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兽炉里,燃烧的擅香升起袅袅香烟,刻工繁复的雕花窗棂,将外头暖日的晴光丝丝洒在铺满玉石的地板上,绣满各色祥兽的金色帐帘各挽束在寝房的房柱上,在寝房内,一大片色泽洁白的羊毛地毯,则是一路自寝房的房口铺延至整座寝房内。
寝房的另一侧,成排的书柜则占据了整个角落,靠近房门口处的窗边所置的那一张红木桌,其价值,却是无法言算……
用“富丽堂皇、奢侈豪华”来形容眼前的布置,一点也不为过。
然,这一切,对于一个盲人来说,显然是多余的。在她的世界里,除了黑暗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王妃,喜袍已做好,王爷命奴婢前来让您试穿。”丫鬟小菊捧着一套凤袍躬身跪在若云的床榻前,身后跟着两名同样前来服侍的丫鬟,两人手里分别捧着一盆热水跟一块毛巾。
若云不予所动的坐在床榻上,空洞的眼神静静地凝望着某处,让人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王妃,请您试穿喜袍。”小菊见若云没有任何反应,以为她又在沉思了,便大胆起身,靠近附近,在她耳畔低声地说道:“王妃,已经巳时了,您该起身了。”
小菊是轩辕懿精挑细选挑出来伺候若云的贴身丫鬟。几天下来,她对若云的性子也有了些了解,很多时候,若云都会像现在这样坐着,或者站着,静静的发呆。
“小菊,王妃是不是病了?”蹲着脸盆的小曼低声问道。
“王妃,王妃……”无奈之下,小菊只能轻拍若云的后背,试图唤醒她,却——
“我还不是你们的王妃。”
冷不防地一声看,吓得三名丫鬟放下手中的东西,躬身跪在地上,口中不断的发出阵阵求饶声:“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若云神色空洞的望向跪在地上的三人,那一道道的求饶声就像是一根根的尖刺,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若云在轩辕府已经住了好几天了,这段时间她都沉寂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告诉自己:她的主子一定会将她带走,不会让轩辕懿碰她一毫。可是,梦终会有清醒的一天,醒了,便一无所有了,就像现在。
昨日,蓝蝶偷偷潜伏轩辕府,带来了斩星魂的口谕。他要她专心演好自己扮演的角色,迎合轩辕懿,甚至要她为他动情。
斩星魂的一道口谕,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就将若云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她好恨,却无能为力。因为她爱他,为了他,她愿意付出生命……
“王妃,奴婢是奉王爷之命前来让您试穿凤袍,若是不合适,王爷会让裁缝师立刻修改。”小菊害怕的低着头,不敢望若云一眼。
平时她在伺候若云时,就算不小心做错了事,若云也不曾动过怒,只是一笑置之,要她不用在意。可现在,她什么也没做,只是让希望若云试穿下喜袍,却被她阴冷地推开,而说话的口吻中还带着浓浓的怒气。
“王爷说好就好,我相信她的眼光。”若云平静的回答着。
斩星魂都不要她了,那她又何必再有心,心死了,也不必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如今,她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那便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可是……”小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小曼拉住了衣角,她指着若云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你们都下去吧,告诉王爷,喜袍我很喜欢,不用在修改了。”若云掀开棉被,拒绝了他们的搀扶,平静地走下了床,循着黑夜中的步子,慢慢的来到了窗前。
“王妃,奴婢伺候您洗漱吧。”小菊将喜袍放在床上,赶紧接过小曼递给自己的毛巾,将它放在若云的手上。
若云淡淡的笑了笑,将毛巾该在脸上,待掩去了所有的苦涩后,才将她放回小菊的手中。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若云推开窗户,闻着清晨的气息,温柔的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轩辕懿忙着办婚,有好些天没出现在她面前,而这也是她这段时间里最开心的日子。没有他在身边,她便可以‘脱去’那层‘附和’的伪装,重新做回自己。
“黑暮?”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青草的泥土的气息,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她欣喜地回过头,朝着那道气息望去。
“若云,你消瘦了很多。”黑暮闪身出现在她跟前,望着若云那张过于苍白的容颜,难过地别开了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主子也来了?”黑暮一直都在斩星魂身边做事,即使有要是要去办,也会尽快处理,然后回到主子身边。这次他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斩星魂也来了。想到这,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紧紧地抓着黑暮的衣袖,有些激动地望着他。
“主子是不是真的过来了?”
黑暮又岂会不懂她的心意,望着她一脸期待的神情,他不忍心将它夺去,他违心的点点头。
“是的,我跟主子一起过来轩辕城了,不过他现在有要事需要处理,他担心你在这里过得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我很好。”若云柔和地笑了起来。
其实,她很清楚黑暮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但她不想在他面前懦弱。
“黑暮,你替我转告主子:轩辕懿很疼若云,若云没有受过一点委屈,请主子放心。”
“若云……”
“哥,我真的很开心,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若云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巴,笑着摇摇头,“不要说了,好吗?就让我带着这样的心情去嫁人,好吗?”
“好,只要若云觉得幸福,哥就祝福你。”黑暮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将她瘦下的身体紧裹在黑袍之下,这一声哥哥更是激起了他多她的保护欲。
“若云,想哭就吧,哭过之后就要重新开始了。”黑袍下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黑暮知道她装的很辛苦,但他却无能为力,毕竟她爱了一个她不该去爱的男子。
庭院门口,轩辕懿脸色铁青地望着院内紧拥的人儿,紧握的双拳清晰的发出‘咯咯’的声响,阴鸷的双眸愤怒的眯起,想阻止,却是对上了黑暮那双比寒冬还要阴冷的眸子,那眸子就像是他在警告自己,不要打扰他们。
“在几天,若云就是本王的了,任何人都休想从我身边将她带走。”轩辕懿神色镇定的说道,强压在心底的怒气让他只想找个地方狠狠发泄一下。
“王爷。”向来对声音异常敏感的若云,听到轩辕懿的声音后,惶恐地挣脱了黑暮的怀抱,不安地望向声源处。
“他走了。”黑暮早就发现了轩辕懿站在那,他不过是想给轩辕懿一个下马威,让他清楚的明白,若轩辕懿敢负若云,就算斩星魂不下命,他也会亲手杀了他。
“他是不是误会我们了,若是这样,我就无法完成主子的命令了。”若云担忧问道,心底的害怕不由的浮现在脸上。
“放心,他不会。”黑暮平静的答案,肃静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一抹笑意,“我会将误会解释清楚。”
“若云,我要先走了,等你大婚时,我会再来。”黑暮将一只玉镯戴在她手腕上,“这是主子让我送给你的嫁妆。”
“你替若云谢谢主子,这嫁妆若云很喜欢。”若云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有这份礼物,她便心满意足了。
“现在我必须走了,主子有任务派给我,我必须赶过去,若是迟了,只怕银主子他们会先得手。”
“好。”若云紧握着那只玉镯子,幸福地笑了起来。
“傻妹子——”
远处,黑暮望着一直站在院内傻笑地若云,苦涩的笑了笑。那镯子,不过是他在市集买的,以一个哥哥的身份送给妹妹的嫁妆。但他很清楚她心中想的是什么,无奈之下,只好撒谎骗她,希望她能全身心的为主子效命,如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