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不忘着趁着空档过来服侍皇上,只是沐筱萝不让太子呆得太久,怕太子呆的太久,皇帝的病气过给了太子殿下可如何是好,赫连皓澈已然倒下了,这宸宁太子如日中天,是大陵之未来最大的希望,不能发生一丝一毫的事。
如此三日之后,宸宁太子殿下还是来了帝所看望赫连皇陛下。
“儿臣见过母后。”太子殿下宸宁还是极为重孝,见了自己的母后日夜服侍在父皇跟前,几乎衣不解带,整个人都瘦下去一圈儿,他忍不住道,“母后还是先行椒房殿休息吧,这里,有儿臣就好了。”
沐筱萝摆摆手,幽幽一笑,目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坚忍,“宸宁,如今朝堂之事,你可会处理了?”所谓后宫不得干政,沐筱萝也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将国政大权揽在手中,只是宸宁他还是初生牛犊,一举一动皆牵动大陵福祉,不可掉以轻心,大陵江山是赫连皇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打江山难,守护江山更是难。
“谢过母后挂怀。儿臣有左右丞相和一众爱卿,儿臣会多多听一些老臣子的意见。”宸宁太子殿下拱手,愈发恭敬了,只是恭敬之中带有三分的威严,俨然就是一代大陵新皇。
见儿子如此本事,沐筱萝便觉得心里皆然是舒泰,“看见吾儿如此本事,日后定然是一代新明君。母后的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下放了。须要记住,老臣子的话要多听,毕竟他们吃的盐比宁儿你的白米饭还要多。朝政之事慢慢来,事事以天下黎民百姓为主。民为重,君为轻,宁儿可要记牢了,知道吗?”
“儿臣知道。”宸宁太子旋即看向宸潋,“长公主也累了,要不先回驸马府休息吧,日前你刚刚诞下了小外甥女无双,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看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机会。”
他们兄妹二人向来亲厚,沐筱萝笑着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长公主殿下坚持守在皇帝身边,太子也没有办法,到底长公主也是太过担心皇帝陛下的。
他们都是孝顺的孩子,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兄弟姐妹之间的孝悌之义,叫自己心生感动呢。沐筱萝很是满足,自己膝下有着这么几个和睦互重的儿女,的确是老天给自己的最大的满足了。
咳咳……
夜半三更之时,躺在龙榻之上的赫连皇陛下传来了连声惊咳,沐筱萝长公主宸潋在睡梦之中惊醒。她们二人皆在龙榻的一头互相依偎着,竟然睡着,如今又因为皇帝陛下的咳嗽声醒来。
“皇上~!”
“父皇~!”
“父皇,你怎么样了呀。”
宸潋长公主和皇后娘娘都很高兴,只是宸潋长公主殿下很是激动,以膝行至赫连皓澈的面前,捧起了赫连皓澈的手,“父皇,父皇,您醒来了,真真是太好了。老天佛主保佑!”骤然间,宸潋长公主涕泪纵横,筱萝皇后娘娘也是涕泪交加,极为感动又开心,因为皇帝陛下终于能够沐醒过来,这可是什么都换不来的呢。
“住口!给我滚!滚的远远的!朕没有你这个忤逆的,不孝的女儿!你不是朕的女儿!”赫连皓澈捂着胸口,由筱萝皇后的搀扶之下,作直了身子,“你这个寡廉鲜耻的女子,会是朕的亲生女儿吗?若是朕的亲生女儿?怎么能够眼睁睁得看着朕被天底下的千万万民取笑?堂堂大陵长公主殿下未婚生子,好呀,真的是好!真是……无耻之极!滚!今生今世朕不想看到你……除非朕死了!”
猛得,沐筱萝松开了赫连皓澈,他竟然说出如此严重的话,哭泣道,“皇上!你睁开眼好好看看!宸潋是你的宝贝女儿!你怎么可以这般对待她!她的心里已经很难受了!陛下你不该这般对待宸潋啊。那些话那么难听,是你一个父皇应当说的话吗?女儿刚刚生产,身子还须,纵然有什么大错,也是你我的亲女!大陵的长公主!你竟然说他无耻之极。若作为女儿的无耻,那你这位父亲是什么?臣妾且问你!”
“哈哈哈哈……筱萝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竟然也如同心被猪油蒙盖,你包庇长公主有孕之事,你以为朕不敢发落你……不敢发落你们母女二人是吗?”
赫连皇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抖动,一双眼珠子兀了出来,心口的痛意愈发深入难过,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么多年同床共枕的妻后竟然会说出这般伤害自己至深的话语,“好呀,筱萝,算朕有眼无珠娶了你这么一个皇后。真真是不折不扣的慈母多败儿,你看看把你的女儿教成了什么样子了?”
“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与母后无关!万望父皇不要责怪母后!一切的罪孽由儿臣来承担吧。”宸潋长公主觉得是自己早孕生子,令大陵皇室蒙羞,父皇他如此深深的责怪自己,是有道理的。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父皇他应是无可奈何了。
宸潋以为只要自己把性命交出去,或许可以解决一切,“父皇,母后,儿臣不孝了,你们二老的大恩,儿臣来世再报。”
“不,宸潋!你要做什么?”沐筱萝痴痴得看着自己的宸潋长公主准备撞向身后的大殿柱。
沐筱萝终究是太迟了,宸潋长公主血流如注,冰凉的大殿柱上染了一层猩红的红雪,令人后背都有过一层惊索之感。
“赫连皓澈,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沐筱萝飞奔到宸潋身边,她早已是重重得闭上眼睛,就好像已经离去了一般,“难道要注定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吗?赫连皓澈,你好狠的心呀。”
病榻之中的赫连皓澈双眼鼓鼓的宛如死鱼一般,仓皇得下来,却终是因为不小心绊倒了,然后他一步步得爬过来,生怕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可终究是太迟了,额头上的血就好像崩掉的堤坝一般,不停得往外狂涌。
男人的眼里的充斥着绝望,沐筱萝也就是不相信皓澈他会如此绝情,双手抱着宸潋的身子,“皇上,你明明很疼爱宸潋,为何要如此逼她,如果她真的死了,臣妾此生此生不会原谅你!”
之前看傻了的若竹宫人早已跑去太医院请众位太医。
“宸潋对不起,父皇不该这么做!”赫连皓澈痛心棘手得对沐筱萝道,“梓潼,正是朕太疼爱宸潋,所以才会如此看重,在乎她,你当真以为朕是如此绝情的父亲!宸潋早产生子污了大陵声誉是不假的。可你知道朕是怎么想的吗?天下臣民都在取笑朕的长公主。梓潼以为我们的女儿宸潋会有好日子过。她可是公主之尊!若是没有了尊严了,还如何……”
看着皓澈那一张沧桑的脸庞,他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沐筱萝别过头去,众位太医终于来了,太医院院正嫪京年和小太医韩书,大家一同帮忙着将长公主宸潋搀扶在榻上,然后在她的额头上敷上了热毛巾,旋即开始诊脉。
几个太医也先后给皇帝诊脉,不过赫连皓澈拒绝了,他说先去给长公主殿下诊脉才是要紧,如此一举一动落入沐筱萝的眼,大陵皇后黯然得点点头,赫连皇陛下未尝不是好父皇,只是他对于公主的爱隐藏在心里,如大海般深沉,谁能够摸得清透,就算筱萝以为自己是他的梓潼是他的皇后,可也最终没有摸清,还是赫连皇亲自表明心志。
一碗茶水的功夫,嫪京年双手抱拳,脸上有一丝庆幸的笑容,“长公主殿下这一次以头撞柱,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不过也正是以因为长公主产后虚弱,又在皇帝陛下贴身服侍,以至于浑身力气都消耗殆尽,所以——”
“所以公主殿下估计是还没有撞到柱子上就晕过去了。”小太医韩书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若是长公主殿下体力充盈,如此一撞的话,十有八·九是要命归阴曹的!真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沐筱萝忍不住眼泪再度潸潸然而下,女儿她怎么可以这般蠢呢,若是真的撞到了的话,外甥女无双日后可要交予谁来搭理?难道要御放一个人身兼母职,将无双抚养长大么?
沐筱萝深深的明白自己,倘若自己的女儿真的去了,她一定会在皇帝面前力保御放和小无双的,哪怕与皇帝陛下撕破面皮都不怕,因为沐筱萝已经下了重大的决心,非泰山之力可以撼动。
因为沐筱萝知道,这才真是的母爱。
嫪京年乃太医院正,他以为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太医插嘴呢,他狠狠瞪了韩书一眼,然后道,“韩书小徒儿说的不错,正是如此,当下,微臣会给长公主殿下配一些疗养的方子,只要好好疗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其实长公主殿下产后虚弱,原本就不应该带病体照顾皇上。不过也算是孝义有加。长公主殿下不愧为大陵第一孝女呀。”
嫪京年之后的其他太医也深以为然。
赫连皓澈叹息了一口气,就差一点没有在社稷庙宇宣布一个罪己诏了,旋即他无限心疼得看着宸潋长公主,“宸潋,是父皇不好。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朕警告你们。一定要好好治好长公主。否则你们提头来见!”
“微臣当竭力治好长公主。”太医们沐沐续续得退了出去。
现在的赫连皇陛下不肯让任何人来打扰公主殿下,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皇子公主们都被屏退在外,不得见,帝后二人知道如今的宸潋长公主更需要清净更需要休息。
殊不知长公主殿下在帝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驸马府。
御放一个人抱着襁褓之中的小郡主无双到帝所请罪,好在皇帝一点也不苛责,只是让他好好侍奉昏迷之中的长公主。
御放愕然,沐筱萝只是对他说,等长公主醒来,他便知道一切。
按道理说,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赫连皇陛下一定会迁怒御放,狠狠得将御放发配到千里之外的弹丸之地,也有可能,毕竟是御放让长公主身怀有孕,不怪他还能怪谁,只是有筱萝皇后在身旁嘱咐,要不然赫连皓澈还真的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沐筱萝将赫连皓澈拉到了自己的椒房殿,就让御放亲自服侍长公主,命令若竹宫人上了茶水,沐筱萝浅又极长的羽睫如扇子一般微微煽动,而后道,“如今,长公主需要休息,陛下您更需要休息,不宜大动肝火。”
“筱萝,你现在明白朕的心了?”赫连皓澈走到筱萝,为筱萝的螓首上抚顺了头发丝儿,目光却透着一股酸楚。
定了定心神,沐筱萝愀然一笑,“皇帝陛下的心思,臣妾如何不明白,臣妾也知道陛下是真心疼爱长公主。不过御放是宸潋深爱的男人。陛下假若把御放发配边疆,陛下以为宸潋醒来之后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赫连皓澈的心动了一下,他真的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宸潋长公主对着自己的是一双幽怨不平的眼神。
殊不知,赫连皓澈心内的一点想法,早已被筱萝皇后洞悉。
沐筱萝为赫连皓澈正了正头顶的冠冕,“当然会是埋怨你这个父皇。陛下可曾知道你我的几个皇儿们有多尊重你这个父皇。他们可以没有臣妾这个做母亲的。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了他们的父皇。皇上,你可曾明白臣妾说什么吗?”
“梓潼的意思的说,朕对皇儿们很重要。比你还重要?”赫连皓澈坐在檀香木椅上,若竹宫人献上的红枣茶亲自端放在他的手上,不凉也不烫,温温的,温度十足的恰到好处。
旋即,沐筱萝眨巴着水做成的眼珠子,柔声道,“那是自然。陛下不但对皇儿们重要,对臣妾也是极为重要的,更别说普天之下的大大陵百姓们了。”
良久,赫连皓澈眼眶一红,堂堂的九五至尊,竟然被筱萝皇后说到了心坎深处,岂能真的没能够动容,若真是如此,还真真是一具冰凉的木偶呢。
沐筱萝似乎能够看透赫连皓澈龙袍内的身体里的心,幽幽笑道,“皇帝陛下怎么样了?”
“梓潼,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在朕的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你,哪里还有皇儿们。”赫连皓澈顺势将筱萝皇后拥入怀中,可恨现在已是天明,若是天黑了可以把筱萝皇后在怀中狠狠爱抚一番。
滚烫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沐筱萝的脸蛋紧贴着皓澈的心的位置,噗通噗通,极为节律的跳动着,很活泼也很雄壮,要一辈皓澈这般才好呢,若真一辈子这般了,也就说明皓澈的身子一直是健壮有力的,这样处理大陵国事,也便有心有力,大陵福祉也会绵延不已的呢。
沐筱萝抱的是这么一个遐想,只是赫连皓澈抱住她纤腰的手不老实得摸索着,叫筱萝心里胆怯不已,就生生得推了皇帝陛下一把,只把皇帝陛下推到了凤榻之上。
旋儿,没羞没臊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