我,子谦师兄到底是往什么地方去了?!”

月如初一怔,有些失笑,子谦啊子谦,怕是要对不住你了。

她道:“你师兄去了周国,一路往国都西岐的方向走。”

“也就是说,子谦师兄最终会到西岐或者岐山是吗?”小司命追问。

“应该……是吧。”

小司命听了大喜过望,拍手道:“太好了,这次子谦师兄再也别想甩开我!子谦师兄,我来啦!”

话音还没有落下,人便已经风风火火的踏上了追寻师兄的旅程,如此行动力让月如初实在忍不住目瞪口呆。“承昱,你说,她……都不用睡觉休息的么?”

“或许吧。”东方承昱将月如初缓缓收进怀中,趁机嗅了嗅她发上的月见草香味。他在乎的人此刻就在自己怀里,又干什么去管那小司命睡不睡觉,那个乌烟瘴气的小煞星,走了更好!

此事告一段落后,洛霞在月如初的建议下,重查当年之事,将当年有关的人员全部彻头彻尾的调查了一遍,引发了一场惶恐的轩然大波,但洛霞却是铁了心必须得到真相。

终于,就在半个多月后,当年男宠贺宣蓄意谋反的案件终于真相大白。果然,那贺宣正是被如今已然气焰嚣张的皇夫高氏、薛氏、林氏合谋陷害。

洛霞震怒,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公审此案,宣判了三名皇夫的罪行,将他们斩首示众。男宠贺宣则得到了昭雪和荫封,牌位也进了皇家祖祠。至于他那也自名为“贺宣”的儿子,洛霞赐其名为“洛宣”,对其定下了毁誉参半的评判,令其离开洛邑城,永世不得回朝。

再之后,洛霞亲自撰写了《自谴辞》,昭告天下,谴责自己的盲目,并对那些痛失男孩的家庭予以补偿……

却道这件轰动河洛全国的大事,在河洛史书中只得了寥寥几页,不过,在流传后世的手抄本杂记《浮生列国志》中有着相关的详细叙述。

据这本杂记记载,就在洛宣离开洛邑城的那天,前来为他践行的并不是河洛女帝,而是大梁国的苍陵侯与其侍妾。三人之间没有只言片语,却像是明白彼此心底最深刻的感受。每当后世之人读到此处时,都禁不住猜测当事人们究竟是怎样的心境,纷纷翻到下一页想要求证。可是,却唯见那纸张上只写了一行字——

“从这日起,洛宣此人,不知所踪。”

当这整件事情终于全都平息的时候,按照大梁的纪年法,时间已经是临观十七年的九月二十五日。洛霞再度在御书房中郑重的招见东方承昱和月如初。

如今的洛霞依旧如之前一般凛然生威,可月如初却敏感的察觉到,洛霞似就在这短短的几天,苍老了很多,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增多了起来,到底是忧愁催人老了。

洛霞饮着茶,说道:“其实,当年朕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贺宣是被人陷害的,只是,那时候朕刚生下来的小女儿莫名遗失,而贺宣的嫌疑却是最大,所以,这两件事赶到一起,朕一时间气愤不查,便草草断定了贺宣谋反的罪行。”又转了话锋道:“这事情过去十几年了,朕派了多少人也找不到小女儿,想来很可能已不在人世……算了,不提也罢。”

东方承昱沉吟片刻,对洛霞道:“如今本侯与如初已经助女帝陛下解决了此事,女帝陛下便也可以答应本侯的要求吧。”

洛霞从哀思中回过神来,道:“君无戏言,从今日起,河洛与大梁便结为盟好,往后若是大梁遭到兵戎侵略,我河洛国必然出兵相助。”

“女帝陛下一言九鼎,如此甚好。”东方承昱起身,以礼待之,复又更为迫切的说道:“那么,千夜明给陛下的信笺中所说的另一件事……”

“苍陵侯尽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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