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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的大人

“咔嚓,咔嚓……”

莱茵挥舞着砍刀,奋力劈开面前拦路的灌木,嘴上疑惑着道:“你确认没有搞错方向?要不我还是爬到树上看看吧。”

跟在身后的安德烈,此时已经有些喘息:“呼,我的大人,不会错的,因为我们走了捷径,所以才有这么多灌木拦路,不过相信我,猎人之家就在前面了。”

“好吧,虽然半个小时之前你就是这么说的。”莱茵有点无奈地道。

随后,他又狠狠地一刀劈出,斩开面前的屏障。

这一次,一刀下去,竟是豁然开朗。

莱茵欢呼一声,率先钻出了灌木丛。

然而下一刻,他便呆住了,因为前面的空地上,竟然隐隐围了一圈人,此时正全副武装,弓弩全开地指着自己!

“这你妹的是什么情况?”

不仅莱茵愣住了,另一边正打算拼命的一众猎人们也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老巴德同样疑惑不解,“怎么是你?”

实际上,莱茵进林之前,曾经到过猎人之家,不过按照格兰特人的传统,他当然受到了猎人们的嘲笑,尤其是那些小屁孩,当时一度让莱茵吹鼻子瞪眼地追了良久,他发誓,一旦抓到,一定狠狠揍那些小屁孩的屁股。

所以说,他和猎人之家的猎人们,关系并不算融洽。

但饶是如此,也不至于弓弩相向吧?

莱茵有点傻眼地想到,嘴上却下意识地道:“当然是我,否则你以为是谁?”

这时跟在莱茵身后的安德烈允自不明情况,费力地打算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却碍于背上庞大的熊尸,一时间竟被卡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多少了解了领主大人的性格,于是忍不住抱怨道:“哦,我的大人,您就不能把通道再开大一点么?我被卡住了!”

同一时间,老巴德也在开口问莱茵:“我刚才看到了大地暴君,是你把它引来的?”

莱茵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随口答道:“是啊,我负责开路……”

老巴德气急败坏:“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这个白痴贵族,你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莱茵一听也火了,竟然又有人叫自己白痴!

也顾不得对方还在用弓弩指着自己,大声回敬道:“你才是白痴,你们这些家伙都是白痴!”

“你、你……果然跟传闻一样,你们这些贵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莱茵是格兰特第一任领主,这里之前是没有贵族的,所以对于贵族的理解,大多来自于道听途说。基于某种心态,在平民的传说中,贵族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啊呸!你这个老家伙,败事都不足!”莱茵继续回敬。

“你、你……”

老巴德的性格有些讷于言,一时间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其他猎人不干了,眼见老师挫败,一时间七嘴八舌地上前帮忙。不过他们倒不会开弓放箭,对方毕竟是名义上的领主,随意杀伤贵族,在整个洛兰王国都是重罪!

至于言语上的攻击,格兰特人毫无顾忌。

然而很快,这些猎人便痛苦的发现,己方十几个人,竟然骂不过对方一个小小少年。

笑话,莱茵在后世魔能网络上的各种论坛厮混,在那边他毫不起眼,但在两万年前的现在,他那层出不穷的奇词妙语,让这些不善言辞的猎人们如何招架得过来?

一时间,莱茵舌战群猎,竟是占了上风!

看着对面一个个大汉被自己说的面红耳赤,莱茵心下大爽!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烈终于钻出了灌木丛。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众猎人们齐齐停下嘴,留下一副副惹人发笑的古怪表情。

莱茵得意地双手叉腰:“怎么都停了?哼哼,之前还敢嘲笑我,原来也不过如此!”

然而此时已经没人关注他了,只听老巴德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道:“大、大、大地暴君……安、安德烈?”

安德烈之前已经听到了双发的骂战,此时自然开口道:“巴德老师,各位,这是怎么啦?你们怎么跟领主大人吵起来了?”

众猎人几乎同时跳脚!

“这是重点吗?现在的重点是,你、你背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老巴德却没等回答,便道:“大地暴君,绝对是它,不会错,比尔斯特拉,他左眼上的箭伤,我不会认错的,这、这……安德烈,你是格兰特的英雄!”

“英雄!”众猎人附和着大喊。

安德烈的冷汗瞬间流下:这误会可大了。

“等等!”安德烈大吼一声,打断众人道:“这可不是我的猎物!”

众人一愣。

安德烈:“这是大地暴君比尔斯特拉没错,但猎杀它的,可不是我,我只是个搬运工而已。”

老巴德和一众猎人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他们对安德烈的手段很了解,后者确实不具备猎杀大地暴君的能力。

老巴德疑惑地问道:“那是谁?难道是某个强大的魔兽猎人?”

众猎人齐齐点头,能够猎杀魔兽,那当然得是魔兽猎人。

安德烈却笑着说道:“巴德老师,您是怎么啦?这么明显的事,您看不出来?既然不是我杀死了比尔斯特拉,那当然就是与我同行的人,不不,应该说是我跟随的这位,我们最最尊贵的领主大人,伟大的莱茵?洛兰大人了。”

这句话,简直堪比时间凝固的魔法,让场面再次静止下来。

“最最尊贵?领主……还大人?那不就是……”

一众猎人的脖子仿佛生锈了一般,以后世机器人舞特有的节奏和韵律,慢慢转头,看向另一边得意洋洋的莱茵。

半晌,某猎人放松下来,道:“好了,安德烈,别开玩笑,我们很认真的!”

安德烈却以前所未有地严肃语气道:“我安德烈对诸神起誓,刚才所言,绝无一星半点之不实,全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历!”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以安德烈的性格,既然发了誓,那就绝对假不了。

一时间,众人相信了安德烈,但几分钟前他们还在跟莱茵对骂,此时思维有点转变不过来,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倒是老巴德最快做出反应,毫不迟疑地走到莱茵面前。

莱茵警惕地看着这个体型高大的老头,虽说是老头,实际上老巴德非常健壮,并没显出多少老态。

就在他疑惑老头子打算干什么的时候,后者竟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这下轮到莱茵不知所措了,他可以跟辱骂自己的老人对骂,完全不在意所谓尊老爱幼的美德,但面对一位跪下的老人,他又会马上诚惶诚恐,甚至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莱茵下意识地去扶老巴德,却哪里扶得起来。

只听老巴德道:“尊贵的领主大人,伟大的魔兽猎人,我,巴德?斯图伯特,为之前的轻慢无礼向您道歉,请求您的宽恕。”

莱茵急得要死,马上说道:“好,好,我原谅你了,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都怪我这个急脾气,要是我好话好说,也不会有之前的冲突了。”

老巴德闻言一愣,他的道歉当然是发自真心的,但他没想到,对方作为一个贵族,一个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半大孩子,竟然会对自己一介平民道歉,饶是他见多识广,却也闻所未闻。

心下滋生出一丝莫名的感动,老巴德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但没有起身,反而伏下去继续道:“我巴德?斯图伯特,向诸神起誓,从此效忠于我的领主——莱茵?洛兰大人,以大人的名誉为自己的生命,以大人的命令为自己的准绳,以大人的主张为自己的信仰……万望大人不弃,接受我的效忠!”

听到这些话,包括莱茵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些话,是洛兰王国最通用的效忠誓词,几乎所有新领主,都会要求领民集中宣誓,在其他地方,这也许只是一个新领主上位仪式中的一环。但在格兰特,在整个荒芜之地,这个誓言从来不曾出现过,甚至所有格兰特人,都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这段誓言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然而现在,格兰特猎人圈子里,资格最老的巴德?斯图伯特,竟然毫不迟疑地说出了誓言!

说起来,这事倒也有迹可寻,因为老巴德在给孩子们将故事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不止一次,如果有人能够猎杀大地暴君,为格兰特除此大害,他愿意奉上自己的生命。

他只是说到做到!

但这事儿对于莱茵来说,却是相当震撼的。

虽然说他以贵族身份重生了,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身边其他人,对此都没有什么觉悟,莱茵来自于一个宣扬众生平等的时代,根本没有高人一等的思想,此时有人,而且是一位爷爷辈的老人,竟然跪下宣誓效忠,这让他着实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烈突然丢下背上的狗熊,抹了抹头上的熊血,竟然也走过来跪下,大声道:“我的大人,我安德烈也要宣誓,我最佩服的,就是强大的猎人,是您,在我吓得半死的时候,猎杀了大地暴君,是您,拯救了我的性命和家庭,也是您,让我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在此,我宣誓……”

听着安德烈的滔滔不绝,莱茵气得跳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也无法阻止安德烈。

这时,其他猎人终于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一会,终于也跟着跪了下来。

其实他们并没有老巴德和安德烈那样的决心,他们之所以跟着附和宣誓,更多是因为对老巴德的尊敬,和对安德烈的信任,再加上大地之熊的庞大熊尸确实相当震撼,让他们气为之夺,所以才在这样的气氛下,做出了不约而同的决定。

看着眼前十几个猎人的宣誓场面,莱茵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这跪着的一地大汉,让他压力山大。

良久,他终于无法可想,小宅男光棍性格爆发,大声道:“好吧好吧,如你们所愿,我接受你们的效忠,这样总行了吧?赶快站起来!”

老巴德和安德烈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众人齐声道:“遵命,我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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