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绣友好地向禹小芹微笑点头,并没有在意郝兵的模棱两可,就打发他去给封言三人倒茶。她生性淡雅,闲些之余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从不八卦他人的私事,反正都是他儿子的同学,这就足够了。
“妈,爸不在村子里?”郝兵拎了几个杯子和一大壶茶水边走边问。
“他啊,跟沈海到山里打猎去了,可能要傍晚才能回来。不用担心他们,沈海那孩子现在很厉害呢,只要有三五个人在他身边,就连最凶猛的野猪王都奈何不得他。而且我们这些天都明显感觉身体比以前有劲多了,就说你爸吧,院子里那磨盘少说也有七八百斤,他现在都能把它举起来呢!”林绣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只是细心的封言能发现她眼中有一丝隐晦的担忧,她在担心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力量对身体有没有危害。
“这样啊,那就好。对了妈,最近山里是不是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动物?”郝兵问出了最迫切的疑问。
林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大致说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村子和山里的变化。
村子最大的变化无疑就是沈海,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突然间就拥有了类似于郝兵当年觉醒的天赋能力,都是强大的防御力。不同的是,沈海的能力的强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要守护的对象和愿意被他守护的对象,而郝兵是完全独立自主的。
除了沈海之外,村子中虽然在没有出现进化者,但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比以前强壮许多,甚至力量和速度都成倍地暴涨,但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变化。郝兵的父亲郝白民和母亲林绣就是如此。实际上,林绣的情况比郝白民更加显著,以前她双臂也就百十来斤的力道,现在几乎都不比郝白民弱了,还在快速提升着,只是她暂时还不懂怎么运用,反倒容易拉伤肌肉。
郝兵适时就告诉林绣,这是正常现象,已经得到权威证实不会出现任何副作用,只要适当锻炼对力量的掌握就行。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告诉母亲实情:如果到目前为止除了身体增强之外,没有出现其他异状,那就真的没事。
“其他异状是什么意思?”林绣有些紧张,眼底的担忧不再掩饰。
“妈,你别担心,我敢肯定你完全正常!”郝兵抓着母亲的手安慰着道,“所谓的异常都是只精神层面上的,比如说脾气突然变得很暴躁,或者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之类的。”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我们都没事。对了,这些都是你们学校的老师说的吗?确定无误?”林绣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补充问道。
郝兵很肯定地点头说:“是顾校长亲口说的,而且国家最权威的医学专家们也做出了肯定,不会有错的。您就放心吧!”
这话是顾骁说的不假,但什么“最权威的医学专家”就是郝兵瞎扯的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懂进化者相关的事情,相对来说更愿意从医学的角度看待这种事情。
林绣总算安心了,含笑着频频点头,只是忽然又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地说:“你刚才说的脾气变得暴躁和人变得痴傻,我们村子好像还真有些人那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你爸回来问问他,我也不清楚这事儿。”
郝兵询问有没有人因此受到伤害,林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林绣知道的并不多,至少邻里这十来户人家好像都相安无事,没听说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郝兵晓得问自己的母亲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自己这位母亲除了总爱摆弄些花花草草,对其他的琐事几乎都不关系。她老人家口中的大事,要么是野兽进村,要么是有人出殡,再不济也是进山狩猎的队伍遭遇严重损失,反正就是最少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后才轮到她知晓,小日子过得有够无世无争的。
没一会儿,林绣就转移了话题跟他们聊起了她那些心爱的小植物们,小半天下来听得封言几个直想打瞌睡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别说有多难受了。也就禹小芹相对好些,或许都是身为女性的缘故吧,对美丽的花草总有些别样的情愫。
终于熬到傍晚时分,郝兵的父亲郝白民神情复杂地单手拖着一头足有六七百公斤的巨大的鬃毛野猪就走进了院子。随手将野猪丢在那石磨旁边,郝白民低沉着头走进屋内,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几个年轻人。他开始还有些愣神,看清人后才憨厚地露出一个笑脸和众人打招呼。封言他们却看得出,这位中年汉子应该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不禁不约而同就往蛮兽的方面去想,心里当时就有些沉甸甸。
郝兵极少见父亲有这种表情,一语带过介绍了一下禹小芹就连忙追问缘由。他深知父亲的性子,哪怕当初与别的村子起冲突,矛盾激化到就要演变成数十人械斗的紧张局面,也不见父亲这般魂不守舍。
一番追问之中,郝白民叹着气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今天郝白民和沈海等人进山狩猎,初始收获颇大,仗着沈海那堪称无懈可击的强大防护罩,他们就一路深入茂密树林之中,想着看能否寻几头可驯养的蛮兽带回去守村子。毕竟如今世道变了,保不准什么什么时候他们这个宁静的小村子也会受到外来力量的入侵,先做点什么总是好的。
却不想,蛮兽倒是遇见不少,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镇村御敌的种类。比如说半人高的野猪,跑得比猎豹还快许多的小鹿,足有小狗那么大一蹦数米远的兔子..
直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好不容易终于遇到一头小牛犊般大小的灰色巨狼,几个人正寻思着周围是否有大型狼群,以及驯服这么一头神异巨狼的可行性。那头巨狼居然纵身一跃上了树梢,居高临下眯着眼睛盯着他们,极为人性化的神情说不出的傲然和嘲讽。接着更是诡异的口吐人言,当时就差点没将一个胆子稍小的青年男子给吓趴了。
巨狼的话不说,像是根本不屑于和眼下这些人类交流,也就在沈海身上多瞟了几眼,然后张嘴朝着几人前方五六米的地上吐出一个巴掌大的透明圆球,轰的一声闷响之后,泥土纷飞,漫天泥沙草屑,地面上出现一个直径一米有余,深足有七八米的大坑,大坑之后仍可传来令人莫名心悸的能量波动。
那种感觉就想站在岩浆翻腾的火山口,即便不喷发心里也发怵。
轰出这么个大坑之后,那巨狼只留下一句“越过此处,后果自负”,转身如暴风般冲进了山林深处,转眼不得踪迹。
“那头巨狼太可怕了,简直就像神话故事里的灵兽,而且居然能口吐人言。还有他那句警告,让我感觉深山里头还有更可怕的存在,万一..”郝白民又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封言四人听完反倒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的情况都在预想的范畴。相比起落寇山脉那两位神秘王者,这里的蛮兽真算不得什么,再者它们既然主动划出界线,一切就好说了。郝兵就尽可能详细地为父母讲述现今的时局,让他们不必太担心蛮兽的事情,只要不侵犯他们划定的领地,他们就不会轻易出山入侵人类的领土。
“我担心从此以后很难继续狩猎啊!虽然我们每隔一两个月才会进山一次,可如果它们全都退到那个大坑后面去,我们可就无能为力了。”
“这个您大可放心,蛮兽和普通的动物截然不同,它们有自己的特殊规则,尤其是领地和等级观念极重,不属于它们一层是不会被允许踏足自己领地的。那头巨狼划出的地界,不仅是警告人类,同样也是警告其他任何生灵,除非有足够的实力,否则谁也不得冒犯它的尊严。”庄煦笑呵呵地接过话,有关蛮兽的事情他可比郝兵和郝白民他们清楚多了。他又大致向两位长者述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重要性资料,好让他们安心。
“但愿如此吧。”郝白民看着一脸自信的庄煦,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庄煦非常肯定而认真地点头,暂时掀掉了那惯有的玩世不恭。他顺势转移了话题,询问起村里发生的事情,相对于已经主动划清地界的蛮兽,他们无疑更关心同为人类的情况。
谈及此事,郝白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先是看了眼妻子,又看了看几个年轻人,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实情。
“牧河村变了,但或许也不算太坏吧。”郝白民用一种自我安慰的语气开始了述说,语言不多,尽可能简洁地说明了情况,看得出此时的他多少有些纠结和忧虑。
郝白民报出一个有些出乎封言等人的意料的数字:八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