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筱萝生母愀然一笑,那丝绢子擦着眼珠儿,泪水仍然止不住涌出来,“筱萝孩儿,娘亲没有哭,只是傻子进了眼睛了,感觉有点痒罢了,你别担心我了,用过晚膳了不曾。”
“不曾用过。”沐筱萝撒了一个谎,她知道娘亲如此伤心,肯定是睡也睡不好,更别提吃了,看她的脸蛋儿如此削瘦,肯定这一整天都怎么进食了。
筱萝生母立马来了精神,吩咐旁边的小初梅下去,“去把厨房的饭菜热一下,端上来,我与小姐一起吃吧。”
“是,二夫人。”小初梅很是乖巧得退下去。
香夏和瑾秋也极为知趣得帮她的忙。
筱萝在这里,会让筱萝生母觉得虽然老爷不再宠爱自己,不过今生今世还好有筱萝在自己身边,她如此想想倒也踏实,心情也便好了些。
翌日晨醒。
继室大夫人东方玉漱去了长安园给老太君请安,老太君老太君一看到此人面容,顿时怒火攻心,却不好发作,可如今有什么法子呢,再不同意,都娶进来了,难不成要打死抬着她出去么?!
至于老太君为何会如此动怒,沐筱萝却是不知道呢,她和娘亲筱萝生母收拾了一下,准备去鎏飞院给新夫人请安,半路上遇到其他诸位姨娘,除了过世的三姨娘和八姨娘,都到齐了。
沐筱萝和二夫人刚刚踏入鎏飞院上房,眼珠子瞪了个滚圆极为吃惊。
竟然是东方玉娆这个贱人?林秋芸心中万般惆怅,她不是一直以来相爷最想娶的女人么,如今却是真真正正得娶到了手里头,看来相爷以后一定会把所有的宠爱加诸于她的身上吧。
至于筱萝,虽然是微微一个错愕,不过这和她昨晚上的心里想法是一致的,沐筱萝早就知道老尚书东方府邸不会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小养女,这东方家的养女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方玉娆,如今改了一个名字东方玉漱就可以登堂入室,不得不说老尚书或者是大姨妈的手段真是高明。
一个大姨妈在,母死后,摇身一变,变成了相府的新任大夫人,想想那日里在鎏飞院花厅偏厢和相国父亲翻云覆雨,沐筱萝就感觉到一阵子的恶心,他可以同他的妻妹乱搞男女关系,却不允许他的妾侍勾引弟弟,不过这却是一个位极人臣的相国该有的权力,普天老百姓要想这般,比登天还难。
沐筱萝想着,这个大姨妈,哦,不是,是新,母想必一定先给老太君请过安了的,老太君这会子肯定生着气呢,吃肯定也吃不下去的。
真真是个好手段的。
“四妹给大夫人请安。”四姨娘上官温柔眼睛明亮嘴巴更快,第一个上去作了一个福。
然后是二夫人,五姨娘,二姨娘,七姨娘她们。
筱萝是为,女,她呆呆立在一旁,始终不肯行礼的模样,却招的这位新任,母一个白眼儿。
“怎么着,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们的,母,怎么还不给我见礼呀。”坐在上首的东方玉娆,哦,不,应该是东方玉漱,人家现在可是有一个新名字,借以瞒天过海,最起码骗过了整个大华京城的人,今天大华京城的人以为相国真得娶了一个老尚书府邸里头身世清白的小养女东方玉漱。
出来卖的,就别想着立一个贞节牌坊了,沐筱萝感觉亲眼看到有人在吃着一碗的粪坑苍蝇,差点没有昨晚上的隔夜饭一股脑儿得全吐出来。
“是这样的母亲,若雪大姐还没有出来,作为,女的筱萝的,是万万不敢越礼的。”沐筱萝端端正正得得体一笑。
她一个卑贱的,女,不给老娘行礼了还有礼了,这礼还很不错呢,硬是把东方玉漱气了个不清。
沐筱萝说的没有错,相府,,有别,旋即沐玉漱凌厉一笑,“筱萝姐儿知道便好,如此懂规矩的,母亲以后一定指你一个如意郎君,不过可要等候三年,为什么你知道吗?”
“哦,是这样吗?还请母亲教教女儿。”沐筱萝乍然装过一副蠢钝如猪的样子,原配,母薨,自然是要守孝三年,等三年期满就可以嫁人了,不单单筱萝如此,身为,长姐的沐若雪更要如此。
看沐若雪觉得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儿应该差不多都嫁出去了,再等三年岂不是要成了老姑婆了?
“若雪拜见母亲。”沐若雪一身素净的衣裳,缓缓步入上房,那亲热劲儿,仿佛眼前的,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那般,难道沐若雪忘却了她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难道不是吗?难道她看不出来眼前的女人,是她的大姨妈吗?
东方玉漱美丽的眸底洋溢着笑意,“乖女孩儿,快起来,快起来,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不可如此多礼的。”
她对沐若雪如此宽厚,令在座的姨娘们真心感觉到一股一股的恶心,霸占了若雪母亲的位置,还妄图以大姨妈的身上取代她真正的,母位份,这种女人实在是不知道说她点什么好。
姨娘们心里头有话,可是万万不敢搭在嘴边上说,这要是出了什么祸事,那可不是谁都能担当得起的。
沐筱萝旋即也在沐若雪作福之后,也上去行礼,这再怎么厌恶一个人恨不得把这个人杀死的心情都有了,可礼法不可废,如果在众人眼皮底下不尊敬这个,母,往后还要被东方玉漱破脏水呢,凡事还要从暗地里施展手段,叫敌人在无声无息之中没了性命,沐筱萝可以保证,如果东方玉漱敢于对娘亲筱萝生母有什么不利,她一定会让她死得比大夫人惨一千倍一万倍,哪怕相国父亲再疼爱她,也无济于事,这高门内宅妇人的手段,一个大男人如何参和得进来。
再说,相国素来对再繁忙难办的国事都有一手,对于家事他可就头疼了,哪怕相父再怎么想把魔爪深入内宅后院,无论如何也不是筱萝的对手呢。
“好啊,都是一家人,别太客气了。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和我一同去翡翠轩听大戏去,中不中?”
东方玉漱看起来兴致非常之好。
不过沐筱萝觉得她非常无脑,这前大夫人和大公子的丧事过去了还没有三月,就在府内大施管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的脑袋被驴脑袋给踢爆了呢。
“听戏正好呢,相府好久没热闹过了。”四姨娘上官温柔就恨不得她的热脸子贴到新大夫人的冷屁股蛋儿去。
筱萝生母和一众姨娘却是不说话,心底极为复杂,虽然以前大夫人对自己不怎么样,可东方飞燕在人头人后,也是一个端庄知礼的良家妇人,这个新大夫人看上去虽然并不比前大夫人年轻几岁,可媚态十足,少女心性也是极为爱玩,连筱萝这般的丫头都比她沉稳得体的多。
“若雪,你喜欢看戏吗?”东方玉漱嘻嘻得凝望着她。
沐若雪心内在滴血,大姨妈,外公之前与我飞鸽传书,说你以尚书府邸小养女的身份掩人耳目不惜骗过老太君和整个京城的人嫁到相府,要联合自己一起对付沐筱萝,谁知你却作出如此侮辱死去的事来。
,长姐沐若雪脸上怆然一笑,“喜欢,很喜欢……”
翡翠轩之所在地,历来是相府戏班弹唱之所,因为那里搭着着一个大大的戏台,距离相府各大房的主院极为偏远,环境自然是清幽。
若是老太君想要看戏,她老人家一般就设在长安园之内了,也懒得挪地儿,不过人家这位新任夫人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可热衷于此。
东方玉漱不就是想要人知道,相国父亲要多宠爱这位继室嘛。沐筱萝心中极为不耻,这个大姨妈东方玉娆改了个名字,就上登优幽之堂,拜天地的时候还把老太君也给糊弄了过去,可怜的老太君恐怕也是今天早上东方玉漱去她老人家跟前问安之时,才知道原来东方家的小养女充其量就是大养女东方玉娆了。
被蒙在鼓里的老太君如何不义愤填膺,可是她又发作不得,筱萝和众位姨娘们被新夫人说到翡翠轩看戏去,长安园的老太君早就派黄瑞家的去清乾院找大老爷沐展鹏。
“好啊,这么些年来,你对我是阳奉阴违,是不再打算把我当做你的亲生娘了吧。”
长安园上房,坐在上首座的老太君双目沉沉,面庞浮现一抹黑色,看着堂下站着那一堪称为自己亲生儿子的中年人,她不禁痛心起来,这个沐展鹏是自己的亲生儿吗?为何看着看着,愈发觉得他陌生不堪。
听闻此话,沐展鹏心中一痛,两只手攥紧了,就恨不得把手捶到门上的铜环,“母亲,是儿子对不起您,这件事,我逼不得已,如果我不这样做,岳父大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胡说,你岳父好歹也是当朝兵部尚书,是一品太傅,为什么人家会不放过你?”
阎红玉无比痛心,万万没有想到儿子沐展鹏的巧言善变到了如斯境地,难道他不知道她现在最为信任的儿子就只剩下他一个了吗?小儿子沐伐太不争气了,被赶出相府了,永生永世就不把沐伐当做亲儿,可是沐展鹏也太伤害自己的心了。
母子二人谈话,早早把一众丫头屏蔽出去。
见四下无人,沐展鹏双拳抱紧,很是为难的样子,“母亲有所不知,臻珍已经死了,未免岳父大人发作,我是非听不可他老人家的建议了,一定要娶东方玉娆为妻,母亲,说时候,孩儿也不想的,可是岳父大人一直威逼着我,那庙堂上的老臣子们,有很多是岳父大人的爪牙,如果孩儿不不继续和东方家保持联姻状态,恐怕我这相国之位置可就危险了。”
“你不是要顾及着这些,难道你就不顾及你的老娘亲了么?亏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叫你秉承你爹爹的衣钵,谁知道你却是一个……唉!”
后面的话儿,老太君说不下去了,虽然知道这件事很大一部分是那个东方玉漱促成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只能乖乖得选择接受?
沐展鹏长叹了一番,然后道,“请母亲原谅,儿子答应母亲,以后一定会叫玉漱好生伺候您,如果她犯了大错儿,您姑且打她骂她,一定要狠些,这样她才能够长长记性,以后定能够一直记挂着母亲您呢。”
“……”老太君却不做声,静静喝着手心里的香茶。
见母亲无动于衷,沐展鹏对着老太君跪下来并且拜了拜三拜,每一拜都是极为虔诚之模样,叫人的心好不容易软了几分。
一直疼爱的沐展鹏的老太君自然又训斥和叮嘱了几句,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如果不承认,家里以后岂不是要闹了个鸡飞狗跳的?
老太君想,儿子沐展鹏是自己的,而东方玉娆,现在应该是东方玉漱,说穿了是别人的女人,如果有一天自己惹她生气了,到时候她不认自己,那可咋整呢,不过有一个惯常的手段儿,老太君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派上用场,那就是先发制人!一定要先跟儿子来个约法三章,不然以后准后悔。
“征儿,你之前对我说过,你和你那所谓的新夫人一定会好生孝顺我的,这句话儿我总算没有听错吧。”
老太君的眼底满是睿智的光芒,她都活了大辈子,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有看透。
欢喜的沐展鹏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儿子和新媳妇怎么敢欺骗母亲呢,如果新媳妇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老太君一定要秉承家法才是。儿子素来忙碌大华庙堂之事,这府内的大小事务还是要拜托母亲了!”
“好,你可不要忘记你所说的话。”老太君眉心一定,谁也不知道也看不透她老人家的心里头到底在想一些什么,至于在想什么,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个儿,没人知道。
老太君又与相国嘱咐几句,沐展鹏便出去了,他要回到清乾小别院去,案牍上还有很多公文等着自己去处理呢,大华皇位空悬着,积压的公文犹如大山似的堆满了整间书屋,幽州黄河水患,云州又闹干旱,人们皆以骨肉分食,情况相当之危及,都需要自己这位相国作出一系列英明的决策。
……
相府翡翠轩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