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忆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便随白子夜一路走,直到进了山涧树林,远处隐隐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来这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因为之前为熟悉山路,她特意记得附近有个小规模的瀑布,潭深不足人高,水速也缓。
白子夜牵引着慕容忆继续往前走,回眸一笑,“娘子,可是明知故问?”
“自然是来沐浴的。”声音清泠悦耳,携来那么一丝丝诱惑。
正值炎热的夏季,他的手仍偏凉,让现在身为胖妞的慕容忆爱不释手,可当听到“沐浴”二字时,想也不想当即抽回手,停在原地,愤愤道:“那你还让我去!”
虽然她需要减肥多锻炼,但此时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吧?
她转身就走,哪想左手又一次被拉住。
“娘子,你不保护我了吗?”白子夜握住慕容忆的手,本是要阻止她离开,奈何力气不敌她,反而被她拽着往回走。
慕容忆转头张嘴就回道,“我……”我应该保护你吗?可惜只开了个头,后面的话再一次卡住。
“唉!”她仰天长叹,将白子夜小可怜的模样看在眼里,她是上上辈子欠了白子夜么?不然也不会让两世为人的她拿他无计可施,再瞧他那小身子板,还真需要人保护。
她突然有种当娘不易的感悟,她简直为这个“大儿子”操碎了心。
慕容忆看着白子夜因为她答应陪他而展露笑颜时,她好想说“以后喊我,你干脆把后面的‘子’字去掉好了”。
稀里糊涂地答应过后,她便开始无止境地后悔。
先不说一个俏书生退下衣衫在自己身后沐浴是一种男**惑不说,就单说那种无地自容的悲伤感也太强烈了。
慕容忆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纤瘦、甚至长相极其普通的小娘子,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都很有可能和这呆书生谱出一支唯美的乡村恋歌,尽管白子夜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她的外貌,但以她这个体型、这个模样,扑到水潭与他鸳鸯戏水……那种画面根本不敢想象,她自己都会做噩梦。
每每想到这里,她便顿悟了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痛。
两人回到家后,慕容忆沉默寡言,闷头做饭,一心想着明天进县城以及近日要出海的事。
昨天从山里抓回的两只兔子,灰兔子伤到喉咙,没多久就咽气了,慕容忆把它处理干净放进木桶,保存在井里,保持兔肉的新鲜度,另一只白兔则是伤及到后腿,活了下来,就养在了院角。
白子夜之所以让慕容忆拿他没办法,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把她的脾气了解的透彻。
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可他却知道她生气的临界点,什么事她可以容忍、什么时她柔软的女人心会出现,什么又是她的底线,点点滴滴,他那双明亮含笑的眸子都看得清楚、看得透彻,慕容忆对做饭的热衷,或者说是对厨艺的一丝不苟,从她第一次下厨时,他便看了出来。
就比如现在,他不想她闷闷不乐,可也只是静静等待她做好饭菜后,他才会有所行动。
慕容忆从深井中提出兔肉,清洗、切块、浸泡……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调味材料有限,但当兔肉出锅时,仍是肉香飘散,引人口水。
一大碗与一小碗兔肉放在灶台一旁,她看了看之前醒的面,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面质刚刚好,起手烙饼两三张,她很快就完成。
“娘子,我来帮你。”白子夜在慕容忆收铲的第一时间冲进了厨房,主动去端热气腾腾的大碗。
“好,小心烫。”
鼻尖缭绕着饭菜的诱人香,慕容忆欣慰地露出笑容,排忧解愁最佳地,非厨房莫属,何况之前水潭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她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然在她醒来得知自己是个丑得惊为天人的肥妞后她当时就去跳大海了。
两人坐在桌前,白子夜先提筷加了块兔肉,慕容忆则等待他的反映,每每吃饭都是这样,是她上一世的职业习惯,出锅后的菜她会第一口品尝,待上桌后她就会等待客人的评价。
大碗的兔肉摆在正中央,色香味俱全,都没块都口齿留香,还有内软外酥,泛着金灿灿油光的家常饼,以及点睛之作鲜香独特的蘑菇酱汁。
“很味美!”白子夜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这可不是出于讨好,而是切切实实发自心底的抒发,这世间最美味的佳肴便是他娘子所做。
“那就多吃点。”
慕容忆时不时为白子夜夹兔肉,别看他身子骨瘦弱,但胃口已经被慕容忆养起来,比之前吃得多多了。
看他吃得很香的样子,她也高兴。
两人吃得差不多饱时,白子夜突然问道:“娘子,厨房那碗兔肉是要给阿安送去的吗?”若真如此,他肯定是要亲自跑这一趟,他一点不希望他家娘子再去墨府。
“怎么可能!”慕容忆当即否认,想起那个黑心大夫,她就气得牙痒痒,一百两啊,难道还不包括食宿费?
她想了想,“一会儿你看家,或者去看看阿安都行,我趁着天还没黑,把那碗兔肉给慧姐送过去。”
“好啊,那娘子路上小心,顺便替我和周叔周婶问好。”对方是个女人,白子夜回答的痛快,他也知道村里的人,娘子也就和周慧关系好,其父母亦是热心肠的好人。
收拾好碗筷,慕容忆背上一个较小的竹楼,放碗兔肉和一些蘑菇酱就往周慧家赶。
村里东面的道路大都是修过的,但西面则都是些坑坑洼洼的土路,慕容忆走得小心,以免糟蹋了竹楼里的兔肉。
“呦,瞧这是谁啊?”尖锐的、刻意提高分贝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其中夹杂的嘲弄显而易见。
慕容忆未曾停下步伐,只是这声音好耳熟,仔细回想,原来是村花他娘林氏。
“一点礼貌没有,娇娇她娘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真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丫头。”村妇甲为讨好林氏,一旁附和。
其实她本意是要用“野种”的,但这群妇人就是心眼多。
尽管慕容忆再怎么不好,如今也是白子夜的媳妇,白子夜不可怕,可怕的是白子夜父亲的一些旧识,故而小心驶得万年船,才嘴下留了余地。
慕容忆的脚步倏地停下,她转身看向身后三四个村妇,其中林氏打头站在最前面,显然是她们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