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好的出身,好的门庭是胜过其他的,更何况几年科考的主考官就是王御使和相国大人,你若做了王大人的乘龙快婿,今年的科考,你还愁会名落孙山,得不到功名吗?”
“娘,您的意思是要孩儿同意这门亲事,娶那个王小姐进门吗?”
林弦光想到那个王家小姐的模样,胸口就一阵犯恶心,要他娶那么一个丑到家的女人当妻子?开什么玩笑?
更何况他说想要考取功名是假,想要继承林家才是真,不然的话,这几年他早就真的考上了,哪里会一连三次都名落孙山?
那便是因为他对当个芝麻绿豆的候补小官是没有多的的兴趣的。
权力和身份再好,也抵不过林家如金山银山般的巨额财富,这个世界,他看的比别人通透,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
商人虽然为人所看不起,不过林家的财富,却是闻名四国的,小叔林中行更是震惊宇内的绝顶经商高手。
在这种情况下,光凭他出自天下第一商的林家这个光环,也够等闲人不敢轻视于他了,又何必去辛苦当那么一个上下都要受气的候补小官?
毕竟如他这样的商人之家的门庭出身,便是考上了功名,也不可能给予大的官职授予,熬过五年能混上一个九品县官,就已经是极大的造化了。
别人都当能弃商当官是件多么了不得的好事,他林弦却还不放在眼底。
然而,所有的这些,对着他娘亲一副极高兴的样子,他却说不出半个字反对的话。
只望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他娘亲的一厢情愿,而不是真的是王家那边派人来递了话,想要攀这门亲。
不然的话,该想什么办法推掉这门所谓的‘好事’,倒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不是,弦儿,王家那边的意思是,你入赘到他们御史家去!”云爱柳顿时摇头。
一听这话,林弦差点没顾上还在装书生的忠厚表象,而暴跳出来,“什,什么?入赘?娘,这——这怎么行?孩儿堂堂男子汉,若是娶妻倒也罢了,怎可去入赘?”
云爱柳也知道王家那边提出这么个条件,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
只是——
“弦儿,这一点王家那边的确是过分了一点,不过王家那边也说了,以后你与那明珠小姐真的成了亲之后,第一个儿子随王家的姓,第二个儿子还是可以姓林的,也算是传了林家的香火。”
“其实再换而言之想想,娘我不过你那早死的爹的妾室,上还有一个夫人,而林虞只不过比小一岁不到一点,他才是你爹的嫡出儿子,弦儿你是虽是长子却也只是庶出,嫡庶自古都有分别,夫人又为人小气,如何容得下我们母子风光?”
“你留在林家,就算娶妻生子了,也不过是仰人鼻息,受人闲气,但是若是能攀上王家这门亲,怎么算,你也是御史的女婿,身份上自然就不同了,不再是卑贱的商人之家出身,到时候,谁还敢说你是庶出之子?娘也算靠着你,能在这宅子里扬眉吐气一番。”
“这样,你也不必再辛苦的科考多年,屡受挫折痛苦,我们母子不也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弦儿,这般想想,那所谓的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又还值什么呢?”
“娘——”
林弦惊讶的看着云爱柳,他娘什么时候口才竟然这般的好了,这些道理,竟然一讲就是一大堆,连气都不用喘一口的,不太像是别人背后教过她一般的样子。
“弦儿,你可是惊讶,娘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你当娘真的愚昧无知,蠢笨不已吗?只是碍于娘只是妾室的身份,不可能有太大的翻天了,更兼有不装蠢笨和没用,夫人那个人心胸狭窄,能那么容易放过我?”
“从前我一心想要培养你学商,好以后与林虞,林风一争长短,谋得这林家下一任当家的位置,但是后来你自己一心要学文考功名,为娘的几次想要让你学商,你也不听劝,便也只好死了这条心了。”
“好在这些年看你书倒是也确实读的不错,想着你也许真的能有功名考上,也算是另辟了蹊径,便也没再阻止你,反而故意冷落你,好让你专心读书,在你的心里一定是曾怪娘不疼你了吧!”
“娘——”
林弦是真的意外了,没想到在他装了这么多年的真实背后,他的娘亲竟然也不是真的胸无大脑,而是比他更早就一步,就开始装没头脑了。
且还装得连他这个亲生儿子也没看出来,他娘原来是如此的深藏不露。
现今,若非娘主动说出来,他显然还会被继续蒙在鼓里,以为他娘冲动,不足以谋大事!
可是,说是说出来了,但是对眼前的事情发展走向,却已经没有帮助了,因为他已经没法和他娘说,这些年他也是在装的,他其实心里是另有图谋的这样的话了。
“但是,功名岂是那么好图的?若没有点后台和关系,凭我们母子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身份,弦儿,你便是考上了,估计也只能落个候补的闲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的真正上任机会!”
“弦儿,娘的这一生,算是毁在这深宅大院里了,但是你还年轻,机会对你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所以一旦有这个机会的话,就一定不能放过!”
“而现在,那王明珠便是你的机会!只要你能和她成了亲,以她对你的迷恋,到时候要她对你言听计从,为你谋个好的官职,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再说了,你真要觉得她实在看的厌弃,娘亲房里的春花,便让你带去,只要不给名分,想来那王家小姐,不会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容不下的吧!弦儿,你觉得这样如何?”
“娘,这么说,您是执意要孩儿允下这门亲事了?”
林弦听着他娘云爱柳,一句比一句坚决的话,想来是连他以后的后路,都替他谋划好了的架势,显然她在脑子里盘算这事,绝对不是一会儿半会儿。
“弦儿,你小时候执意要弃商学文,娘没能说动你听娘的话,但是现在你已经二十有三了,却家业事业均未曾,娘亲还能有多少个年头可以默默守候你?”
“如今林虞在藏遗斋已经做到商行大管事一职,林永成一直对从商没有兴趣,林风和永成一样志在学武,同样不争气,可想而知,这林家未来一代家主接班人位子,不离十会落在林虞的身上,你再不为自己谋出路如何使得?”
“这些年二房那边秦秋叶和李青霜暗地里搞的那些个小动作,为娘的都略有风闻了,可见林中行那里是根本不可能不知道的,只是姑息着,装不知道而已,为的是什么?”
“便是林中行心中有了计较,已经定下了可能的位置接班人人选,而林风可能并不是那个人选,所以对于二房和李青霜的暗地里的动作,林中行才装不知道,只要她们不要闹到台面上来,林家家大业大,这点损失还是承受得起的,哪家哪户没有点吃里扒外的内贼?”
“那么林风没有可能继承林家,弦儿你这个从小都只知道读圣贤书,对经商也一窍不通的庶出之子就有机会吗?想来也是更没有机会的,娘此时再不为你打算,还要等到何时?”
“这么多年来,我也算是把林家这淌子浑水给摸清了,在这个家里,咱们想要翻天,除非林琼花和秦秋叶,以及一干有能耐的都死绝了,不然的话,我们永远要被人压在底下,弦儿,你爹去的早,什么风雨也不能为我们母子挡下,除了我们自己争气,力争上游之外,还能靠到哪个?”
“所以这一次的婚事,娘替你做主了,你愿意也好,心中觉得委屈也罢,都要应下这桩亲事,哪怕暂时不成亲也行,先把婚事定下来,这样的话,在这林家宅子里,人看我们的眼神也会完全不同了!”
“到时候,独领风的便不仅仅是永成一个了,因为你的未婚妻也是官家的小姐,你明白吗?”
“娘,您为孩儿煞费了这么多年的苦心,孩儿今日方才明白,娘,您辛苦了!”
林弦上前重重的握住他娘亲的双手,眼中含泪的看着她,“只是娘亲,婚姻这么大的事情,请您一定要给孩儿一点点时间考虑一下!孩儿不想这么快,这么仓促的就下了决定,娘亲希望孩儿以后的仕途顺利,前景幸福,孩儿又何尝不希望娘亲也幸福的不用担忧和介怀一切呢?”
“只是——”
“只是什么?弦儿,美貌之类的东西,都只不过是外在的东西,不能当饭吃的,娘亲.美貌,林琼花也美貌,秦秋叶和李青霜,这林家宅子里的女人哪个不美貌?只是美貌就能带来幸福吗?”
“弦儿,什么都是假的,钱和权才是真的,而钱和权之间,后者又比前者更重要,有了权,你就不愁会没有钱,这个道理不用娘教你也能懂吧!”
“虽然你读圣贤书,不过你要知道的一点就是,读圣贤书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做圣贤人,而是为了追逐名利,老好人的心态是不能有的,你越是好说话,人家越是欺负你,娘亲这些年的例子摆在你眼前,还不够你看得清楚通透吗?”
“有些事情,在不损害他人性命的前提下,不折手段是必须的,这一次,娘不过是要你应下这桩婚事,又不是让你去害别人的性命,你还在犹豫什么?不舍得什么?”
“只要你肯要王明珠,娘亲会为你想尽办法,让你可以不用入赘,改娶她进门,这是娘能为你做到的极限了,你可同意?”
“娘——”
林弦还想做最后的抗争,但是云爱柳却已经用力的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重重的推开了他。
狠狠地道,“弦儿,你若是再不同意,那从此刻开始,你便不是我云爱柳所生的儿子,出了这个大门,我立即找根绳子上吊,死了干净,免得活着还要受闲气,遭活罪!”
林弦一听这话,顿时心神都被惊的不在身上了,哪里还敢再说什么,毕竟他就只娘亲一个亲人了,真要为了这婚事把她给逼死了,那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委实太对不起娘亲对他的苦心了。
罢了,反正以后左右都是要娶一个女人的,至于娶的是王明珠也好,李明珠也罢,只要娘亲高兴,他娶就娶了!
想到此,林弦顿时点头应下,“娘,您别急,弦儿又没说不同意。”
“那弦儿你是同意了?”云爱柳的眼睛顿时一亮,急问。
林弦孝顺听话般的点了点头,“全凭娘做主,孩儿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