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香夏,你别太担心了。”沐筱萝却真不是在安慰她,试想一下,瑾秋在她五岁的时候就被劫关押密室走进行疯狂的武道训练,拿冰封记忆古寒蚕封住她的记忆,十年之后,待到大华皇朝动乱之时再把她抓走,从这点看来,前朝余孽组织无非是想要瑾秋沐醒她的记忆,然后沦为前朝余孽组织的侩子手,一个无坚不摧的杀人工具。
瑾秋即将沦为他们反-华复齐的杀人工具!
沐筱萝未曾说出来的话,香夏这丫头又不是太笨,很快她也猜出了几分。
在香夏丫头的心里,沐筱萝小姐倒也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自从跟随了她,小姐何尝食言了,是的,一次都没有。
竹林深处,有叶子频频晃动的痕迹,沐筱萝知此异况,旋即叫香夏先回水榭内阁休憩,她倒也是累了,也受了不少惊吓,筱萝便以叫她煮沸几碗定惊茶,借此支开她。
沐筱萝知道那隐匿在竹林深处的人,那个男人,肯定是二殿下夜胥华,他或许被逼迫无奈所以……
当他的身影显现出来之时,沐筱萝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她的眸子就好比结冰水潭的下层,静水流深,是那么静谧,是那么深入无波,叫人无法洞悉她心内的方寸世界。
“筱萝,你知道是我?”二殿下夜胥华略显得狼狈,他头上的金玉簪皓澈插斜了,衣袖上蒙上尘垢,裤管略显得凌乱,或许是他出逃仓皇,鞋底满是污泥,叫人无法直视。
直视沐筱萝一点儿都不介意,她淡然的点点头,“大殿下他在追杀你?同时也软禁了五殿下和长公主,是不是/”
真没有想到,沐筱萝她一下皓澈猜对了!
“筱萝,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说,我……”夜胥华想要继续说什么,却是被沐筱萝的眼神给逼退回去。
沐筱萝风轻云淡得道,仿佛这个世界老老实实得掌控在她的手里,“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一切。反正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大殿下夜倾宴搞的鬼,就连和蔼近人的万老太妃,也是他下毒弑杀的!”
说到万老太妃,夜胥华狠狠咬下唇瓣,就差泌出鲜血来,他的心该有多么痛楚啊,万老太妃为人那么好,却平端无辜遭受如此之大的下场,下毒弑杀他老人家的,简直比虎狼还要恶毒!
“昨晚上,我还去了一趟万老太妃处,想不到却成了永世隔绝。我就纳闷了大皇姐为何不去探望,她和五皇弟都是万老太妃一手带大的,却不见他们……而大皇兄一见我就四处召唤御林军,他下了一道格杀毋论令,是无论如何也要取我的首级!我……”
夜胥华逃来逃去,他就以为相府的筱萝水榭最为安全,他深深得相信筱萝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永远不会!
而事实也是如此。
“二殿下切莫惊慌,我是绝对不会叫夜倾宴这个畜生伤害你的。我一定会帮助,哪怕赔上整个沐家!我也一定要这么做!你相信我么?”
沐筱萝又问了他一遍,哪怕筱萝知道他的心是怎么想的。
二殿下夜胥华叹息道,“我若不信你,便不会找你了。”
“好,如今夜倾宴在京城之内派遣重兵搜查与你,我想不久之后就该轮到相府了,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查到这相府,我想筱萝水榭他们也不会放过的!要不,你去投靠一向拥护你的大臣吧。”
“筱萝你的意思是说朝廷四大顾命大臣?”
“正是!”
“你想一想,兵部尚书东方浩,边关大总兵甑,张太尉,还有我的父亲沐展鹏丞相,这四大顾命大臣各自拥护着谁,你知道么?”
“兵部尚书刚正不阿,应该是站在我这边,边关总兵是大殿下的人,张太尉这个人不清楚,相国应该是站在我这边……不……”
“相国应该站在夜倾宴那边,兵部尚书东方浩虽说是相父的岳父大人,不过二人意见向来不合,所以说东方浩老尚书是二殿下您的人,张太尉是墙草两边倒,擅长中庸之道,此人需以利诱方能成为事,甑总兵裙带关系的五品边关守将陈剑,陈剑对二殿下您的态度您也看见了,如此判断的话,甑总兵便是夜倾宴那边的人。”
沐筱萝短短几句话,便把敌对阵营分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贵为一堂朝臣的人,也没有筱萝分析得如此透彻。
相国,甑总兵是大殿下的人,只有确定兵部尚书东方浩一人是夜胥华的人,可惜的是,兵部尚书并未掌控实权,真正有实权的,当乃天下兵马大总兵的甑道远。
天下兵马掌握在甑总兵甑道远的手里,大华内政权力也十足握在筱萝相国父亲沐展鹏的手掌心,两人一文一武,实乃联合了最为强大的壁垒,看样子,大殿下夜倾宴是真的要稳坐大华江山了!
做梦!
沐筱萝嗤之以鼻,倘若自己没有两世为人,那也便罢了,可如今不同,沐筱萝有一颗敢于推翻命运之轮的决心~!
“二殿下,我知道您现在需要我的帮助,希望事成之后,您能答应我一件事。”沐筱萝眼波毫无异动,她就仿佛说着一件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儿。
心上人都这么说了,感动之余的夜胥华大有慷慨之意,“别说一件,就是一千件,一万件,你知道,我都会答应的!”
“事成之后,希望您饶我父亲一条性命。他是站在您大皇兄夜倾宴的对立面,与你为敌,不过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只要您饶恕他的一条贱命即可,饶恕了性命,随便二殿下您怎么惩罚他都可以!”
沐筱萝这么说这么做,无非就是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娘亲筱萝生母会伤心,到底那个无良父亲和娘亲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虽然相父并没有固守初衷,对娘亲好点儿,但是他就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没得选择,筱萝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这个没有问题。相国说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明白的。”夜胥华看着筱萝的眸,显得是那么富有情愫,他也不知道自己对于筱萝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难道这种异样的感觉真的是男女之间的爱么?
有时候,夜胥华也不知道他自个儿陷入了一个怎么样的境地。
他说会放过相国父亲,沐筱萝是绝对相信他的,就凭他前世为了自己而死,哪怕在他的生命最后一刻钟想到的也是自己,筱萝就相信他,彻头彻尾得相信,没有一丝一毫的退怯。
“南院天井下面的兵器,趁相国父亲和夜倾宴未尝有觉察之前,得找个机会运送出去,我想有必要叫薛蛮氏族中人帮我们一把!”
沐筱萝她看着夜胥华的眼,真的想要帮助他登上皇位,如果二殿下夜胥华登基为皇,他一定会施行仁政的,无论怎么说,肯定比大殿下夜倾宴来得强。
前世的惨痛经验,换来今生今世最为明智最为正确的选择。
“筱萝,昨晚上除夕之夜,我就察觉到大皇兄有异样,我就连夜赶来相府,趁着无人跳下相府南院天井,已经知会了薛蛮氏族的老族长,老族长派阿大,阿二和阿三他们,把我们的兵器运往山河谷内部,谷中有一狭道是通往外界,也就是相府后山坡,我已派人接应好,把这些武器藏在山坡下面的猎户家的茅草屋,这间茅草屋是一些猎户在严冬之时盖得建以狩猎避寒,不过这几天是正月初,猎户应该不会上山所以应该会比较安全。”
令沐筱萝直傻眼的是,夜胥华一句一句得说了他早已实施的计划,一切是那么顺利,见筱萝发憷,二殿下夜胥华还以为筱萝生着气儿。
“你别不高兴,我是想要告诉你来着,可你当时在长安园和老太君一同守夜,我也不好……”
他一个堂堂的二殿下,竟脸上有些急促不暇的样子,挺逗人笑的。
“你做的很好,这正是我所希望的那样。不过你真的比我想象中得要沉稳内敛的多,我想要吩咐的事儿,你却一股脑儿办好了。”
沐筱萝倒是很替他高兴,她早就说了,一定要把相国父亲和大殿下夜倾宴在相府南院天井下面的兵器尽数送给夜胥华的,这是沐筱萝答应了的,有了兵器,夜胥华才能有更大的把握,把大华皇朝的储君之位夺过来。
这手握精兵的数量比别人少,这武器却是万万不能比别人少了,若是少了,还拿什么跟人家斗,有了武器,那么接下来便是四处招兵买马了。
这夜倾宴无非是凭借他倾宴宫日夜操练的数千精兵,他才会有如此猖狂的底气,倘若他没有,恐怕他比夜胥华,哪怕是一堆烂泥还要撂倒,若不是沐筱萝前世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无休无止得帮助他,直到他登上了一国之君,待到兔死狗烹,连她自己也不能够幸免!
沐筱萝的眼眶通红,她并不是哭,而是心情不顺。
夜胥华拉着她的手,安慰道,“筱萝,你放心吧。为了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我一定会击败大皇兄,成为大华皇朝的太子殿下,明日将会是大华皇朝的储君,你……你放心好了!”
“筱萝谢谢你,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我……”
趁着筱萝不备,夜胥华主动拉着筱萝入了怀抱。
男人的怀抱极为温暖,在这般严酷的天气之下,愈是如此,不过他到底不是自己的菜,沐筱萝想要推开他,可终究无法抗拒他的诉求,他只是在表达着感激之情,并无其他。
可其他人便不这么想着,这个人是香夏。
香夏咬着红唇,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对于筱萝二小姐她不敢怪小姐,小姐说他不喜欢二殿下夜胥华,要把这个男人让给自己,可天底下的好男人那么少,而二殿下更是一等一的好男人,筱萝小姐怎么可能会真的让给自己呢,她一定是在安慰着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香夏眼眶中的眸泪愈发犹如泉水般汨汨而流,小姐喜欢的男人,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呢,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怪小姐她呢,这些日子要不是跟着小姐,香夏想自己也老早不知道在哪里了。
总算,沐筱萝推开了夜胥华,这一下的拥抱是足够了,而夜胥华也知道,这是最后一刻的拥抱。
之前,夜胥华拥抱沐筱萝之时,都是出自内心深处的渴求与冲动,可这回真的是告别,如果再有后面的拥抱,夜胥华知道筱萝的脾气,他以后也不可能会这么做的。
“对了,你该想办法叫老尚书东方浩交接你的兵器了,如果被发现了,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沐筱萝很是小心翼翼得说道。
夜胥华的事儿下一步有了几乎,可是瑾秋呢,瑾秋到底身在何处,这是沐筱萝现在担心的事儿。
南郊荒坟,墓碑之下,通往地下地宫。
这是当年瑾秋五岁之时被掳走的地方。
地宫某黑暗密室之中。
瑾秋一众十二人皆眼戴黑罩,双手反缚绳索,双膝跪在冰寒的妆扮上,一副人为鱼肉的模样。
“放开我,快放开我!”
瑾秋是十二个被遣送过来的杀手之中,是最为胆大的,看起来弱不禁风,却牙口极为狠戾,绑架她的人早就已经被她骂遍了十几二十遍的祖宗十八代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泼辣货儿,哈哈哈哈……本宗主很喜欢!”
……
听那声音,是无比苍老的,可笑声却是如此之年轻,就好像有两个人的灵魂在一具身体里边发出来似的,身侧寒气幽冷,瑾秋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里默念着小姐小姐什么时候来救瑾秋呀。
之后,瑾秋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脑后拨弄着,似乎要替她解开眼罩,待眼罩一松,映入眼球的,却是一座冰寒的地下宫室,终年不见阳光那般,坐在上首座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不,错了,应该是一个年轻人!
此人面向极为怪异,左脸是遍布老态不堪的老人斑的脸,右脸却极为年轻有实力,看上去只是二八华年,配合着苍老的声音,他实际年龄应该是极为年长的,姑且称他为老者,他身穿血纹青衫,腰间束着齐朝流行巅峰时期的珍珠翡翠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