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晨辉恍然想起去年中秋他们去城西巷子口那家有繁星天花板的佳期宾馆,在他们常做的那张床上,陆清浅意识涣散的喊陈皓的名字。
又想起今天刚过完年的时候,陆清浅站在医院楼下无比深情的对着那个男人说“陈皓,我爱你”,她字字真心,却字字都像一把涂了毒的锋利匕首,戳进左晨辉的心,搅得他血肉模糊。
左晨辉松开陆清浅的手转身去了阳台,二十楼的夜风吹得他衬衣哗哗作响,他掏出口袋里仅剩半包的冰蓝,点了一支放进嘴里,明明灭灭的光亮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自从去年中秋那晚,他是下了决心戒烟的,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买了大堆口香糖和零食,只因为曾几何时陆清浅那句危言耸听的“抽烟的人都会得肺癌死掉”。
她不喜他抽,他便下决心戒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实际上并不合逻辑。
一向自我的花花公子左大少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改变这么大呢?这实在不合常理。
所以开学和陆清浅分开后,他又开始没完没了的抽烟、喝酒、睡女人,像是对自己的某种幼稚报复。
左晨辉猛吸了一口烟,拨了光头的电话。
“光头,帮我查一个人。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今晚出现在迪乐405包间,左脸颊上有一颗痣,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齐刘海。”
一个小时后,光头带着一个哭红了眼睛的年轻女人出现在左晨辉面前。
左晨辉低眸看她,二十出头模样,染成栗色的长卷发,齐刘海,左脸颊上有一颗黑痣,的确是之前那个从405包间里面跑出来的女孩子。
他看了眼床上刚才哼哼过两句又立即进入熟睡状态的陆清浅,带着人去了楼上的酒吧。
“你叫什么?”左晨辉将冰块放入杯子,倒了杯威士忌,推到齐刘海女孩子面前。
“陈……陈馨。”女孩子低着头颤颤巍巍的回答,惊恐的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一旁的光头对左晨辉说:“她是S大广告系二年级的学生,A城人,今天‘迪乐’那个戴鸭舌帽的高个子是她男朋友。另一个据说是他男朋友的好朋友。”
陈馨忽然抬头,沉着脸纠正光头的措辞:“他不是我男朋友,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左晨辉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沉色道:“你最好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知道,我多得是折磨你的办法。”
陈馨怯怯的看了左晨辉一眼,有些懊悔的咬了咬嘴唇说:“我和阿光是老乡。我成绩好考上了S大,他成绩太差没考上大学。不过他有个堂叔在S城当官,他仗着堂叔的关系在S城做生意,现在大小算个老板。我们虽然是老乡,但刚开始并不熟,后来因为大家都背井离乡的所以他常请我吃饭,也带我去迪乐那种地方。他长得好看出手也大方,我们很快确定了关系。
他一开始对我很好,千依百顺那种。给我买名牌包,送我名牌衣服,开着他招摇的跑车去学校接我下课,呵,总之就是满足了我作为女人所有的虚荣心。所以即使我知道他不止我这么一个女朋友,我心里介意,却一直没跟他提分手,只当是不知道。
上个月我们班白天赢了系里的拔河比赛,拿了奖金晚上就组织去KTV唱歌,我把阿光带去了。他好像很喜欢和我的那些女同学玩,尤其是陆清浅。他一晚上都像是只绿头苍蝇似的黏在陆清浅身边,我看在眼里也不好当场发作,好在陆清浅对他不冷不热,我也没往心里去。
后来阿光说自己最近有些国际上的生意,需要学会英语和老外沟通,他嫌弃我口语不地道,想跟着陆清浅学口语。我跟陆清浅说了,她似乎不太想管闲事,一口拒绝了。可是阿光却没有放弃,他三番五次以学英语为名让我把陆清浅叫出来。我起初不肯,他又送了我一个iPhone,还有一瓶Dior的香水,我就答应了。
今天陆清浅过生日,阿光在‘迪乐’订了包厢,说只要我把陆清浅弄来就送我一个LV的新款包包,我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在心里纠结挣扎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我没想到他会对陆清浅下药,我眼睁睁看着她喝掉那杯酒,然后渐渐失去意识,当时我就慌了。阿光要脱陆清浅的衣服,我上前阻止,他就甩了我一耳光,还叫我滚,说如果我不走,就留下来等着被他们两个人骑,我心里很害怕,于是就跑掉了……”
左晨辉目光落在远处,看陈馨停下来低头抹眼泪,问道:“你和陆清浅很熟?”
陈馨摇头,老实回答;“就一般的同学关系,我跟她们宿舍的‘韩剧迷’是一个社团的,所以平时经常去她们宿舍玩。我就知道她是国外长大的,好像是个富二代,其他情况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光头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要知道这个富二代是夏家的外孙女,估计会当场吓死过去。
如果她知道陆清浅的身份,恐怕借她十个胆子她怕是也不敢像这样坑陆清浅的。
不把今天算在内,光头统共见过陆清浅两面,第一次是左晨辉去年二十三岁的生日宴,他起哄要给左晨辉通讯录里第二十三个人打电话,于是叫来了一身普通大学生装扮的陆清浅。
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把注意力放在“左晨辉通讯录里竟然有个如此清纯的学生/妹”这个令人震惊的点上,完全忽视了陆清浅算得上漂亮的长相上。
光头真正注意到陆清浅那张算得上倾城的脸是第二次见她,大概三个月前的一个礼拜天,他爸爸帮夏老太太从伦敦一个拍卖会上拍回了一幅什么名画,让他送去夏宅。
当时正是晚饭时间,夏家一向不让外面的车进院子,他便把车停在院外,抱着一人高的画走了好几分钟,愣是在大冷天里热出了一背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