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你乖,忍着点儿,相信母亲,等母亲回去,一定把沐筱萝那个贱人狠狠处死,这样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我们母女二人的了。”
心爱女儿在哭喊着,东方飞燕心中陡然涌现了万般慈母柔情。
从表面上看起来,大夫人东方飞燕是个好慈母,温言细语的,可她的这些终究只是唯独始终在亲生女儿的身上,对于其他,系子女,那简直是当做仇人一般。
由此可见一斑,东方飞燕可是终究自私到了何种地步。
几个好奇的小尼姑躲在大香炉背后偷看传说中的大家闺秀和名门夫人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看见她们身上竟然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僧袍,顿时间笑意哄哄,难以控制。
沐若雪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款深黑色的僧袍穿在她的身上,不伦不类的,活像个猴子皮儿似的,无论怎么样儿都不自在。
筱萝水榭深处的筱萝正在欣赏竹涛颤动,清爽的风,吹动着筱萝的锦袍,此刻已然是入了夜,银盘好不容易从乌云钻出来,把银灿灿的光辉洒向人间,不由得想起那个晚上和夜胥华也仿佛是在这般的月色之下说着事,至于说什么,筱萝差不多忘却了。
可是筱萝忘却了,并不代表着二殿下夜胥华就忘却了。
筱萝此刻又不经意得轻笑起来,仿佛她可以预见大夫人和大小姐在水月庵目前的处境,不过无论她们怎么苦,恐怕也及不上上一世她们给自己带来苦痛的十万分之一。
想到这里,筱萝的神色极为复杂,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了自己步步阶段的复仇欢笑呢,还是应该觉得他们是罪有应得呢。
“哈哈,又见面了,筱萝!”依然是那一身月白色长袍的装束。
不是他二殿下夜胥华又是谁呢。
沐筱萝一怔,她本来是自我遐想的,却无端端一个男人闯入自己的视野,令筱萝有些意外,不过这样的意外已经很多次了,就算不像是意外,筱萝就纯属于当做假装受到惊吓一般,捻着嘴唇,“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你也许用不着来见我?”
“是吗?这话是你筱萝二小姐说的话么,可在我夜胥华看来,筱萝你应该没有说过这句话,只是你凭空杜撰,随便拒绝我而已,对吗?”
不容否认,夜胥华他轻轻勾起唇瓣之姿,足以倾覆天下无数少女的心灵,不过可惜的是,筱萝并不是那些少女之中的其中一个,又或者说,一个少女因为某些原因麻木崇拜男人的日子已经距离筱萝太过遥远了。
筱萝不回答他,并不意味着夜胥华就没有什么别的话题要跟她说了,“筱萝,刚才我见你在发呆,那么就让我猜猜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总算谈及自己较为感兴趣的话题了,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筱萝是知道这个理儿的,可是没有办法,她身为一个女人,到底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正常的女人该有的,她也有的,不该有的,她也多了一些。
“好,你说,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嘴里要吐出一些什么来?”沐筱萝迟迟凝望着天上银盘,纯净的眸色仿佛和那溶溶泄泄的月辉交错在一起,晕开一个极为好看的光圈,对于夜胥华来说,今夜的筱萝无疑是娇媚动人的。
尽量控制自己沉浸的心绪,二殿下有些潋醉得不知是凝着筱萝的眸还是她眸心的那道银盘影,嘴角依然噙着一丝作为他独特标志的上翘动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想这会子,筱萝二小姐你在担忧你母亲和大姐在水月庵的安危吧,你说我有没有说错呢,如果被我说中了,请你不要否认,好吗?”
担忧,我会替那个贱人母女担忧?哈哈……好笑!太好笑了!
沐筱萝一听这话,忍不住瑟然失笑,感情这二殿下夜胥华对此事毫无之情,其他别的先不说,就单单说自己对沐若雪母女的感情,不把她们两个亲手挫骨扬灰已经很不错了,还担忧?简直笑话!
女人修长素幽的娥眉微轩,那濯静的眸子深处隐匿着一团深不可测的烈焰,仿佛是要毁掉整个世界,哪怕是二殿下也不例外。
“你不了解我,别在我面前乱说话,二殿下,请你以后离我远点,当然,你更没有资格说喜欢我!”
沐筱萝削瘦的倩影始终背对着夜胥华,丝毫不给对方留任何的情面,她沐筱萝就是这样子,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再去顾忌每一个的感受,如果每一个人的感觉都要顾及到,那么受伤的还不是自己一个人?
感觉到自己受了很大冤枉气的二殿下夜胥华连忙跳到筱萝的跟前去,“筱萝,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抱歉,二殿下,我只能跟你说,不了解我的人,是没有资格说喜欢我的,你明白吗?”
这一下沐筱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夜胥华真的了解自己的苦处,他还会说出那句话么,不会,根本不会,至少筱萝可以保证日后遇上生命中的那个人绝对不会像夜胥华这般对待自己。
倏然,二殿下夜胥华转念一笑,“其实我是早已知道了,只是逗你玩笑而已,真的,本殿下身边也有不少耳目的,你放心,我都知道,我以后……”
“请你以后还是跟我保持距离吧,免得被大家误会,也被你误会,我真的不喜欢你,你就算每晚要偷偷潜入相府,我也不会拦着你,当然你也不要随随便便来筱萝水榭见我,孤男寡女在此地,终究是要惹人非议!”
说了这么多,沐筱萝无非是想要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得过完这一生,更重要的是,她再也不想像上一世那样卷入皇宫子嗣夺位的杀伐之中,不想,真的不想,那样活着很辛苦,也太累了。
咬了咬贝齿,二殿下有些激动,“好,好,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向你保证,以后我……”
“你无须向我保证什么,二殿下请你不要再纠缠我,我筱萝真的不适合你,只要你二殿下愿意的话,明天京都多的是良家碧玉,大家闺秀拍着长龙等你来娶。”
沐筱萝的话并不假,再说夜胥华连续几个月以来一直是登上皇帝宝座的大热门,别说寻常百姓家了,就连官家千金小姐谁不挤破脑门想要成为静王妃,成为日后的大华皇后,母仪天下,雍容清贵。
看来筱萝真的是有心拒绝自己啊,这件事对于夜胥华来说,他压根呃没有想过筱萝会拒绝自己,他极有可能会登上皇位的,而筱萝是,女,按道理说,一个高门,女嫁给另外一个望门,子做妾都已经算是高攀的了,可是筱萝她却一点儿都看不上。
也就是因为这样,二殿下夜胥华就更加觉得此女与众不同,他希望可以得到筱萝垂青,他希望可以娶到筱萝,一生一世,就这么和和美美得生活下去,生一大推的皇子皇孙,江山,美女,都有了,一个皇帝此生得尝夙愿,足矣!
“不好意思,失陪了,这么晚了,我该要休息了。”沐筱萝也不想在外头多作逗留,再呆得久一点,不就更给二殿下机会了么?
夜胥华情不自禁得抓住的手,没错儿,是情不自禁,夜胥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筱萝,我知道你心里不那么喜欢我,我希望可以与你做朋友,可以吗?我们?”
情侣做不成,朋友终究是要做的,夜胥华又加上一句,“筱萝,你不是说过,你要帮我争取大皇皇位,如果没有的帮助,我一个人恐怕无法应付。”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当然了,我们是朋友,这一辈皓澈是朋友。”沐筱萝渐渐松开男人紧抓他的双手,放开的他的手,就意味着他以后能够少被自己所连累,不至于像前世那般有着极为悲惨的命运。
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直到现在,筱萝对他仍然愧疚之心,所以今生今世,筱萝才会发誓要好好保护他,当然,除了拿感情去还债,那样,不论是对谁,都是非常之不公平的。
“好,我相信你的话。”话音刚落,二殿下满怀着惆怅,脚下步伐飘逸灵动犹如踩着一片筋斗云那般跃过高墙而去,那空气之中似乎还隐隐约约残留他的体味。
沐筱萝见他走了,心安理得得走进筱萝水榭的内阁深处,整理了几下,就开始睡觉了,隔壁偏厢的香夏和瑾秋两人已经开始有了熟睡的鼾声,她们两个真是大懒猪。
说起来,筱萝对香夏和瑾秋这俩丫头真的非常之好,按道理一般的奴仆们是住在相府北苑的,而香夏和瑾秋她们是特例,可以居住在筱萝水榭的偏厢,当然了,这也是由于偏厢空出了不少的房间呢。
越往后边的天气越来越冷了,雪都厚厚积了几层,玉泉终于冻结了,再也听不到玉泉的叮咚了,紫修竹也被寒冰包裹,不过胜在这些从西域移植过来的异种竹抗霜抗冻的能力非常之强,可以熬过明年开春。
香夏和瑾秋去书写后厨房发现兽炭炉的木炭没有了,就准备去相府管事的人去拿,上一任的相府管家江福海死了之后,就暂时由相府老人福伯管着相府吃穿用度的一切事宜,当然还是小的方面,大的方面当然要先请示老太君的。
到了管事院子,香夏和瑾秋正准备给福伯商量着多拿些炭木,却不料看见沁芳暖阁的俩丫头新妆和新茗也在管事院子的内门,正跟着管事头子福伯说话呢。
“哎呀,香夏姐姐,瞧,原来是大小姐放里头的新妆和新茗,看她们也挺急的样子,也需要这个炭木,不对呀,她们还在木炭盆子里头装忙捡捻那些个大的炭木。”
瑾秋气得眼珠皓澈快要爆出来。
真真是冤家路窄呢,香夏示意瑾秋先比置气,拽着她的手腕一同走向管事院的内门,香夏眼珠子眼巴巴得瞅着新妆就往大了捡去,“哟,大小姐不是被老爷派去水月庵静思己过了么?怎么你们区区小丫头就挑拣着这么大的炭木给自己用么?”
“香夏姐姐,这是哪里话,我是先寻摸好了的,到时候大小姐回阁了,也暖和暖和。”新茗连忙拉过正欲发作的新妆,一脸嬉皮笑脸,俗话说物似主人型,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香夏她是客气,瑾秋却是冷冽冰霜无比,“哼!你们两个丫头!大小姐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还难说呢,连大夫人都去了水月庵,这相府里头谁以后还罩着你们,怎么了,你们家主人不在了,你们就自己想做主子想疯了吗?也不知道羞耻!哼!你手中这么好的炭木,又大又饱满,烧得耐久又少烟,是我们这些个下贱奴婢们有资格享用的么?我们筱萝二小姐可等着这个也紧着这个呢!”
到底是瑾秋凶悍,又敢作,一下子,瑾秋就从新妆和新茗的手里抓起的又大又饱满的炭木一把拉得碰到了袋子里下,然后瑾秋弯腰去捡拾。
“你好大的胆子!贱人蹄子!看见我们大小姐被老爷罚去水月庵了,就瞧不起我们家小姐吗?”新妆性子急,急得两只手拼命去抢夺袋子里偷的炭木。
炭木一分为好几个品级的,又大又饱满的这种,少烟又耐烧,无疑是冬天最为适合取暖之用的,之前的好炭木都被长房夫人房里头和大小姐房里头搜刮尽了,就剩下几个歪瓜裂枣的专门供给给姨娘们。
当然了,那时候是大夫人持家,把府内最为上等的炭木都献给了老太君和老爷,其余好的,都给了自己,至于次的和最次的就给府内的,系同胞,说好听点儿是,系同胞,可惜大夫人压根儿每当他们是一家人。
“贱蹄子,骂谁是蹄子呢。”瑾秋盛怒,真是岂有此理,大小姐尚且失势了,她们尚且如此嚣张跋扈,这要是没有失势,还不把尾巴给翘到天空上去呀。
香夏也想出手,可到底是瑾秋的手快,一个巴掌狠狠盖在新妆的身上。
新茗哪里看得过眼,伸手之际,却被一声极为洪亮的声音震慑了,“且慢,谁胆敢打我家瑾秋?”
看见是自家小姐,香夏和瑾秋马上行礼,不过新妆和新茗有点口不由心得说了一声二小姐好。
还没等新茗伶牙俐齿狡辩,沐筱萝脸上毫无任何表情,指使香夏和瑾秋二人,“香夏,瑾秋,你们还等什么,把这两个亏空相府炭木罔顾相府法纪的贱蹄子掌掴,打得本小姐满意为止!”
突然来了这么一个阵仗,身为相府老人的福伯呆在一旁不敢说话了,要说这筱萝二小姐可是老太君最最宠爱的孙女儿,谁都惹不起了,新妆和新茗也算得上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