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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详黑烟

正午时分,凯旋镇中心地带,有一个宽敞的广场。广场地面铺着平整的大理石,四周围绕着高大的乔木。广场中心,一汪清澈泉眼喷起三丈高泉水,像是被施乐魔法般分成六簇细小水流抛下优美弧度,接着这六道水流再度抛下一段距离后,再度分为三十六道水线最终抛洒在水池中。

这优美抛洒,凝而不散的精英水线像一朵巨大的透明的卡芙兰花,在灿烂午阳中绽放,却在某刻突然震颤了一下。

那是大地深处传来一阵令人战栗的巨大震动,仿佛有一只巨兽被困在万丈深渊之下狠狠撞了了一下牢笼。

“怎么回事?”广场东面议事厅里的灰烬公主海伦站了起来,不顾身后人的呼唤,立即跑出了议事厅。

“海伦小姐,等等。”莱恩跟着她跑了出来,当他随着海伦的视线看去,英俊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阴霾。

随后凯旋镇教堂祭祀,镇长还有一些商会代表也跟着跑了出来,他们看着西边天空,都不由得“天呐”的惊呼起来。

一个时辰前,燕尾谷凯旋城楼下,通往凯旋镇的蜿蜒小路上站满了准备返回村庄的人们。他们今天都很高兴,因为每次来这里都能赶上热闹,卖掉手中积存的货物,买上新的生活用品,顺便给家里的小孩子或妻子捎上可口点心和漂亮的衣裳。每个人都满载而来,又满足的满载而归,所以在上坡的蜿蜒小路上,随处可听见欢声交谈。

但是,随后他们中有人发现了身后银光闪烁,叮当作响,还有数不清的带着旗子的长枪在摇晃。

“快看呐,怎么那么多士兵?”有人惊呼起来。

“真的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士兵,这恐怕是来了一个军团吧,这么多人!”

“难道这里有战争要爆发了?”

“什么战争,跟谁打?难道是魔物?”

接连不断的议论猜想随着士兵的接近越演越激烈。

“请前面的人快快让路,不然军法处置!”领头的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壮汉举起手中大斧大吼道。

所有人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都纷纷退避。一列数千人,装备精良的士兵和更多的辎重沿着崎岖的小路匆匆向燕尾谷赶去。

在辎重的最后方,维奇和爷爷匆匆赶着路。之前在巷口见到如此突兀情形,谁都知道南边肯定出事儿了。爷孙俩顾不得买足货物,一路跟着队列走了过来。

维奇脸上全是汗水,他见爷爷脸色苍白,一副担忧的模样,忍不住问道:“爷爷,这些士兵是要干嘛去?”

“估计啊……是要出关去南边打一场恶战了。”爷爷有些气喘,吃力回答道,“火焰山脉里的魔物看样子已经出山了。”

他有些气愤,因为实在没想到那群当官的贵族担心局势动荡,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的这么久。

“但是预言中说,如果火焰山黑烟笼罩凯旋镇上空,太阳鸟燃着了王者之树的叶子,灾难就会来临,可是……”

话没说完,敲击心脏般沉闷的轰隆声从天际传来,在遥远南方天际,那高高耸立看不见顶的火焰山忽然摇晃了一下。不仅仅是山体晃动,就连整个大地都猛烈摇晃了一下。

一股股比墨水还要浓的黑烟,像是从橡木桶裂纹钻出来的酒一样,源源不断从黑烟山脉主峰火焰山山腰沁了出来,并随着山体喷出的热空气袅袅上升,顿时染黑了火焰山那片区域。

不过看那情形,黑烟要弥散到凯旋镇上空还需要一点时间。

“爷爷……”维奇拉了拉老人的衣角,“阿喀琉斯说,南边有个小村子被魔物踏平了,我们村怎么办啊?”

“不要怕,如果魔物大举入侵,灰烬山庄亚历山大伯爵一定会挡住它们的。”老人在额头抹了一把汗,继续说,“你看,这支军队虽然不是大军团,但是装备精良,每个士兵都看起来英勇善战,只要及时赶到,就一定可以……”

爷爷停住了说话,因为维奇眼神复杂的摇着头打断他。

“灰烬山庄建立在黑烟山脉前的一处高地上,那高地四处都是悬崖和溪谷,虽然易守难攻,可是它毕竟不在火焰山与我们村庄的连线上,根本就保护不了我们。”

“你、你这小子说的有道理啊!”爷爷忍不住将脑袋一拍,没想到自己就将维奇带去远远瞧了一次灰烬山庄,这小子就能轻易分析出这么重要的东西来。他忽然想起自己儿子临走前曾说过,这小子以后绝不是平淡过日子的家伙,因为他太不同寻常了。

维奇听到夸奖,没有像以往摆出骄傲神色,而是指了指天空。

“而且,你看亚历山大号都飞了出来,我听灰烬山庄大小姐说,她的母亲伊莎贝尔也在天空艇上,这下一来,灰烬山庄还剩下多少人都让人说不准呢!”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嘚嘚的密集马蹄声,声音接近的非常快,接着几道战袍飘飘的矫健身影从眼前一划而过,带起了一阵旋风,瞬间消失在小路拐角处。爷孙俩瞧得清清楚楚,那几位圣殿骑士从他们面前过时,领头的银铠白色披风的圣殿骑士,侧着头深深看了维奇一眼。

也许莱恩当时想看透这个神秘少年,可惜这个身着朴素农家衣服的神秘少年,只是一脸痴呆的看着他们,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不愧是神风队,跑的可真跟一阵风一样,刷的一下就没影了。”维奇待人影消失不见,这才吐出一句话。

“他认识你吗?怎么好像看了你一眼?大名鼎鼎的圣殿骑士,居然会看上咱家的小鬼头,这可真是怪事。”爷爷边走边说,“最近怪事真多!”

“他当然认识我,他可是主动问了我的名字呢!””

维奇来了精神,心想要是告诉爷爷自己一把拔出莱恩的宝剑,让所有人都吓呆了的话,这老头儿铁定不信的。当下跑到爷爷前面,装模作样道,“我倒是很奇怪,爷爷你一把年纪居然能看清刚刚跑过去的人,这才叫人难以置信呢!”

爷爷老脸一红,当下不顾仪态伸长脖子叫了起来:“咦,我说你这小鬼头,你别看我现在一把老骨头,爷爷我当年可是——”

“可是什么啊?”维奇兴致勃勃问道。

“不说也罢,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老人摆摆手,神态寂寥的继续赶路,也不再搭理在身旁不停纠缠询问的小鬼头。

维奇感觉自讨没趣,心想难道爷爷以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可他在村里长这么大,从来没听周围人说过呢。

不过说到厉害人物,倒是那常年漂泊在外,很久才会来一次的父亲,常常成为村里人的谈资。左边邻居说他是个落魄的酒鬼,房屋破成那样都不修,还只是想着去买酒。右边邻居说他是个勇敢大方的男人,曾经单人把闯入菜地的大野猪一锄头干掉了,顺便分了自己野猪肉。可远处的村民有人说他是传奇战士,在遥远的危险的地方给别人帮助,他那柄卷刃的大道就是证明。最奇妙的是,村长说他下次一定会载誉而归,并还清所有欠的买酒钱还有利息。

维奇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很想念那个下巴胡茬硬硬的中年男人,想念他带着酒气的吹牛,想念他拿起长长钢刀带自己去打猎的时光,可是这个男人三年前就在雷雨夜里离开了家。毫无征兆,也不留封信,什么也没捎上,就那样走了。

如今中土危机重重,可这个男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他知不知道黑烟山脉里的魔物就要汹涌而出,说不定一夜间就将他的漏雨破屋摧毁殆尽?这个粗心眼的酒鬼,知不知道他的儿子和他的父亲,此刻是真的很需要他啊?

不知不觉间,维奇缓下了脚步,就落在了爷爷的后面。

呜呜呜,浑厚苍凉的长号角在山谷间激荡,周围的人群也都加快了脚步。

“快点儿,维奇,凯旋门要开了,咱们得赶紧回家了!”爷爷在前面催促道。

“嗯!”维奇应了一声,仰起头来,不再让眼睛继续湿润,冲着南方天空大喊道,“火焰山,你等着,我迟早要踏在你头上!”

轰隆,仿佛感受到了维奇愤怒的挑衅一般,火焰山再度摇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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