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乐侯风花辰御,是自己的亲生爹爹呀!
“孽障!你可知晓回来了?”
先前已有家丁来报,长乐侯如何会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一大早就从后花园偷偷溜进永乐侯府,至于到哪里做什么更是仿若一览无遗,也难怪花辰御会如此生气得在门口等候如此之久了。
“爹爹。”花如婳埋怨得看了自己的亲生爹爹一眼,努了努嘴满是倔强,“爹爹,女儿刚才去永乐侯府给风叔叔和香夏婶婶问安来的,更是想要找连心来玩来着,谁知道,连心她心高气傲不知道好歹竟然不跟我玩,我觉得无趣,所以就——”
花如婳说这番话的时候摆明了是心中存着一丝一毫的侥幸了。
“一派胡言!你给我住口!看来你是不知道悔改!”尽管花辰御他什么都知道,很想去掌掴自己的女儿,可想如果打了她,夫人她一定会伤心的,许久,他吐出了两个字,“也罢!你给我去祠堂抄写女戒二十遍,什么时候抄完,就什么时候吃完!”
花如婳想要讨饶,可是被花辰御已经容不下了她了,再说的话恐怕处罚会更为严重。
跟前的两个丫鬟想要押着花如婳前去,花如婳哪里不敢去的缘由,又不肯丫鬟们弄疼她自己,她就自己往祠堂走去。
回到自家上房的花辰御百无聊赖得坐在一方太师椅上,喝过小丫鬟献上来的新茶。
“侯爷莫要气坏了身子。”瑾秋夫人一袭淡幽翠罗锦裳曳动得走过去,柔声道,“侯爷,如婳在永乐侯不规矩的事情,我刚刚听小厮讲了,万般是如婳的错呢,听说因这事,连心还被永乐侯抽了一顿,香夏姐姐也受伤了。”
瑾秋这话说的长乐侯脸上的愠色更为浓烈了,紧了紧手腕上的玉环,“侯爷,要不,咱们夫妻二人一同去永乐侯向风侯爷和香夏姐姐道个歉,到底是我们教女无方!”
“你也知道教女无方吗?”花辰御反问道,毕竟他真的是在气头上,而今日他会如此气躁,实在是为了不孝女儿如婳。
“既然如此,还愣着做什么,跟我一同去。”花辰御无奈得叹息了一口气,旋即出发。
一来一往,倒是很快。
永乐侯和长乐侯皆是当今赫连皇陛下按照规制敕造的,以表彰风,花二位侯爷为开创大陵皇朝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勋,足以令天下臣民艳羡不已,偌大的府邸之中,不论是永乐侯府,还是长乐侯府都公平对待,不为偏颇,亭台楼阁,展翅飞台,皆是一处可观景可居住的去处。
瑾秋与香夏二人向来亲厚,直来直往,穿堂屋入耳室已不需叫下人通传。
瑾秋见香夏给风连心上膏药,真可怜,白嫩的雪肤上红红的一片,微微绽着血痕。
“香夏姐姐,都是我们家如婳的错,看我回去,好好修理她。”瑾秋眼里流露出的是真实的护犊之情,在她眼里,连心身上的伤口就好像打在如婳身上。
倒是风连心冷着声,“说的那么好痛!你现在为什么不把如婳往死里打?”
“住口!”香夏严厉叱着,见瑾秋眼眶微微红了,他也是极为不忍心见到连心如此的,她们姊妹多年自然交情匪浅,不会互生嫌隙。
瑾秋夫人走到连心身旁为她仔仔细细看了伤口,“连心我儿放心,等我回去,看不把如婳这个坏种子抽筋剥皮……只是永乐侯也打得太狠了。”
“爹爹为什么要那样狠心,连母亲都打。”风连心哭了,瑶鼻齐齐弥漫了一层温润的水雾,就好像下了雨水一般好不惹人怜惜呢。
听闻香夏姐姐被打了,如今再由风连心这女娃子说出来,那更是真的了。
瑾秋耐心得等候香夏姐姐亲自给她的女儿上了药,反过来,她便要给香夏上药,揭开肩一角,都红了,看来夜胥华侯爷这一鞭打得可真是不轻呢。
“香夏姐姐,对不起,因为我们家婳儿,竟然你们母女受这般的苦楚,我这个做妹妹的,心里着实过意不去。等姐姐你好了,看我怎么好好修理婳儿。这个蹄子!亏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悉心养育着她,谁知道竟然养出了这么一个被猪油蒙上了一层的黑心女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说罢,瑾秋夫人就愈发坐不住了,“告诉我,刚才风侯爷打连心的藤条在哪,我非要——”
“瑾秋妹妹,给我住手吧!”香夏连忙站起来,免不了要牵动背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以为我亲眼看着你打了自己的女儿,如同我们的连心,姐姐我便会不疼心了?这么多年来,你若真把我当做姐姐,你就不应该这般想我。”
二人的姊妹情分,恐怕三生三世也断不离,去不尽的。
瑾秋终究流下泪来,哭声道,“香夏姐姐,你都是这么这样,永远都是这般,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可是,我不明白了,为什么风侯爷只凭如婳的一面之词,就拿起藤条狠揍连心一顿,这不是小题大做了么?”伤心归伤心,但是瑾秋还是满眼困惑得凝望着香夏。
香夏见四下里还有连心在,她尚且是闺阁中未曾许配给人的小女子,断然不能听到这些,旋即她就拉着瑾秋夫人往另外一间静室去了,徒留风连心一人在这里好好歇息,时有不少的丫鬟端着水果盘进来,给风连心喂喂嘴儿,受伤受苦的人儿,该是要嘴里有一点甜味才是。
静室内,瑾秋不可置信得用手掩住唇舌,生怕自己太大声而惊动了隔墙。
“香夏姐姐,你说什么?风侯爷临幸你的时候竟然呼唤着筱萝二字……天……”瑾秋双手紧握住香夏的脉搏,似乎可以听到香夏脉搏上面的跳动声,“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二小姐哦不……皇后娘娘对你我恩深如海,我们今生今世能够有一段伺候皇后娘娘的日子,已经是毕生福气……风侯爷他怎么可以?”
香夏眼上的泪已是断了线般,哽咽着,痛苦着,“这样的结果,我本来就应该要想到了。犹记得当初在相府,我亲耳听闻夜胥华他说喜欢筱萝小姐,那时是旧华朝,如今的风侯爷是曾经的二皇子殿下。我香夏是一介奴婢自然高攀不上。可是缘分让我忍不住爱上了她。而……最后皇后也让我主动努力去追求夜胥华……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答应要娶我……原来他从来不曾爱过我……或许把我当做昨夜的一个……属于筱萝皇后的代替品!”
“瑾秋你说我要怎么办?去死吗?可我舍不得连心和连翌啊——”香夏扑上去,狠狠得抱住瑾秋的身板儿,若不是瑾秋年轻时候有一点武功底子在,还禁不起香夏这般蛮力得强抱自己呢。
瑾秋为香夏姐姐心疼,一直抚摸她的后脊,却不想触动她的伤口,叫香夏再度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好疼。
“香夏姐姐对不起,你也不要太过伤心。风侯爷的心再是向着皇后,你也已经为他诞下了一双儿女。连心和连翌长大了也会尊敬并且侍奉你这位生母的。”瑾秋拉拢着她的手,小声安慰着,“香夏姐姐,也许这就是命吧。谁让风侯爷喜欢上的女人是我们的大恩人,更是我们的主子,这一生一世的主子!没有当今的筱萝皇后,更没有你我的现在,不是吗?就当为了连心和连翌吧,倘若这几件事落入皇帝的耳中,莫说你这永乐侯上上下下不能保全,我们长乐府怎能敌得过唇亡齿寒?”
泪线依旧如止不住的堤坝般狂泄,香夏抚着自己的胸口,郁闷的气息冠绝而来,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恐怕没有人会看见她的痛楚,现在也唯有瑾秋妹妹一人。
以前若有事,倒是可以向皇后娘娘倾吐,可是如今,昔日的二小姐已然是大陵当朝之国母,威望颇巨,更是不敢弗受一丁一点儿的污尘。
而这些污尘自然就是数不尽的谣言!
“瑾秋妹妹,记得在相府的时候,我这个做姐姐还笑你为人处世太过冲动,不够持重。谁想得到,你如今的心思却比我缜密的要多的多。”香夏眼挂着泪意,苦笑了笑,“你是真的,我也没有反驳你什么。为孩子们。为了夫君的齐全。我更是永远隐忍下去。我更害怕的是,若是被皇上知道,皇后的性命会不会因此而受损……就算我自己死了……也不要皇后因为我而遭受此祸患!瑾秋你说你可曾明白我的心!”
这句句是香夏姐姐出自肺腑,瑾秋红着鼻头,任凭泪水绵延,紧紧扣住香夏姐姐的玉指,“香夏姐姐,我何曾不明白你?这个世上有谁比我更加懂你?除了我,还能有谁?我们都是为了皇后好,一切都是为了皇后!”
距离静室约莫五个假山石亭下。
夜胥华与花辰御各怀心事的对弈,花辰御一直想要借棋局洞悉夜胥华心中的秘密,却一无所获。
而夜胥华的心里依然装着一个女人,一个足矣令大陵江山撼起波澜的女人!
大陵皇宫。椒房殿。
“宸宁,你父皇下了朝堂在做什么?”沐筱萝坐在凤榻之上,用手整理了一下太子头顶的冠冕。
赫连宸宁躬瑾道,“母后,父皇他一直在帝所批阅奏章,儿臣刚才见觐见父皇,被小末子公公挡在外面,说皇上下令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母后你知道父皇最近为何事心烦呀。”
“可能你父皇一直操劳国事吧。”沐筱萝到了后半夜也就是夜胥华走了之后,她的头疼还是此起彼伏的,也只有在太子来的时候,她才勉勉强强支撑身子来,“宸宁如今你是太子了。将来就是大陵皇帝了,现在可以学习一下为帝之道,还有到时候可要帮着要记得和几个皇弟皇妹兄友弟恭知道吗?父皇母后总有一天会老的。”
赫连宸宁到底年长,已经到了大陵皇朝可以纳太子妃的年岁了。
见太子一直摇头说什么父皇母后不会老,可是天底下哪真有不会老的人呢,那岂不是成了千年老妖物了?
沐筱萝笑了笑,拉着宸宁的手,“父皇母后知道宸宁你孝顺,你是父皇母后的好儿子,更是未来大陵的好皇帝!好了母后累了,你说你不是想要去公主殿看看宸潋吗?赶快去吧。”
“儿臣告退。”赫连宸宁一袭太子朝服下去了。
沐筱萝刚才问及赫连皇的情况,才知道赫连皇陛下一下了朝,就把自己关在帝所之中批阅奏章,还不让人打扰,他到底是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连一句解释他也不想听了。他现在连宸宁太子也不想见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行,本宫一定要去帝所等陛下。
端着饭滋补汤盅的若竹宫人见筱萝皇后想要起身,就惶恐不得已,“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起身呀。”
“若竹,搀本宫去帝所,本宫一定要见陛下!”沐筱萝知道若竹衷心,但是她更加想要见到陛下,哪怕陛下不开门,她也一定要等到陛下开门为止。
“皇后娘娘起驾——”
帝所御书房之所在。
小末子公公见皇后娘娘未曾乘坐凤辇而至,实在惶恐,“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沐筱萝凤袍一浮,“去传报吧,本宫要见陛下。”
“皇后娘娘先请回避吧,皇上真的不愿意见到任何人,刚才太子殿下他也是原路回……”小末子公公话还没有说完。
若竹想说皇后娘娘有病在身,却被筱萝制住了。
沐筱萝仍是坚持,“你去禀报皇上,说不让本宫进去,本宫就一直站在这里等候。”
“皇后娘娘,这……”小末子咬了咬然后进去了,这日头这么大,若是皇后娘娘真晒个好歹来,可不是闹着玩着呢。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沐筱萝看到小末子公公行色匆匆得打开门,关门,走出来的时候头一直低低的,不敢以面示皇后。
“本宫明白了。”容不得小末子公公多嘴,沐筱萝拂袖静立。
看筱萝皇后这般架势,看样子皇后是要一直等候皇帝陛下出来为止了,不仅小末子公公,就连若竹宫人也看得极为通透。
一刻钟,二刻钟,三刻钟……半个时辰。
沐筱萝额头上泌出了细密的汗水,如今的天色是早朝完毕之后,日头最为毒辣,怎不好长久杵在此地。
“娘娘,可以了,咱们回椒房殿吧。相信陛下一定会……”
若竹不忍心筱萝皇后站在日头下如此之久,这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时间耽搁久了,像筱萝皇后这般久病初愈的病体安能支撑得下去?
万万不能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