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以为你忘了我们曾结拜的事情,好一个八拜之交,朕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你会对朕下手。”楚熙的音调并没有多少起伏,说不愤怒是假的,可楚熙知道,就算他再愤怒,无名也不可能因为愧疚而放自己出去。与其大吵一通,倒不如探探口风。
“无名也是迫于无奈,希望楚王可以理解。”对于这位八拜之交,无名本是不忍心下手,奈何上面等不及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朕不理解又能怎么样,朕失踪的这些天,外面并无打斗声,想来朕的两个儿子并没有找到这里,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朕失踪的事情?”现下楚熙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两个宝贝儿子。
“楚王放心,无名委屈楚王的这几日,外面一切安好,至于漠北侄儿……无名此番来便是向楚王道喜来了。”无名说着话,提壶将楚熙面前的酒杯斟满。
“道喜?这喜从何来?”楚熙不以为然。
“如今漠北侄儿正在广宁,并且已经向沐筱萝提亲,相信过不了多久,大蜀便会多一位太子妃!”无名举杯,先干为敬。
“你让漠北娶沐筱萝?为什么?”楚熙大惑不解。
“除了沐筱萝的身份,无论长相还是智慧,沐筱萝都配得上大蜀太子妃的封号,这点你该不会怀疑吧?”无名答非所问。
“朕倒是与沐筱萝交过手,此女……委实不是泛泛之辈,但朕不觉得这是你让漠北娶她的理由,若你真当朕是你八拜之交的兄弟,便据实相告。”楚熙肃然看向无名。
“无名记得当日曾跟楚王提过我与楚浩天的事。”无名说话间又斟了杯酒,独自饮下。
“楚先皇楚浩天?没错,你曾跟朕说过,楚浩天与你有一饭之恩,当年若不是他,你恐怕早就饿死了,也因此,你虽与朕结拜,却不愿留下来替朕坐稳江山。”楚熙凭记忆道。
“没错,无名知恩图报,所以做为楚浩天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无名不希望楚玉出事。”无名既然来见楚熙,便是想给他吃粒定心丸。
“唯一的儿子……那坐在大楚金銮殿上的楚云钊不是楚浩天的儿子?”楚熙愕然看向无名。
“这可是无名第三杯酒了。”无名将酒杯斟满,举杯饮入腹中?***#他便是向楚熙陪罪了。直至第四杯举起,楚熙终是举杯碰了一下?
“楚云钊的确不是楚浩天的儿子,他不过是当年洛滨与庄晓容生的孽障!”无名无意隐瞒,
“既然他不是楚浩天的儿子,你为何要助他攻打楚玉?”楚熙质疑道。
“这个问题恕无名无可奉告,无名只能告诉你,楚玉喜欢上了沐筱萝,而他们的命格相冲相克,再加上沐筱萝的命格是天煞孤星,如果任由她与楚玉在一起,那楚玉一定会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所以……”
“所以你就让朕的漠北去娶那个扫把星?”楚熙怒目看向无名。
“楚王少安毋躁,沐筱萝虽命格有异,却是与漠北侄儿的命格相佐,漠北侄儿若能得沐筱萝相助,他日必定大放异彩!”无名不觉得自己在骗楚熙,只是用一种很委婉的方法解释而已。
可楚熙却不这么认为,后来楚熙在听到另一个版本时果断将无名从坟里抛出来鞭了三天三楚,原来并不是楚漠北的命格与沐筱萝有多配,而是楚漠北的命格足够硬,可以震住沐筱萝罢了。
“朕了解自己的儿子,漠北断不会娶沐筱萝。”此刻,楚熙无暇纠结命格之说,只想知道更多关于外面的事。
“这点楚王大可以放心,就算漠北侄儿不愿意,沐筱萝也会想办法让他愿意的,否则金门三十万大军兵发,从莽原攻到广宁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此,无名并不担心。
“你为了分开沐筱萝与楚玉,居然下了这么大力气……无名,如果你不愿意跟朕说实话,朕不勉强你,但你若还拿命格之类的谎话蒙骗朕,那你可以出去了!”身为这片大陆上最强大国的帝王,楚熙的脑子可不是白给的。
“咳咳……不管楚王相信与否,无名做这件事,的确有为楚玉着想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无名会借楚漠北和沐筱萝大婚,将大齐,大夏,大周,南彊,楼兰的国君全数请到大蜀,介时……”无名勾唇,似有深意的看了眼楚熙,继而举杯饮酒。
“无名,彼时朕助你捉拿沐筱萝,是因佩服你忠楚之心,再加上照胆剑,念及结义之情,朕如何都该成全你!刚刚自你口中得知楚云钊居然不是楚浩天亲子,朕便以为你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独霸一方。可是现在,朕觉得你是唯恐天下不乱!你想干什么?杀了七国国君,统一天下!”楚熙觉得人有志向没有错,可因此得了妄想症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那又如何?”诚然无名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可有人有。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朕送你四个字:自掘坟墓!”楚熙重重搁下酒杯,旋即闭目,不再言语。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无名自会保你安然!”无名不明白,为何他觉得自己对别人仁至义尽的时候,别人却总认为他是黄鼠狼给鸡拜。
其实楚漠北也不是真的想虏获沐筱萝的芳心,他只是想先用自己无穷的魅力让沐筱萝毫无保留的拜倒在他脚下,然后当沐筱萝对他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再无情的将沐筱萝一脚踹开,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主人,殷雄觉得您是不是应该把白菊换成玫瑰?”看着楚漠北手中那一束白菊,殷雄忽然有种想默哀的冲动。
“这花有什么问题?”楚漠北无疑天资聪慧,睿智无双,但对于追女人,他却十分无能,因为在此之前,都是女人倒追他。而他么,也只对一个女人动过心思,那便是彼时的楚后沐莫心,奈何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事实亦证明了这一点,楚云钊的确是个沟渠!
“属下只是建议。”殷雄犹豫片刻之后,不打算多事。
“也不知道父皇那边可安好……本太子明日一定要拿下沐筱萝!”楚漠北肃然开口,旋即将花扔到桌上,起身回了内室。
且说殷雄看了看桌上的白菊,又看了看楚漠北消失的身影,眸底闪过一抹愧疚之色,对不起了主人,殷雄就只有一个妹妹呵……
翌日,当楚漠北将白菊送到沐筱萝面前时,沐筱萝的态度果然好了许多。
“能得太子殿下送花,是筱萝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其实只要太子殿下能诚心诚意的向筱萝求婚,筱萝怎么可能会舍了像太子殿下这样的如意郎君呢!”沐筱萝接过楚漠北送过来的白菊,唇角以一个非常奇异的动作勾了两下,不过眉宇间还是笑意浓浓的。
“求婚?”楚漠北挑眉,狐疑看向沐筱萝。
“哦,大蜀可能没有这样的风俗,在南彊,饶是男子钟意哪个女人,便会准备一枚镶有鹅卵石大小宝石的戒指,单膝跪地,请求女子嫁给她,如果女子同意,便会带上戒指。”沐筱萝细心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让本太子单膝跪地向你求婚?沐筱萝,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楚漠北一直是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长这么大,他只跪过父皇。
“不肯求婚便是没什么诚意,筱萝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太子殿下请回吧!”沐筱萝脸色骤变,随手将白菊扔到桌面上,冷声开口。
楚漠北一时骑虎难下,自离开京城已有半月,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可若下跪,他颜面何存啊!就在楚漠北失去耐心欲准备以武力相逼之时,沐筱萝的声音飘际过来。
“本宫说的是回金门!太子殿下不是有三十万大军么!你且出兵试试,看看筱萝到底惧不惧!”沐筱萝似乎看出楚漠北的意思,当即封了楚漠北的口。
于是在沉默片刻之后,楚漠北陡然转身,邪魅的眸子带着几分寒意看向沐筱萝。
“是不是本太子下跪求婚,你便同意?”楚漠北必须确定这一点,他相信自己的魅力,便他不相信沐筱萝的人品。
“咳……自然,筱萝还是满心想当大蜀太子妃的!”沐筱萝重重点头。
“好!明日早膳之后,就在这里!”楚漠北果断同意,继而转身离开。
直至楚漠北走远,殷雪方才出现在沐筱萝身边,
“主人,殷雪以为就算您不同意,楚漠北也不敢肆意出兵莽原的。”彼时在殷雄道出真相后,殷雪也曾分析利弊。
“他当然不敢,凭他的智慧自然能看出整件事的不合常理,蜀王就算再喜欢本宫,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一个还挂着楚后封衔的女人!当然,蜀王对本宫也未必有什么好印象。所以本宫敢断言,大蜀皇城出事了!或者说,金门会不会出兵,楚漠北也未必说了算!”沐筱萝唇角勾笑,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主人既然知道此理,为何还要答应楚漠北?”殷雪不解。
“因为本宫想知道无名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沐筱萝玉指下意识收紧,眸下生寒。
“无名?主人怎么会想到那个人?”殷雪狐疑看向沐筱萝。
“当初本宫被楚熙抓去之后,是他亲口告诉本宫他与无名是八拜之交,更道出无名对大蜀有恩,而且救过他的命。之后我们从南赶往地下宫殿时,白斩那个死人妖不也说无名和三大副都尉并不在地宫么!再加上楚漠北到广宁提亲,这些事连在一起,本宫断言,无名一定就在蜀宫!”沐筱萝肃然道。
“所以主人是想去会无名?”殷雪恍然,顿觉主人心思缜密,非她可及。
“现下这种情况,本宫除了答应楚漠北,再无他法,饶是无名失了耐性挥挥手,介时我们腹背受敌,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无法抵御楚蜀联军呵。”沐筱萝苦笑,彼时是她太乐观了,现在的战局与她此前所想大相径庭。
“主人,属下不明白,无名不是护着楚云钊的么?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他为何还要生出联姻事端,直接发兵岂不更容易?”殷雪不解问道。
“这也是本宫想要见无名的目的!”沐筱萝声音渐寒,若此事真是无名暗中操控,沐筱萝便可断定,无名绝非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在他身上,一定藏有更大的秘密。
“主人,你若答应楚漠北的提亲,是不是先和王爷支会一声?”殷雪心知沐筱萝主意已定,于是提议道。
“不可,出奇方能制胜,若被无名知道本宫有所准备,必会打草惊蛇。”沐筱萝的声音透着几许无奈,即便她不想与楚玉生出这样的误会,可情势所逼,她亦无可奈何。
适楚,当楚漠信将一枚镶着鹅卵石大小的绿宝石戒指交到楚漠北手里时,脸上一片纠结之色。
“漠信不必如此,不过是单膝跪地,你皇兄我还承受得住!”楚漠北只道楚漠信在为自己担心,甚是欣慰,到底没白疼这十几年。
“皇兄,你说沐筱萝会不会嫌这颗宝石太小了,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更大的!”楚漠信一本正经开口之后,转身离开。独留桌边满头黑线,鼻孔扑气的楚漠北。
“殷雄!”待楚漠信离开,楚漠北当即唤出殷雄。
“属下在。”殷雄恭敬道。
“本太子让你准备的东西呢?”楚漠北开口之际,殷雄已然将一块仿真的绿玻璃球,连带着树胶一并搁在了桌面上。
“主人,这样……不好吧?”眼见着楚漠北用力抠着戒指上的绿宝石,殷雄不由噎喉,这场面真是太唯美了,堂堂大蜀太子,玉树临风,风华倜傥,现下竟为一颗宝石珠子累的汗水淋漓,知道的是楚漠北不想便宜了沐筱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缺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