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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靑雨城

傲峰国最南,青雨城。

城中有个孟家,其势力庞大,族中族长更是武王修为。奈何孟家在崛起后仍日思进取,族内家规森严,族人万众一心。时候久了,孟家亦然成为此城霸主。

灿烂的阳光投满大地,是个值得开心的天气。

孟家旁系别院中,一个相貌清秀稚嫩的少年正不知疲倦地打着炼体拳。除了院角有套石桌椅外别无它物,整个庭院给人一种干净朴素的感觉。

汗水不断的从少年身上滴落,全身淡灰色衣衫早已浸湿,而他却没有丝毫放松。细究缘由,唯在他那黑亮的眼中看到了不该在他这个年纪拥有的坚毅。

“嗨!”不知何时,一个身材挺拔身着白色劲装的青年人来到了庭院。他满脸调笑地站在少年身前,见少年不理,他也不生气,看着少年练拳,竟是自顾自地啧啧称奇。

少年仍是打着炼体拳,所用力道更强三分,双拳尽力握着,指甲印下深痕。少年心里愤慨,自己究竟为何不得晋级?!

青年发觉自己的努力还有些许成效,便面露讥笑道:“算了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我看你以后就不用修炼了,有我这个天才哥哥在,又饿不死你,整天到晚练什么练?”

听到青年的羞辱,少年心中怒火顿时大胜,怒喝一声,拳头爆射而出,直冲青年面门去。

“砰”的一声,两拳相对,青年惊愕。

一滴鲜血缓缓流下、滴落,少年拳面已是微微红肿,但他的面容却冷酷依旧。

少年此刻的眼神是那般犀利,直直看着面前的青年人,冷冷道:“你很烦。”

青年一时没回过神,心里仍是震惊于少年的表现。

“放肆!世豪!你在做什么?!”突然,一个豪放强悍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那青年神情顿时一瘪,赶忙说道:“父亲,您终于回来了!这次您离开时间颇长,孩儿甚是想念。我刚刚……是在检验宇弟的武技……”

寻眼看去,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满脸怒气地站在庭院口。见他一副棕色武者劲装打扮,浓发粗眉相称,一张略显沧桑的脸隐隐有些英俊,下巴上刚可明见的胡渣更是增添了些莫名味道。

中年男人怒声道:“别说了!给我滚出去!”

青年神色慌张,低下了头,快步离开了。

叹了一口气,中年男人走到少年近前,把一双粗糙的大手放在少年有些瘦小的肩上,叹息道:“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世。你哥哥他……他心底还是不坏的,你懂吗?”

少年低头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中年人面露欣慰,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又苦笑道:“刚刚来不及阻止你出手,你哥哥实力比你高太多,你又是为何自讨苦吃呢。”

微闭着眼,少年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那个面带嘲讽地笑着的脸。

少年抬起头,望着中年人那沧桑的面庞,用力咬紧牙,竟是发出了一阵不符年龄的粗重喘息,随后,他用斩金截铁的声音说:“父亲!我孟宇,不是个废人!!!”

听到少年的话,中年人神情一滞,他竟是双眼微红了,大有感触的样子。中年人露出了一副骄傲的表情,豪气冲天地说道:“好!好!好!我相信你能行!!!不!我一直相信着你!”

孟宇的父亲名叫孟远峰,在他年轻时候是家族里为数不多的武学天才。但是,一次家族任务的意外令他深受重伤,从此失去了晋级的机会,永远停在了大武师巅峰。

孟宇的母亲孟玉涵是孟家直系族长之女,她年轻时便和孟远峰相爱了……孟玉涵对孟远峰不离不弃,最后以死相逼、排除万难,她终是嫁给了他。

可如今,他两人却是阴阳两隔。

就在孟宇摆好架势准备开始练拳的时候,刚走出庭院的孟远峰又折返了回来,他笑道:“这次出门看见一件不错的物事,顺便给你买下了,你带着吧。”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物抛给了孟宇。

孟宇接住一看,是一块玉石护符,上面精雕细琢着符文图案,甚是好看。孟宇觉心中一暖,微笑道:“父亲,我很喜欢。”

孟远峰点头,转身离去。庭院内唯省孟宇,他一直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消失,最后紧紧地握住了拳。

“唉,晋级武师的阻力好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孟宇眉头微皱,却是毫无办法。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辽阔天际发起呆。

孟宇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晃近十五年过去,和他说好再相见的由娜一直没有出现。孟宇在修炼之余气喘吁吁的时候,在入眠前、蹲坑间,在很多很多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个可爱美丽的少女,想起与她初遇的那夜和相伴的时间。

孟宇是穿越而来,但他却完全不记得幼年时的事情。他特地去问过父亲,父亲说他小的时候痴痴傻傻,大家都以为孟宇是个天生痴呆孩童。

据孟远峰说,孟宇小时候不不仅是痴呆,还有一个特别特异的嗜好——坐在大门口看美女!虽说孟宇儿时生的俊俏,路过的大姐姐却没一个喜他的,因他总是口水横流胸口湿一片。

犹记那时,讲述着的孟远峰抬手擦了擦冷汗,笑着说:“有幸天佑,你从五岁开始渐渐懂事了,还整天‘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我可是搞了好长时间才知道‘爸爸’是在指我呢,呵呵呵呵。”

孟宇听后只觉暴汗,心中思量,残缺灵魂融合的过程看来相当艰辛……

用力摇了摇头,孟宇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抛去,摆好架势开始练拳,全神贯注间,每一个招式都纯熟无比地施展而出,劲风四起,虎虎生威。

武者修炼分炼体和炼魂,炼体为修炼正统,而炼魂是由千年前的一位大能开创的新修炼体系。直到现在,人们仍是普遍炼体的。这并不是因为新生的炼魂一路不被认同,而是因为炼魂实在是比炼体难太多了,而且炼魂在未有所成就前就完全是个鸡肋。

炼体修炼分五级,分别是武师、大武师、武尊、武王、武帝,其中每级又分五个星阶。

从七岁开始锻炼身体,十岁开始打炼体拳,每日刻苦修炼从未间断,孟宇是觉得自己做的够好了,可他却迟迟触碰不到炼体的第一级门槛。

在这个世界上,有修炼天赋的人会在十五岁前晋级武师,经验证明,过了十五岁还没晋级的人再怎样努力也不会有结果。

孟宇正打的起劲,庭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略带稚气的甜美声音。

“孟宇哥哥,我来看你啦!”

不久,一个小萝莉走了进来。乌黑的头发在头上盘成朵儿,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芒,清纯可人的面容上带着纯真的笑容,这是孟宇在两年前认得的妹妹。

小萝莉看见孟宇在练拳,便乖巧地坐在了屋外石阶上。在武学拳法和孟宇的双重魅力下,小萝莉直看得目不转睛,待到孟宇打完一套停下动作,她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莹莹,好久不来,最近过的怎样?”孟宇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面带微笑地问着。

莹莹耸了耸肩,哀声道:“爷爷开始教我练武了,每天都好累!”

孟宇走到莹莹身旁,双眼微眯着,神秘道:“想不想听我自己写的故事?”

“想!”莹莹不假思索地回答。

孟宇轻轻拍了拍莹莹的头,笑道:“好好跟着你爷爷修炼就给你讲。”

听到孟宇回答,莹莹有些作气撅起了小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眨了眨大眼睛,问道:“孟宇哥哥……你可不可以做我的老师呐?”

在莹莹满是期盼的注视下,孟宇摇了摇头,柔声道:“哥哥的实力还不够强大,没办法做你的老师。”

在听到孟宇拒绝的原因后,原本因为失望而低下头的莹莹又瞬间恢复了精神,忙拉住孟宇的手臂撒娇道:“我总是看孟宇哥哥打拳,明明很厉害!”

孟宇笑呵呵地摸了摸莹莹的头,还是婉拒了莹莹的请求。话说,刚刚他貌似听到莹莹在说完自己厉害后,还喃喃着“还好帅”什么的……

“孟宇哥哥我要听故事!”

“嗯。”

……

妹妹!就在三年前一次外出时,孟宇捡到了这个偷偷逃出家门后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萝莉。

而后,在孟宇家里,庭院石桌前,小萝莉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静静聆听,孟宇用柔和的话语把小萝莉领进了童话故事的世界。

与这个瓷娃娃般可爱的小妹妹相处,孟宇感觉有妹控之心觉醒的先兆,他很喜欢摸小萝莉的头……在接下来的时间,小萝莉隔三差五地溜来听孟宇讲故事。孟宇对这个喜欢偷偷跑出家门却在自己面前极为听话的妹妹甚是喜爱。

……

孟宇给莹莹讲了一个故事,又在莹莹的强烈要求下打拳给她看,时间如水般过去,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正要送莹莹回家时孟远峰恰好回来,孟远峰素来喜爱莹莹,送莹莹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夜深,孟宇独坐在房顶,四面都是古气的房屋庭院,头上天空相熟。

孟宇独自一人坐在这寂静的夜空下,心中却有些不安静。他想着,身前的空间会不会突然模糊起来?

“宇儿你在房顶么?我给你带宝物来了!”

听到屋内父亲的声音,孟宇赶紧应了一声,从屋上一跃而下,进了屋里。

孟宇的房间里家具不多,这也是延用了过去阁楼小家的朴素习惯。一桌一椅,一书橱一衣柜,最里边有一个单人床,和过去不同的是这些家具都换成了古风的红木制。

孟远峰手上正拿着一个不大的方形锦盒,这锦盒大红色,上有金色纹路,一看就不是装凡品之物。

孟宇道:“父亲,怎么这么晚来,你拿的是什么宝物?”

孟远峰笑而不语,伸手便要打开锦盒,孟宇面露疑惑的走近去看,但见盒子里有一个无暇白玉瓶。

把锦盒放在桌上,又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拿起白玉瓶,孟远峰沉声道:“宇儿,你还有两个月就满十五了……这里面有一颗珍贵无比的丹药,今晚我必须看着你服下去。”

孟宇先前从书上看过关于丹药的介绍,武者修炼艰难辛苦,丹药便成了必不可少的推进剂。炼制丹药的主原料是魔兽魔核,魔核能量狂暴,即便是炼制成丹药也是低阶武者难以炼化的。所以,世上丹药往往仅供武师以上强者服用,但凡是武师甚至修炼门外汉能用的必为极品丹药!

从父亲手里接过白玉瓶,孟宇心里感动,感觉手里玉瓶沉甸甸的,却又有些温暖。

打开玉瓶,沁人心脾的药香便扑面而来,药香并不浓重,给人一种淡雅的感觉,才刚打开一小会,丝丝缕缕的药香便已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徘徊了。

闻着药香,孟远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脱凡丹,你应该听说过。”

脱凡丹,顾名思义,这丹药能让普通人变得不凡。哪怕没有丝毫炼体天赋的人,在吃了脱凡丹后就有九成九的几率晋级武师!炼制材料难寻且唯有高级炼药师才能炼成,脱凡丹乃是绝对的稀世珍宝。

身子猛然一颤,深吸了一口气,孟宇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孟远峰摆手阻了回去。

孟远峰深深注视着孟宇,淡然一笑道:“事不宜迟,来吧,你一定能行。”

重重地点了点头,孟宇那稚嫩的面庞上多了一分凝重,更多了一份坚毅。

轻呼了一口气,孟宇取出了丹药。丹药出瓶,药香猛然更胜,脱凡丹看上去如若泥丸,入手却是感觉丹药微凉散发一丝寒气。孟宇知道不能多待,便是吞了下去。

把丹药一口吞下才知道,这脱凡丹竟是入体即化的,孟宇直感觉像是咽下了一大口清凉泉水。清爽感觉迅速扩散至全身,孟宇忍不住打了个机灵,大大呼出了一口寒气。

“快些试着感应天地灵气!”身旁孟远峰关切道。

武者不断锻炼体魄,唯有强健的体魄才能吸纳储存天地灵气。当体魄达到一定境界后再感应天地气息,纳灵吐浊,淬炼己身,吸收熔炼天地灵气为己用。修炼一路缓慢而艰苦,感应到天地灵气,能够进行吸纳便是晋级武师的标志。

孟宇眉头紧皱着嗯了一声,闭起双目,缓缓盘坐下,开始用心感应天地气息。

……

“怎么会这样?!父亲,我什么也感应不到……八年了!我哪天荒废过?!每天修炼、修炼!修炼……”孟宇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试了很久,残酷的事实却是不曾改变。

孟宇家绝不是有极权势或富有的,孟宇不敢想象父亲为了这丹药付出了多大代价。

孟宇心急如焚,心里深处竟生出一个声音,“放弃吧”。伴着心底的话语,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忽的产生并充斥大脑,他不由得痴住了,有势沉沦。

孟宇失败,孟远峰脸色一沉,见孟宇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赶忙安慰。他把手搭在孟宇肩上,认真注视着孟宇的眼睛,沉声道:“宇儿……晋级的机会多的是,这一次失败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要丧失信心。”

孟宇如失魂般没有反应,孟远峰一把抓住孟宇的肩膀用力摇晃,大声道:“你还记得早上跟我说过的话吗?!!”

父亲的话犹若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孟宇惊醒过来,他动容地看着父亲那认真而严厉的表情,眼睛发涩,忽然觉得心里充满着莫名火气,渴望迸发,渴望怒吼。

深深一口气,孟宇吼出了声:“我孟宇,不是个废人!!!”

“哈哈哈哈……好,好,好!”听到孟宇发自内心的呐喊,孟远峰笑了,豪放的笑感染人心。

孟宇偷偷抹了一把眼角,看着开怀笑着的父亲,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睡吧,明天要继续努力。”

孟宇握紧了拳,重重点头。

在孟远峰即将跨出房门时,孟宇轻声说道:“父亲,谢谢。”

静静坐着许久,孟宇叹了口气,苦笑自语:“好一个武者世界,但我怎能放弃?我又怎会平平?!”

夜沉,孟家大庭院里一片寂静祥和,一个一身黑衣的倩丽身影处在新生嫩芽的细柳旁边,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怎么样?”女子未转过身却是知道身后有人走进庭院。

微叹了一口气,孟远峰道:“宇儿他没能晋级。”

女子转过了身,是个貌美如花的妇人。

“我决定了。”说罢,妇人拿出了一块碧玉,递给了孟远峰。

“这是?!你没能解开这玉的秘密吗?”

“嗯,十五年了,这碧玉没有任何变化,或许我们错了,它就是属于宇儿的。”

美妇人顿了一顿又道:“或许宇儿能……”

孟远峰会意点头。

沉默半晌,孟远峰缓缓伸出手揽住了妇人的腰,道:“明天又要走了吗?”

妇人把自己送入了孟远峰的怀里,头靠那宽大的肩膀,轻声说:“这一次不太久,我去寻些药材,过几天就回来。”

“这些年辛苦你了。”孟远峰凝视着美妇人的侧脸,柔声说着。

妇人抬起头迎上那深情的眼眸,微微一笑,道:“再过些年,我们一家人便能够团聚在一起了,好想……能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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