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伸出了手,伸起了懒腰,身上全部的关节都像是老化了一般,不断的发出噼啪的让人牙酸的声音,然而沐筱萝却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楚承辉也始终好整以暇的斜躺在那里看着沐筱萝这般眉眼鲜活的在潋滟的晨光里伸着懒腰,甚至是不断的发出噼啪的声音。
他的眼神近乎贪婪。他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沐筱萝这般鲜活的模样了,他心惊胆战的在她死气沉沉的窗前守了那么久,都快要疯了,还好,现在的她活过来了。就这样美艳鲜活的在他的面前,比阳光还灿烂。
沐筱萝的肚子此时却煞风景地响了起来,瞬间就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沐筱萝低头差异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猛地抱着肚子在床上打起了滚来。
“啊啊啊,好饿好饿。肚子里空空的,我要被饿死了,我要吃东西。”沐筱萝一直都是处变不惊的模样,像是这般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的状态确实是少见,以至于楚承辉在看到沐涴打滚的瞬间想的不是去给沐筱萝找吃的,而是沐筱萝这般可爱的模样确实是太难得了,多看几眼。
“我饿了,你居然还在发呆,饿死我了。”沐筱萝见楚承辉没有立即去给自己找吃的而是看着自己发起呆来,更加的不依不饶了起来。楚承辉浅浅的笑了起来,转身去给沐筱萝找吃的。沐筱萝昏迷的这段时间,全靠营养液撑过来,此时此刻已经瘦的一股风都能给带走,如何能够不饿。
小丫鬟低着头走到了御医院的门口,立即就有小厮一眼盯上了她,像她这种来太医院求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皇宫里这么多的丫鬟下人,要是谁都能够来太医院求到药的话,太医院岂不是要忙死,于是毫不留情的伸手去推眼前的小丫鬟。
“去去去,这里哪里是你这种小丫鬟能够待的地方,去去去,给我去一边去。”
下丫鬟猛的被推了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却只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没有说话,抬头将太医院的牌子看着,也不起来,也不闹,只是静静的在地面上坐着,小厮忍不住咦了一声。
求药的人真的是太多了,各式各样求药的方式他们也见得多了,不外乎是抱着他们的大腿不断的呼喊不住的求,然而像她这般坐在地面上动也不动的却少见的很。
不禁呲之以鼻,像是她这样的,能求到药就是怪事一桩。索性她不哭不闹也就任由她在这里坐着,几个小厮依旧等在门口,等着自己家的大人下棋出来。
浣碧不断的向着里面看着,听到里面有闷声的笑意,似乎是某个御医玩开心了,浣碧也不着急,只是耷拉着脑袋,坐在外面耐心的等着。日头一点点的向下沉了下去,天边渐渐地镀上了一层暖色,在人的脸上也笼罩成了一片金色。光滑万丈,止不住的好看。
那些大臣在屋子里面似乎也玩的累了,一个个伸了个懒腰,都拿着一边的官帽扣在了头顶,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那些打着盹的小厮此时才注意到浣碧竟然还在门外等着,心里止不住的一个哆嗦,这丫鬟要是这个时候扑上去抱着自己家主子的裤腿子哭可就不好了,自己不被骂的狗血淋头才怪,于是那些小厮就全部都不约而同的迎了上来,伸手就去推坐在地面上的浣碧。
“你这个小丫鬟,你怎么还不走,别痴心妄想了,还想要在太医院的门口求到药,还是去问问以前的老嬷嬷,她们有没有什么土方子来的实际些。”那些小厮口中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推着浣碧,似乎在想要赶浣碧走的时候让自己说的话也有些力度。
然而浣碧却如同卯上了一般,身子如同钉在了地面上,一步也不肯向后退让。“我是征求了皇上的同意才来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推我!”浣碧再抬头,已然是一双腥红的眼眸,显然是被欺负的困兽模样,满眼凌厉的恨意。
那太医在屋子里面似乎也听到了皇上两个字,一个个都信誓旦旦的将官帽摆正,也不再整理衣衫,而是一步便跨出了太医院。
“你可是要知道假传圣旨的后果,你若是早就征得了皇上的同意来的,为什么坐在外面迟迟不肯说出来,要等到现在。”那小厮不屑的憋了憋嘴,明显的不屑的模样,就连眼角也随着飞扬了起来。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和嘴脸。
“如果你们不信,大可以去问皇上,还是说皇上刚刚即位,你们这些前朝留下来的重臣都心有不甘心有不服?”浣碧越说眉眼就越发的锋利了起来,那几个小厮齐齐的一愣,竟然齐刷刷的不敢说话了,全部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被震慑在小女孩的威严之下。
那刚刚迈出太医院的太医被小丫鬟这么一说却也是止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确实是有些被震慑到了,这小女孩一句话确实将高帽给所有人带的死死的。“下丫鬟,你想来抓药便是想要抓药,说话却不要说的太绝了,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
那刚刚出来的太医也确实是被浣碧说的这些话弄得有些不高兴,然而却还是耐着脾气打算给浣碧抓上一幅药,不然被扣上一个前朝余孽的帽子也不是那么好受的,他们这些改朝换代了的大臣,最害怕的就是扣上这样的一顶帽子,那可不单单是杀身之祸那么简单。
“需要什么药,跟我来吧。”那御医冷冷的哼了一声,现行转身重新走回了太医院,浣碧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刚刚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瞬间收敛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又是一个软弱好欺负的女子,怯懦的跟在那御医的身后向前走着。
那几个小厮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理解的神色。
浣碧就这样低头跟着那御医走了进去。那御医低头摘下来自己头上已经穿戴整齐了的帽子,转过头将那一脸秀气的女子看着。“假传圣旨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莫要到真的被皇上发现了的地步上,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御医一边同浣碧说这话,一边淡然的摊开眼前的宣纸,粘好了笔墨,抬眼将小丫鬟细细的看着。浣碧只是轻轻地抿了抿嘴唇,下一个便气定神闲的开了口。“我要宫中太监刚刚净身时候的药。”说罢,浣碧缓缓地低下了头,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舒尔缓缓地松开。眼神之中有不卑不亢的神采。
那御医原本提笔的手猛的悬空一顿,接下来就似乎被凝固在了空气当中,然而只是微微一顿,就继续低头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来。忽而沉吟着问了一句。“那是你的心上人吗?”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进宫为奴为婢,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浣碧低着头,整个脸都被遮挡在黄昏的光晕当中,浅浅的应了一声嗯。
那御医的目光一滞,手下却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继续了下去。
“走吧,随我去取药。那御医拿起了一旁的帽子,带着自己刚刚开好的药方,带着浣碧穿过了一个狭窄的走廊,浓浓的中药味瞬间扑鼻而来,那御医将手中的药方向着浣碧的手中一塞“你拿着这个药方去抓药就好了,你只要拿着这个药方,来抓药都是好使的,我走了,我是不会给这等已经不算是男人的阉人抓药的。”
男人年岁不大,然而说话之间,却颇有些高傲的味道,年轻有为,大抵如此吧,浣碧低着头就向着药局走了过去,然而站在门口的那一刻,浣碧却猛的站在了,她想为了那个男人辩解一下,她觉得不是他说的那样的。
“或许这世间当真是由太多的身不由己了呢,你要知道,这天下这皇宫,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一首操控的,是人就总是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浣碧的辩驳一字一句的落在那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御医的耳中,那御医的脚步微微地有些放慢,也笃定了浣碧是为了自己心上人抓药,却丝毫没有要为这个有胆识的女子停下来的意思。
这皇宫之中的事,千丝万缕都带着联系,上至皇上贵妃,下至宫女太监,都可能与皇宫的关系大网紧紧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去做,在皇宫之中,最好的万全之策就是将自己置身事外,永远不要牵扯到皇宫中这张关系大网中来。
浣碧也只是想要辩驳那么一嘴,所以也没有在乎那御医的态度如何,而是低眉顺眼的进了药局,将药方送了上去,在别人局促的眼神中,她只是垂着头站着,整个人,似乎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似乎一转身,就会忘记。
她要的就是一转身就能够将她忘记。
浣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推开了大殿的后门,月光清冷的从大殿的后门照进来,那一刻更加凸显了整个大殿的冷清,似乎没有一丁点人气的死寂味道。、
有细微却浓重的呼吸在龙床上起起伏伏着,宫中这两天已经流言四起了,不知道是从谁的最里面传出来,说皇上不知道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怪病整日呆在寝宫,既不出门,也不叫御医,甚至是有下丫鬟进去想要送个饭都会大发雷霆。
更有不怕死的贵妃在这个时候想要来嘘寒问暖,无疑的,全部都被萧何无情的打了出去。浣碧的手中端着一碗浓黑色的汤药,走到了萧何的身边,热气还在袅袅的蒸腾在浣碧的脸上。
“皇上,起来吃药了啊。”浣碧伸出一只手,推了推在床上迷迷糊糊眉心都皱的死紧的萧何,萧何缓缓地睁开眼,却是满眼的煞气,不管看向哪里,似乎都带着凛然的杀意。浣碧伸出手,将萧何从床上扶起来。
“这是什么药。”没有顺从,而是冷眼将浣碧看着,戒备的看着浣碧手中端着的一碗苦涩的药汁,拧紧了眉头问。
“是太监用的药。”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似乎从来都不曾犹豫,浣碧开口,无情的再再萧何的伤疤上撒上一把盐。
“我不喝!”萧何的手一挥猛的就打在了浣碧的手腕上,浣碧的手腕一松,手中的药碗猛的从手中飞脱出来,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浓黑如墨的药汁,在地面上晕染开来,成了一片狼藉,浣碧猛的抬起了头,将萧何看着。“你还想要如何?你是皇上也会生病,也会死。你费尽了一切都想要拿到的江山皇权,到最后你一撒手还剩下什么。”浣碧的声音微微地有些清冷,尽管对眼前的男人依旧还有惧怕和抗拒,但是浣碧说话的语气却是生硬的,眼前的男人就如同一个落魄的老虎,此时余威仍在,然而却已经是落寞的破落的模样。
萧何整个人气的都已经颤抖起来,伸手就要去抓浣碧的脖子,然而浣碧一闪身就这样从萧何的掌风之中逃脱了出来,萧何终究是不如从前那般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萧何的眼神中依旧带着凌厉的煞气,然而威势却不如往日那般的足,浣碧没做声,只是低敛着眉眼。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轻手轻脚的将门带了上去,眼底有一成不变的波光。眼神中带着淡淡的不在乎。
浣碧出门之后,直接就向着药房走了过去。步履匆匆,却又安静的似乎踩在了空气当中。
然而此时的萧何却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然而眼神却坚定倔强的如同一头狮子,只是生而落败,再也不见往日的辉煌姿态。
萧何的脚下虚浮踉跄,甚至走路走摇晃了起来,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就如同一个身染重病的病人,病入膏肓一般的难过,呼吸之间都带上了浓重的热气,整个人都虚度的似乎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摔倒在地面上,萧何的内心有一把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有一种难以启齿的耻辱,就像是一把在剜割在她心口的刀,翻来覆去的将他的尊严反复凌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