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是夏刘镇上的孩子,个子老高,白白净净的大男孩,玩起来没心没肺的,无论男生女生,他人缘都特好,而且他尤其喜欢和一帮女孩子打在一块,当然也经常把他们弄哭。老实说我不太那种没心没肺的男生,不够风度,喜欢把自己当成女生一样和他们玩,跟别人闹翻了,又像女生那样,玩沉默,故意不跟你说话。不过我们还是成了兄弟,很铁的那种,因为毕竟苏维很讲义气,而且会跟你讲关于夏刘镇所有女生的过去和隐私,听起来倒是满下饭的。班上哪个女生刚走进教室,他便会指指点点的对我们说,这个女生和幼儿园同学,以前她谈过多少多少男朋友;又或是那个女生是她小学同学,告诉我们别看她搞的一本正经,其实她早不是处女了之类的。
有时候在镇上弄的太晚了,不想回家,我和胡二保就住在苏维家里。初夏天气已经很热,吃过晚饭,我们就爱到镇上去吓晃,光着膀子,甩着T恤,看见我们同班同学,就故意上去耍流氓,吓唬他们,遭到一阵恶劣的鄙视,不过还是觉得满刺激的。有时也会遇到个把小混混,-打的过就跟他们玩玩,打不过的占了便宜立马走人。
那天,我碰见了他——小猫。头发比以前更长了,颓废了许多。
他看见我,就让旁边的兄弟把我带到了上次的拐角。
“你们干吗?干吗啊?”苏维和二保着急朝他们喊。
“没事,我过去下就来。”
小猫拨了拨遮住眼睛的头发,“你喜欢她吗?”
“你喜欢过他吗?”
我还是没说话,翻眼看了他。
“你怎么不去找她?恩?”
我没出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不去找她,妈的,装哑巴?”
我还是沉默,只是想起一些和女孩有关的画面。
小猫劈头盖脸的给了我巴掌。“你******装孙子啊你?看不出你比我还混蛋。”
我根本没有反抗的想法,脑子里被和女孩有关的快乐画面,彻底淹没,以至于脑子无力承载,画面演变为泪花模糊了双眼。
“滚,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这孙子。”
小猫他们消失在深夜的夏刘镇街头,我还在原地,一直到苏维和二保赶来。
“怎么了?没事吧,他们打你了啊?”
我转变的很快,立马换了一种心情似的。“没事,就聊了一会,走吧。”
在复读班,我和许强交情特铁,座位先是离的很远,后来干脆搬到一块变成同桌。许强是个胖子,但不邋遢,总体看上去身材很匀称,做事果断勇敢,对兄弟相当罩得住,许强特别喜欢唱歌,可不是唱跑水牛自我欣赏那种,他唱的真的没的说,绝对实力唱将,他最兴奋的就是飙高音,像张信哲、张雨生的歌儿他超喜欢。
我那段时间也曾一度迷恋流行歌曲,对小志林志颖的歌儿宠爱有嘉,对校园民谣也近乎痴狂的热爱和追逐。听他们的歌,我会有种和他们一起成长的感觉,小志的唱功,大家都知道很一般,但他的歌曲确实唱到我们这帮少年的心里,少年的蠢动的美好与怀春的惆怅,每一点的音符,都能使我们这帮敏感的少年产生共鸣,听他的歌,似乎真的感受到一种叫做成长的东西从心头掠过,酸酸的,暖暖的。
我也经常和许强在班里,扯开嗓门,肆无忌惮的唱着,有时我为他和声,有时他为我和声,那种快乐说不清楚,那种对音乐的纯真梦想,不能轻易言表,说出来可以吓死鬼。那股纯真的味道,一直到现在也没改变过,那真的是不随物质的转移的而转移,反而在岁月的雨露中,越窖越香,浓得化不开。可是面对夏刘镇的教育现状,我们只有无奈,什么叫音乐美术课,音乐美术课就是不重要的课,那叫副课,所谓的音乐课,就是拿盘磁带放几首歌给大家听,完了。我和许强追逐梦想的心,永远只能在音乐的边缘游走,看不见轨道,前后左右一片黑,有人给我们指出方向吗?我知道关心我们的蝴蝶老师给不了我们要的方向,她很难过,我更不能奢求从三爷、三娘那找出答案。
某一天,复读班来了个披肩发的女孩,她叫青青。青青个子不高,眼睛很大,大的好像要装下这个世界所有的内容,扑闪扑闪的很有神。青青人缘好像特好,每天她身边都会围绕着一群人,男孩很多,她家就住在夏刘镇上,印象中是卖汽油的,我上学放学都会经过青青的家门口。
青青坐在第一组靠前的位置,我坐在第四组靠后的位置,无论什么时候朝她看去,她总是和人有人有笑的,似乎每天都那么的欢欣愉悦,说来也巧,青青和我初三(六)的好朋友陈玉坐在一块,这个致使我一度的陷入开心。我开始从我坐的角度,观察青青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每一个拨弄头发的姿势,以及眼睛扑闪的每一瞬。有时,青青似乎发现了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她在欢笑中偶尔也会回头随意瞟一下四周,这时我会迅速将我的眼神抽回,转移到我的书本上,不过我们也有躲闪不及的对视。青青看到我,先是微笑,笑的那么耐人寻味,然后带着淡淡的傲气将头扭过去。
我越来越习惯就这么从背后观察着青青,无论上课,还是下课,观察青青似乎成了我在复读班的必修课,生命仿佛在观察青青的第一秒开始,都变的如此崭新,更多的是兴奋。我更是从在班里的观察变成了关注她的行踪,搞清楚她几点出门上学,放学都喜欢和哪帮子朋友一道回家,打听青青以前是哪个班儿的,还有她的生日!青青的出现,致使我的心脏每天都高速的运转,就好象是经过了一场技术革新似的,心脏每一秒都在高效率的工作,有时觉得快乐,有时觉得有点痛,有时觉得受不了。我开始研究青青放学的路线,以及同她一道的朋友,我已经习惯每天放学,骑着单车老远的跟在她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