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
东方承昱拢了拢她身上的大氅，试着平息了心头的怒火，对她低语道：“如果觉得心乱便不要再想什么，与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月如初恍惚的抬起头，又有些清明，她轻轻摇了摇头，道：“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本侯不是别人，是你的丈夫。”
丈夫……这个词就像是一把生涩的刀片划在月如初的心口，她泫然道：“可是，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我们可以这样！”东方承昱朝着月如初压来，双唇就摩挲在她的唇上。
感受到她的战栗，他放低了声音，霸气的低吟：“你是本侯选中的女人，你也只能与本侯纠缠。除了本侯之外，不许你在其他人身上留情。而你真正渴望的东西，也只有本侯才能给你，别的人给不了你！”
霸道的话语像是火焰，像是秋风，紧紧的将月如初包围，她颤抖着，不知所措。
“如初，试着接受我，好吗？接受我给你的爱，忘掉其他人。”他近乎是低低切切道：“我会给你最好也最平凡的宠爱，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是让我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我也心甘情愿。”
不要啊，不要再说了……月如初惶惶的盯着东方承昱。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若是再说下去，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因为一时心软而答应了他。她不能答应，不能答应啊。
心下婉转惆怅，就如那首唱不尽相思怨恨的歌曲一般——“无处化泪痕湿，化半句诗。飞灰一寸，恨相思，却相思。岂谓无私，怎算得失。枕边词，远隔过天涯咫尺！”
过了好久好久，月如初才得以稍稍的平静，她缓缓抬眸，凝视着东方承昱，问道：“侯爷是真的很想了解我小时候的事吗？”
他认真的说道：“本侯想了解你的全部，包括你一切的往事、喜怒忧伤。”
“嗯……”她点了点头，倚靠在他的怀中，轻轻的说着，保持着语调的平静，就像是落在湖面上的叶子般，轻盈的不带感情。
“我因为出生时身上有那块蛇形胎记，而被爹娘极度厌恶，爹将他多年不能晋升之事也归结于我的身上，因而，我与如故得到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有爹娘的宠爱，全府的人将她当作公主般对待，连丹娘都对她低声下气。而我，则是整个府里最低贱的人，连砍柴刷碗的仆役见到我时，都会打我踢我。”
月如初说到这里，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身体一僵。
她继续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免不了被欺辱、甚至毒打。爹娘心情好的时候，就把我丢在一间破房子里不管了，只命下人给我送些剩饭剩菜；而若是他们心情不好，就会将我按在桌子上狠狠毒打发泄。
记得八岁那年，我被娘亲打得遍体鳞伤，如故在爹的身边对他撒娇，爹宠溺的望着她，却怨愤的看着我。
之后他们把我丢去祠堂，让我抄写四书五经。
我记得那是我曾度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大雪纷飞，冰冷的祠堂里，我浑身流着血，用着仿佛是与死亡抗争的力气，在宣纸上写字。可是，我不小心将一滴墨汁溅到了祖宗的灵位上，被闯进来的爹娘看见。娘愤怒的将我锁在铁笼里，沉进了荷花池。
我永远记得那天的荷花池有多冰冷，我在铁笼子里挣扎着，绝望、窒息，想要呼喊却只能将刺骨的冷水吞入胃中。岸上的那些仆役们却还在冷笑，他们模糊的身影，就像是来抓我下地狱的恶鬼们……”
“不要说了。”东方承昱紧紧的搂住月如初，两人之间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她的话语，令他几乎要抓狂，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月家去，将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全都施以梁国最严酷的刑罚，可这样依然无法磨灭他们曾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
一个孩子，从懵懂之际起，所该面对的是世界的美丽和灿烂，而不是长达这么多年，永远看不到太阳的黑夜噩梦。
他搂紧她，用最温柔的语调安抚道：“我不该问你的，让你回忆这么痛苦的过往。这些事以后不许再想了，我要你只能想着我，从前的痛苦我没能陪你一起承受，但往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月如初心中的感动，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漫上，她将头埋在东方承昱的怀里，平静的低声啜泣。
这些事她没有与任何人分享过，只因那样黑暗的她，根本不配有见光的权利。可是待如今真的说出口了，反倒觉得是亲手了结了一段噩梦，不会再像从前一般，总在睡梦中再看到那些事情，受着梦境的折磨。
渐渐的，月如初放软了身子，双手搂住东方承昱的脖颈，像是闭目养神般的宁静，喃喃道：“八年的时光，足以冲淡很多事情，我已经没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