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中行听到这句话后,虽然依旧觉得这不是宁雨烟叫她父亲爸爸的合理解释,但是却没有再问。
反而感觉有些释怀了,想着只要这个爸爸,不是烟儿心中另外喜欢的人就好了,至于到底宁雨烟为什么叫江辉山爸爸而不是爹这个称呼,他并不想去深究了。
因为在江辉山和烟儿年幼的那一段时间里的一切生活经历,他是不清楚的,因为那段时间,江辉山远调去了凝烟江畔的江州任职。
而他则为了林家的家业不至于家道中落,也在日以继夜呕心沥血着。
这一再重逢,再会面已经是的很多年后,江辉山的葬礼上了。
而他便是执着当年江辉山曾经写给过他的信,以此取信年仅十四岁的宁雨烟,让她确信他是她父亲在世时的生平好友。
如今她父亲去世,他这个好友有责任照顾和抚养挚友的孤女。
当时与他一起争夺宁雨烟的照顾权的,还有好几方的势力,却都属于朝廷中的势力,比较起来,他林家虽然家财雄厚,但是在政治上的层面,他并不占优势。
也亏得那时他想到了要烟儿当林家媳妇的这一办法,又征求得了烟儿的同意之后,这才如愿的把她接进了林家。
如今一晃眼,三年过去了,烟儿都已经从三年前那个纤细瘦小的灵气女孩,出落成高挑青春的美貌少女了,面貌轮廓上,隐约有着当年江夫人的依稀影子。
同样的绝代芳华,也同样的气质出尘。
只是比之她的娘亲江氏,烟儿如今的美更多了几分入世的成熟和稳重,不似那种飘逸的宛如九天谪仙一般的存在,仿若风一吹,就会把她吹的烟消云散。
“好了,那我不问了,烟儿把衣裳穿好,我去开门让范大夫他们进来,秋月这丫头估计是忘记了我的吩咐要去唤大夫,直接给你去准备吃的了。”
林中行说着,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宁雨烟则在他转过身之后,就一眼看到了床尾不远处的那个分明温着什么东西的小炉子。
淡淡的米香,越过这满屋子的中药味,渗入她的鼻子下端,宁雨烟判断,那小炉子上砂锅里温着的应该就是米粥。
而且看样子,已经温了不短时间了,不然空气中不会能闻得到。
但是林中行却说秋月可能是去给她准备吃的了,看来他要么是忘记了,要么就是没看见。
然而这两样事情,若是换成别的人在,有可能,但是唯独林中行,宁雨烟觉得没可能。
林中行这样心细如发的人,竟然会看不见和忘记眼前这么明显的火炉子?
那么也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故意假装忘记了,故意假装没看见,想来是打算给秋月的‘懈怠’找一个借口了。
宁雨烟还没思考明白这中间的因由和关系,林中行就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而宁雨烟不得不赶忙的低头,有些脸红尴尬的把她那luo露着的一条臂膀的袖子给重新穿好。
想着若是从她昏迷后,吃第一碗药的时候,就已经握住了林中行的手的话,那么之前的泡澡,包括后来的每一次喂药,岂不是都是由林中行全程在陪着和看着的?
那她的身体,岂不是又一次被人看光了?
宁雨烟顿时忍不住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把表情整个埋藏进掌心里,然后就快速的用被子蒙住头,低低地哀嚎了一声,“呜……好丢脸!为什么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要这么的狼狈?”
宁雨烟低嚎过后,下意识的就在被窝里,用手摸了一把她的胸口,感觉到胸前很明显的起伏曲线后,总算吐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别看这原来的宁雨烟瘦归瘦,该有肉的地方,倒是一点也不少肉,比原来在现代的自己要强的多了。
这就是女人,虽然更多的希望男人注意到的是她的内涵,而不是她的外表,但是若是能拥有一个足够自傲,也足够吸引男人的外表的话,岂不是更皆大欢喜?
此刻的宁雨烟便是如此想的。
所以当又一盏茶后,林中行重新带着大夫和秋月回来房间后,看到的便是宁雨烟坐在床上,却把头整个埋在被子里的情景。
不由一怔,顿时就担心的上前,叫道,“烟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啊,我没事!”
宁雨烟听到林中行的声音,连忙快速的把头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用力的摇了一下,有些尴尬。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很眼生的胖胖的老头,想来便是林中行口中的那个范大夫了。
顿时就礼貌的笑了一下,“范大夫有劳你了,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你开几副清热解气的药给我便好了,其他的就不用了,所谓药补不如食补!范大夫以为如何?”
“少奶奶说的是,不过少奶奶这场高热发的时间有些太长了些,如今虽然退热了,但是请允许老朽给少奶奶把脉一下,确认一下少***高热是不是已经完全退去了,然后再根据少***脉象,给您开清热纾气的药方子,少奶奶认为可好?”
“嗯,范大夫说的在理,那就有劳范大夫了。”
宁雨烟对这个胖墩墩的范大夫显然还是比较有信任感的,顿时就从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冲着范大夫微笑着。
范大夫也立即就小步的上了前,屁股都未敢在床沿坐下,而是半蹲着,伸手就开始给宁雨烟探脉。
不多时就微有喜色的睁开了眼睛,“少奶奶,您如今的脉象平缓有力多了,正是元气恢复之症,高热应当不会再复发了,如此这般,老朽就放心多了,可以给少奶奶开清热解气的方子了!”
“好的,多谢范大夫了!”
范大夫又是谦虚的推诿了两声,然后就冲着林中行行了个礼道,“老爷,少奶奶已经无碍了,只要好生调养,不出几日,便能恢复康健的身体的。”
“很好,那就有劳范大夫好生的出几个食疗的方子吧。”
“是,老爷,老朽告退了。”
“嗯,范大夫辛苦了,这个月薪俸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多加十五两,只要烟儿的身体调养好了,以后范大夫的薪俸就比照这个数字发放!”
林中行淡淡的这一句话,顿时让胖胖的范大夫脸上,真正露出了绝大的欢喜之色,本来就看着和善的笑容,如今更是笑的宛如弥勒佛了。
连走出去的脚步,都仿佛轻了几十斤一般,让宁雨烟也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
看来这一次她的风寒严重,还昏迷了的情景,把府里的这些个供奉大夫也给吓的不轻。
这种情况,就有些像皇宫里的御医,治不好娘娘和公主们的病时,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是一样的。
区别在于,这里是林府,林中行就是这里的皇帝,而他这么的长时间的守候在她这里,何尝不是代表了他对她的重视?
如林中行这般的一个商业大家族的家主,估计不会比在现代的,身为一个大集团总裁的爸爸轻松。
如此看来的话,他的时间是何等的宝贵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宁雨烟想到此,看着林中行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不同了,添加了几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恋慕在其中。
而林中行却敏锐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不由再一次错愕了。
秋月也看到了自家小姐的眼光的不同,心中惊骇不已。
之前她不过是怀疑小姐对老爷有着异样的心思,却没想到,这才多久,小姐竟然胆大到就在这刚醒不久的时间里,就这么对老爷流露出来了,这,这可如何了得?
万一老爷暴怒的话——
秋月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小姐会不会被当成不知廉耻的****被遣出林家去浸猪笼?
因为她比谁都看得清,老爷看小姐的眼里的疼爱,是真正的长辈看小辈的疼爱,并不夹杂男女情感在其中。
而且老爷为了已故的夫人,已经守鳏了十七年了,连一直被认为迟早要被老爷收房的雪姨娘,这么多年也没能当上真正的姨娘,就可见老爷这人重情专情到什么程度了。
小姐什么人不好喜欢,偏偏恋上老爷这样重视伦理亲情的对象,这下可糟糕了!
秋月这厢急的有如五内俱焚,也顾不上做为奴婢要装傻弄愚的本分,顿时就一个劲的开始冲着宁雨烟打眼色了。
可惜宁雨烟完全没有看到秋月的着急和暗示。
而当事人林中行呢?
其实他的心中并没有秋月所担心的那般震怒,惊是肯定有的,但是怒却不知怎么却无法生出来。
也许是因为从之前宁雨烟还在昏迷中,叫的最多的名字,便是“爸爸”和他“林中行”三个字上,他就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但是只是不敢肯定而已。
现在,爸爸两字他已经知道那是在叫宁雨烟已故的父亲中书侍郎江辉山。
那剩下的那个自己的名字,宁雨烟叫的次数那么多,却绝非是因为她尊敬自己犹如她的父亲那样的感情。
这样的认知,林中行早就在当日宁雨烟拒绝认他当义父时,就明白了的。
那么如此一联想,他本就是聪绝之人,举一反三之下,再要装不明白都难!
现在,宁雨烟竟然毫不避讳的当着秋月的面,就敢于用这样恋慕的目光看着他,林中行心里一方面佩服她的直白,又惊讶于她的胆大。
要知道她如今的身份,怎么也还算是他的儿媳,在他一日没有宣布他们已经解除婚约的事实时,那她的身份就不会有什么改变。
她如今这般看他,就不怕他因为厌恶和怀疑她的品行,而直接把她赶出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