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华四人赶到湖边的时候,不大的湖面围了三十几个村子的好手,明面上是百余修士,躲在暗中的修士只怕也不少。枪打出头鸟,众修士干等着,没有一人率先下水,一探究竟。
“这样耗下去,只怕试炼时间过了也没有结果,不如每个村子各出一个修士下去查探一番?”眼见得月亮已经爬上枝头,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开口的正是黄檀白家的白菱。
白菱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聚集了四五个淬体十重的修士。那些修士装束各异,随意地站着,隐隐然将白菱护了起来。
端木华的心中有了一丝明悟,阵型松散,不分尊卑,装束各异,这些修士多半是白菱许诺好处,临时招募来的。看来黄檀白家的名头还是有点用处的。
白菱的这个提法虽然不是高明的主意,却是打开眼前僵局的办法,马上就得到了多数修士的赞同。许多隐藏在暗中的修士也纷纷向岸边靠拢,迅速占据有利的位置。
白菱见提议被众人接受,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忽然看到端木华,顿时眼含杀气,咬牙切齿。
端木华只当没看见,让被无视的白菱更添了几分恨意。
林涛却脸色变幻不定地望着白菱。白菱设计杀死林涛的表弟林泽,这个死仇看来无法善了。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下水,当林涛表示不下水后,白君和阿呆一致推荐端木华下水。
端木华下水的时机不早也不晚,混于人群之中方便行事。
白菱注意到端木华下水的时机,向周围的修士悄悄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三个修士默契地同时下水,冲着端木华下水的地方游了过来。
白君的心头一紧,莫名地就担忧起来。
湖水异常寒冷,越往湖水中央深处温度越低。有不少修为不济的修士耐不住寒气浮出水面,还有少数是因为水性不好冒出水面,深入湖底的修士只剩下十几人。
端木华施展了从三叔哪里学来的“如鱼得水”法术,消耗掉先前施展【落叶二式】服食的丹药中蕴含的十息灵气,刺激肺部的特殊穴位,增加水下活动时间,提高水下活动的灵活度,持续一个时辰。
水中,一道剑光,晃到了端木华的眼睛。
端木华心中一凛,顿感毛骨悚然。他迅速闭上眼睛,飞速上浮一尺,睁开眼定睛一看,正下方三道剑光交错而过。
好险,差点就把命丢掉。
这三人,正是白菱临时招募的修士,原本是个小团队,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端木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千年水沉木剑出鞘。
眼看对面三位修士紧追不舍,端木华眉头紧皱。
水中用剑,无法发挥《落英剑法》飘逸灵动的特性,十成实力不能发挥一二成。更大问题是,剑势境的【落叶二式】在水中全无永无之地。
剑术的优势被抵消,便只能看修为。淬体境的战斗主要看力量和速度,水中的力量和速度受到大幅削弱。端木华淬体巅峰与三人淬体十重的实力差距被削弱到极致,单对单也不敢说必胜,以一敌三更是毫无胜算。
三道剑光从头顶,胸口,下盘三个方向刺来,端木华竭力后退,才堪堪避过围杀。
三人互相交换眼色,见端木华的身后不远处便是石壁,暗暗有了得意之色。一旦端木华退无可退,就可以轻松拿下。想到白菱许诺的三百下品灵石,三人眼中泛起一阵贪婪之色,手上便加快了攻势。
施展【落英剑法】已经无法阻挡三人,端木华索性舍弃了,只是本能地使用简单的剑招。
如果林涛在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端木华现在使用的分明是林家的【一字剑法】,而且比林涛使用的更加浑然天成。
端木华恍然大悟,千年水沉木剑本就出自水中,对水有天生的亲和力,所以在水中用剑自然得心应手。
端木华身后,靠近石壁的地方有些稀疏的树枝,月光透过这些树枝,与树枝的影子,在三人激斗的水中动荡不已。
端木华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仿佛在这疏影横斜之间,三人的动作奇慢无比,处处皆是破绽。甚至每个动作引起的水流变化都是有迹可循,仿佛只要引导这水流的变化,便可以左右战斗的节奏。
端木华在战斗中的感悟,实际上是一丝剑意雏形,在练气境之前领悟剑意,对剑修有莫大的好处。当然练气境之前只能领悟剑意,而不能运用剑意。
端木华在水中激斗,暗合剑意。就是这一点突破,令端木华真正如鱼得水,游斗有余。湖水不再是端木华的阻力,而是他的助力,帮忙他抵消,化解三人的攻势,甚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三人越打越心惊,眼中满是骇然之色。其中一人一时失手,便被端木华削掉了一根手指。断指渗出鲜红的血液。
湖面上,白菱忽然见到端木华下水的位置露出血流,忍不住放声笑道:“端木华这次恐怕凶多吉少,水中用剑,他可发挥不出剑势境的威力。”
阿呆怒道:“你好卑鄙。”
白菱柳眉倒竖道:“我卑鄙?谁让他得罪姑奶奶,竟敢拿走了我储物袋里的所有东西。”
阿呆涨红了脸,一时无法反驳。
林涛叹了口气道:“端木华这个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宽厚。宽厚,当然容易交到朋友,但太过宽厚,容易放纵敌人,将自己陷入险地。第一次采集灵草的时候,他其实可以联合我直接杀了白菱,但他没有那么做;第二次被白菱设计,居然没有杀死她。所以,他现在的处境是他自己造成的。如果他能过了这一关,希望他能改掉这个弱点。”
阿呆安慰道:“阿华一定会没事的。”
白君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两次,是三次。白菱曾经设计引铁臂猿来害我们。我们下水去帮他吧。”
林涛有些犹豫,白君怒道:“你们不去,我去!”
说完,作势要往水中去,林涛拦住了她道:“再等等看,万一有埋伏。”
湖水中。
三人越大越是心惊,端木华起初被他们三人逼得颇为狼狈,眼看山穷水尽。谁知他忽然大发神威,仿佛主宰了这一片湖水,竟然越打越勇,隐隐然有压制他们三人的意思。若是让端木华逃过这一劫,哪里还有他们三人的活路。
这三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已经有了同样的决断。
为首的高个修士咬一咬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上品法器,是一张碗口大小的网。另外两个矮个修士则将灵气灌输到操纵网状法器的高个修士身上。看来这张网的使用消耗非凡,需要集中三位淬体十重的修士的灵气。为了抓住端木华,他们也是不惜两败俱伤,势必要一击建功。
高个修士手中不断变换指诀,小网逐渐旋转变大,向端木华的方向扑去;
这三人的目的很明确,用网状法器压缩战斗的空间,使端木华无法自如地引导水流。
眼看大网已经长大到两丈大小,离端木华不过一丈远,情势万分危急。
忽然,从湖底发射出密集的细小水珠,三人连忙侧身避过,一时失神便失去对网状法器的控制。三人心中焦急万分,转过头,见到网中已经网住了一个大家伙,心头大定,笑嘻嘻地拖着网浮上水面。
湖边,白君和阿呆正一脸焦急地望着湖面,等着端木华的消息。
白菱阴笑着说:“啊呀,还在等端木华啊,我看你们不必费心等了。识相的,不如求我放过你们,姑奶奶说不定心情好会大发慈悲。”
“你闭嘴,你死了端木华也不会有事。”阿呆捏着拳头,鼻孔直喷气道。
“快看,有大家伙浮上来了。”有人惊呼道。
只见水面上冒出三个修士,正是白菱的手下,他们手中拖着一张大网,网中的大家伙隐隐然冒出了一个头,上面正挂着端木华的衣服。
“哈哈,我就说嘛,端木华早晚落在我的手里。”白菱意气风发地笑着,离湖边走得更近了一些。
阿呆捏紧了拳头,焦急地望着水面,而白君咬着嘴唇,额头开始冒汗。
“扑通”一声,白菱被人一把推到湖中,正好落在大网上面。她胡乱挥舞着手臂,却被网缠得更紧了,整个身子已经没入水中,吞了几口水好不狼狈。
白菱正要喝骂,忽然听到人群喧闹的嘲笑声。她疑惑地转过头,樱桃小嘴贴上了两个喷着热气的巨大鼻孔,与野猪鼻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林涛笑道:“想不到堂堂白家二小姐还有这种爱好。”
临时招募的三个手下慌忙收了网状法器。
白菱又气又羞,瞪了一眼笑得喘不过气来的林涛三人,忽然喉咙一紧,吐得稀里哗啦。
林涛原本是没有机会下手的,怪只怪白菱得意忘形,离开了手下的保护范围,被早就惦记上的林涛得手了。
阿呆拍了拍林涛的肩膀道:“行啊,兄弟,有两手。”
林涛笑了笑道:“这不算什么,小菜一碟。真正厉害的是端木华的金蝉脱壳,居然能想到从储物袋中放出野猪的方法。”
确认端木华安全无事,白君长长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