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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答应你

晚上大家收拾好预备明天过年时,梅落向锦心打听宫里怎么过年。

“这除夕一早,皇上要在重华宫里跟皇后和各位娘娘主子们一起用早膳,然后御膳房在午时开始摆桌上菜,下午申时开始年夜宴。”

锦心详细地向梅落一一说明,还特地说,这是指位分高和得到皇上认可的妃嫔们才可能有的机会。言下之意便是说像梅落这种既无恩宠,不能到皇上跟前去的,又位置不高的人,多半是没机会。

梅落也没有不高兴。本来嘛,她又不是真正的梅家小姐,更没想过要做乾隆的小老婆,色龙不记得她更好。

“中午就摆桌,下午才吃,这饭菜还能吃吗?”

梅落好奇。中午十二点摆菜,却要到四点钟才吃,先别说这冰天雪地菜会不会冷,就算是热的,也未必好吃到哪里去。当皇上吃个年饭都是这么累,这皇上做的有什么意思?

“这先上的菜品大部分都是些凉菜点心,荤素都有,味道也是有甜有咸的。当然也有热的,那要等宴席快要开始时再上。这地方一般都是在乾清宫或者保和殿举行。皇上一人独坐一张金龙大宴桌,铺着金丝密织的桌围子,桌子上从外到里分八道,共计三十六道。准备好后要先奏乐,然后皇上和娘娘们入座,这时候就要先给皇上上头道汤了。然后是娘娘们,等汤上完了就要开始转宴了。”

“转宴是什么呀?”

“转宴就是把宴席上的东西,比如说膳食啊,陈设什么的,从皇上跟前开始,依次往下转一圈,寓意这些东西是全家共享了的意思。”锦心回答的有条不紊。

墨竹吐舌头:“天啊,吃个年夜饭竟有这么多的讲究。”

锦心笑笑:“要不怎么说天子皇家呢!这头一个就是各种礼仪,半点违错不得的。”

“这么麻烦,这饭吃了也不称心。”梅落撇嘴。

“这就嫌麻烦了?”锦心摇头,“这还只是开始呢。接下来才是摆酒宴,乐工奏丹升大东乐,皇帝进第一杯酒,然后是各位娘娘们进酒,酒过了后就是进果子和茶。然后娘娘们起座,皇上离宴,再奏祝颂的乐曲,这宴会才算结束。皇上还会把自己用过的点心,菜,甚至是盘子碗碟之类的赏给大臣亲王郡王等人。晚上还要放烟花爆竹,跳庆隆舞,皇上跟娘娘大臣们一起观看呢!”

“那这个年就算过了?年初一可有什么节目或是安排呢?”

“初一么?早晨大臣们要一齐在太和殿广场上给皇上拜年。皇上会先在养心殿里喝杯屠苏酒,那个酒杯还有个名称,叫‘金瓯永固杯’,就是江山永固的意思。然后去太和殿,接受群臣朝拜。拜完年会给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侍卫等人发‘如意’荷包。下午去北海阐福寺进香祈福,再回到重华宫,用朱砂蘸着写福字。”

锦心悠悠地述说着,眼神迷蒙起来,仿佛又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正伴着皇帝在重华宫细细地研墨,安静地写字。

锦心的神情都落入梅落的眼里,心里犯了疑。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的,必定是亲眼看过。那么,她就算不是皇上身边服侍的人,最起码也该是跟哪个娘娘的,说不定还是个有名头的娘娘。这样的人,只怕是想去任何宫殿都不是问题的吧?怎么会来迴风轩服侍她?

按照宫里的规矩,贵人以下的常在答应们是用不着上年宴的,同样也是没有吉服穿,这正好趁了梅落的心,她可以放心大胆地睡懒觉了。

听锦心细说了宫中年夜饭的趣事,各自安睡后,梅落却有点睡不着。拥着熏的暖暖的被子,眨巴着眼睛看窗外的月色,不自觉地想起七少来。那个家伙自从上次来后到现在也没再出现过,不会把她忘记了吧?

因为想到七少,又想起另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个完全不搭边的人——五阿哥永琪!

照说这两人长的各有特点,可是现在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七少跟这个人好像有些相像哎!

你看,同是满月脸,除了一个的眉毛长一些,上挑一些,还有就是气质,两个人的气质也有吻合的地方,最起码她看见都是温和型的。唔,好像眼睛不大一样,五阿哥是剑眉星目,七少则有些狭长,偏向关羽的凤眸,是很迷人的眼睛。据她目测,两人的身高胖瘦都惊人的相似。

梅落简直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窗棂上忽然传出轻微的剥啄声,梅落原本有点迷糊的睡意一下跑到了爪哇国!

七少来了!

她急忙摸索着大衣服披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屈指在窗棂上回敲了三下,果然,外面又传来一记轻敲。

梅落忙把窗户插销拔开,开了窗让七少进来,一边埋怨:“这冷天冻地的,你不睡觉又跑来做什么?就算你本领高强,但也不能这样轻率。这宫里到处是人,尤其现在是年关了,侍卫们更是严谨。要是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你长有几个脑袋?”一边唠叨一边接了他的外套搁在熏笼上烘着。

七少随她做着这些,眼里藏着笑意。

外面天寒地冻,一进了这里,他只觉得从心底到四肢都暖洋洋的,升起一种留下来不想走的感觉。

梅落啰里八嗦了一阵,没听见七少说话,诧异地回过头来,只见七少依着床头,微微闭着眼。

月光透过窗纸,模糊地映在他的脸上,眼帘合起,掩盖着那双能勾心摄魄的眼。睫毛微微地上翘着,如同停留的蝶歙动着翅膀。

梅落的心底忽然化开了一池春水,软的让她想哭。

这个人是有多少委屈埋在心底,才不顾这冰雪天气一路而来?只为看她一眼么?不,他要看的是一个亲人,是一份他没有的亲情。

听他打起了微微的鼾声,梅落怕他着凉,拿了被子想往他身上盖,想了想,反正自己这里荒凉僻静没有什么人,咸福宫目前还没有妃嫔入住,没人管她。至于锦心几个,她一开始就交代了,没有她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锦心等人也严守她的规矩。

弯腰脱下七少的靴子,梅落把他挪进被子里,才要转过身去拿件大毛衣服来穿,冷不防身后七少伸手一勾,一把将她搂了过去。

“这么冷,你不进被窝,在外面乱晃什么?”七少将她塞进被子里,支着条胳膊托着头侧对着她说。

热热地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全身热了起来。

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梅落拉开跟他的距离:“你没睡着啊?我还以为你是累了呢。”

“是累了,不过没睡着,不敢睡。”七少抓过她的一缕头发把玩。

“为什么不敢睡?”梅落奇怪地侧头看他。

“呵,”七少轻笑一声,拿发尾挠了挠梅落的耳朵,把她痒的缩起了脖子才继续道:“身在虎狼窝中,你敢睡着吗?”

好可怜!梅落听的心里发酸。她又想起那个七岁的孩子独坐屋顶,一个人,一壶酒,看着远方一脸落寞的神情。那种感觉,如同隔着一个天涯。

“星星还是这么多愁善感。”七少看梅落眨巴着眼,努力不让眼中的雾气落下来,眉眼间浮上了一抹笑。

“我才没有!”被他看穿,梅落不好意思地想转过头去,一边犟嘴。

七少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把她又扳回来:“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会来不了。你在这里要一切小心。”

“你是要去哪里吗?会不会有危险?”听他说忙来不了,梅落的心里不知是什么味,只觉得心口沉甸甸地喘不上气来。

“这个,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七少抱歉地看着她。

“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让自己有危险。”明知无用,梅落还是忍不住要求。

“嗯。我答应你。”出乎意料,七少一口答应了。“我累了,现在,陪我睡一会吧。”

请原谅他想借这个女子的芳香舒缓自己紧绷的神经吧,醒来后,他还有很多的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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