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认识路?看他那架势貌似很熟悉这片区域。”庄煦问道,他当然没有傻到去问郝兵和燕佩宁那个问题。他似乎顿悟了,不急着去更换衣衫,甚至连脖子衣领处的血污也懒得清理,随手一抹便是,好像知道擦拭干净了也没用,反正很快又会变脏。
“灵魂感知,他在将我们往腐尸更密集的地方走。”封言说着,心底也不禁在打鼓。抬头望天,似乎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好像,黑夜将要降临。
前方传来笃的声音:“忘了告诉你们,傀儡战兵那个区域的昼夜轮转是没有规律的。不过最短也得十数个时辰,有时候却是数十甚至数百个时辰才会有昼夜交替。我猜,整个初始地都差不多。看样子,天要黑下来了,距离上次黑夜已有近百个时辰。你们自求多福吧,谁也不知道这次黑夜将持续多长时间。”
“话说,天黑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安营扎寨呢?”庄煦又问道,已经开始掏照明器具。
“你以为这是游山玩水?还安营扎寨?给你们一个忠告,将背囊里那些没用的东西都扔了,比如帐篷,在这里你们永远不会需要那玩意儿。”笃慢悠悠地说,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庄煦询问缘由,但笃却只是嘿嘿笑着自顾自走在前面,不再理会后面任何动静。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那货原来这么欠抽?他奶奶的,要不是干不过他,本公子非得将那货摁在地上抽他个昏天暗地,神哭鬼泣。”庄煦扭过脸对其他人说,那张小白脸都有些气得扭曲。
燕佩宁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说:“我看你这辈子都别痴心妄想了。笃重塑肉身后可就是真正的八阶顶级强者,你还差得远呢!”
庄煦凑到郝兵耳根前问:“我什么时候得罪这姑娘了?”
后者回应表示不明,庄煦瞅了瞅燕佩宁,想了小会儿还是没有搭话,转而对封言说:“阿言,你觉得笃是什么意思?”
“猜不透,总之不会有好事,我们提高警惕便是了。”封言说,暂时也别急着听从笃的“忠告”。
大家深以为然,重新见到笃之后,众人总觉得这家伙越来越不正经,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童心未泯得万年老顽童。也许是孤单寂寞太久了,终于回归人世间让笃生出了许多玩心,没准笃所谓的“忠告”不过是为了作弄戏耍封言等人。
天黑得很快,远远超过了预期,不足半个时辰之内天地间便已完全一片黑暗。那是种深邃无比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黑得令人心悸。这样的黑暗是原本生活在城市中的人难以想象的,比黑夜里闭上眼更甚。若非要对比,那便是盲人般的绝对黑暗。
“速度跟上,怕掉队的话就像小朋友般手牵手排成一列哦!”笃那越听越欠抽的调侃声从前方十几米的地方传来。原本郝兵还真就想提议五个人排成一列共同前进,被笃这么一说他也不好意思开口,下意识时刻感知着封言的位置,跟在对方身旁。
“这鬼地方也黑得太离谱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说着“咔哒”两声,庄煦打开了手电筒,顿时将前路照出小片光亮,并不强烈,但至少能看清路。
“嗯?”笃转过身,好奇地打量着像护壁般套在庄煦左臂上的手电筒,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科技产物吧?挺有意思,虽然对于高阶修炼者而言实用性很低,但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倒也不错。不过,里面储存的电量用完该如何?”
他将视线转向禹小芹,思索着难道用雷电之力补充?好像有点扯。
庄煦嘿嘿一笑,将手电筒一侧往上一扳一扭,形成一个摇杆状的东西,指了指说:“手动蓄电,有效寿命可达六万个时辰以上,牛逼吧?你们那个时代肯定没有这种宝贝!”
“确有独到之处,就是有些鸡肋。”笃看起来颇感兴趣,但又显得不屑一顾。他随手一搓,一团明亮的白光自掌心亮起,瞬间将方圆近千米照得亮如白昼。耀眼的光芒直达天际,如恒星般放射无尽光辉,远非当今祁澜星任何照明工具所能比拟。
“你猜,这种纯粹的照明手段,我能持续多久?”说完,笃收起那刺眼强光,再次独自走在前方。
五人面面相觑,庄煦拍了下脑袋,叹道:“真服了这家伙!”
“黑暗好像对那些腐尸没影响,它们也不理睬庄煦的灯光呢。”郝兵有点后知后觉。
“它们靠的是感知,不是眼睛,你没看见它们都没眼睛的么?”燕佩宁翻着白眼说。
“呃,好像是。”
“话说,我们真的不找个地方扎营?”燕佩宁问。
“还是先跟着笃走吧。他不同意,我们真没办法,万一他故意引了一大群死域暴龙包围我们的营地就惨了。我相信他做得出来这事。”郝兵分析道。燕佩宁眨巴眨巴眼睛,总算发现对方也有不呆的时候。
行走了四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地是稍高的地方,笃停下了脚步对众人说:“就这里吧,位置不错,居高临下可以很好观察到周围的情况。你们想安营扎寨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懒得搭帐篷的话就原地休息。黑夜行动的确多有不便,等等看这轮黑暗会否早点消失,我们再上路。”
说罢笃自己就随意仰躺在地上,一边感概:“多少年了,没有这般放松,难得悠闲一回。”
封言五人相互交换眼神,从彼此眼中读出同样的疑问:那家伙搞什么飞机?
“有阴谋。”五人围成一圈,庄煦极力压低了声音,表示笃很有问题。
“这是个高地,但坡度太低不够陡峭,并不是个易守难攻的据点。”郝兵从地势分析道,称这种地形不适合防守,更不适合作为制高点,一旦下方被围困他们将会很被动。
“他很可能想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引来腐尸或者死域暴龙,对我们发动偷袭。”封言分析道。
“我同意,笃就是个阴损的坏胚子,尽想些坏点子折腾我们!”庄煦附和道。
“我也觉得像,这个位置真的不好。”郝兵也附和。
禹小芹没有发表意见,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多半也是这么的观点。
“不至于吧,笃有你们说的那么坏吗?”燕佩宁看着其他人,有些为笃打抱不平。
“到底是不是,耐心等着不就知道了么?大家都别真睡着了,提高警惕,时刻注意笃和周围的动静。”庄煦说道,提议以假寐试探虚实。其他人没有意见,便麻利地搭建起两顶临时帐篷,钻入其中假装睡觉。
然而过了很长的时间,粗略估计该有接近十个时辰,周围并没有任何异动,笃依然仰躺在地上,似乎真的已经睡着。
封言他们商量着是否叫起笃继续赶路,谈论了许久末了还是决定装糊涂,再等等看笃到底想干什么。岂料这一等就是数十个时辰,笃始终“沉睡不醒”,让人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一睡不醒了。但笃稍稍外泄的平稳灵魂波动告诉众人,他好得很,精神状态比他们都好得多。
外泄灵魂波动无疑是笃故意为之,也许就是为了不让封言等人担心,当然也有可能存在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谁知道呢?
“也许笃真的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休息。”燕佩宁凝视着笃残缺的臂膀,叹气道,“你们也不想想,他独自一个人在那种地方煎熬了那么长岁月,灵魂还被禁锢在一具石人俑体内,连血肉之躯都丧失。如果换做是你们,会不会也觉得疲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