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烟自然是个爱书的人,而这书房里的书籍又分门别类的那么清楚,她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书。
嘱咐了秋月不要来随便打扰,甚至要她到了时间,直接把午饭都往书房门口送一下就可以了之后,宁雨烟便一个人窝进了这间满是知识财富的书房。
静静地如同一块海绵开始吸水般的,贪婪的吸收起了有关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
她只恨要看的书籍太多,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但是她的时间却太少。
而忍了一个晚上,终于还是没能憋住自己心里的火的林永成,一大早就来到了宁雨烟住的烟云楼,准备找宁雨烟兴师问罪。
但是却刚到院门大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对不起,大少爷,少奶,呃,小姐今天不见客!大少爷请回吧!”
“放肆!我是客人?”林永成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了起来。
守门的丫鬟惧于林永成的厉色,不由有些打寒颤,而此时门内的秋月也听到了林永成的声音,顿时就走了出来。
恭敬地对着林永成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大少爷,小姐昨日回来之后,身子受了凉,现在有些不舒爽,正需要静养的时候,所以小姐吩咐了,从今日开始,半个月内,小姐不见任何人,包括老爷在内!”
秋月的话说的很客气,很恭敬,林永成却听得很火冒!
不见任何人?还包括老爷在内?听听!这话不是摆明了在跟他说,她宁雨烟就是他爹来了她也不见,更别提他这个做儿子的了,就更不会见了!
“秋月,你这是要拦我?显然昨天本少爷对你说过的话,你已然不记得了?”
秋月一听这话,倒也不惧,她是宁雨烟的丫鬟,自然只听宁雨烟这个小姐一个人的。
至于这个大少爷,从来也不喜欢小姐,又看不起小姐,也不尊重小姐,她虽是个丫鬟,心里也对他很不以为然的。
但是小姐训斥的也对,她毕竟是个丫鬟,对着主子太过无礼,总是会害小姐授人以把柄的,所以此刻一见林永成又要拿他大少爷的身份来压她了。
秋月干脆‘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的就跪到了地上,“大少爷,小姐已经生病了,她需要静养,小姐这么吩咐奴婢,奴婢就这么替小姐传话,若是得罪了大少爷,奴婢愿受打受罚,只是罔顾小姐的命令,让大少爷进去,却是绝对不成的!”
“好!很好!好一个忠心为主的丫鬟,也好一个宁雨烟!你真当这院墙能拦得住我不成?我若执意要进去,你又如何?”
林永成简直是怒极反笑了,这宁雨烟当真是能吊起他心中最深处的火苗啊!
秋月依旧一副垂眉低头的恭敬模样,“大少爷若真的要飞跃院墙,直闯进去,奴婢无能为力,只能一死以向小姐谢罪了!”
“宁雨烟,你当真是好本事啊!居然能调教的你这丫鬟以死阻拦我进去!我不信你真病了,昨日里不还厉害的很吗?怎么今日一早就开始装起乌龟来了?”
林永成冷笑一声,顿时就拔高声音,用上几分内力,把他的声音给清楚的送进了院内。
时逢宁雨烟正在看一本东云国国史,看得正认真的时候,听到了林永成的话,顿时一怔,然后便笑了,这个林永成还真是无聊的紧,果然二十岁的男人,还是个孩子啊!
昨天才斗嘴落了下风,今天一早就又来闹了,还拿话激将她?
宁雨烟含笑着摇了摇头,干脆就当没听见,动嘴皮子的事情,他若喜欢,以后多的是机会奉陪,此刻的她时间可不多,可都得用在看书上,可没空理会他。
既然秋月那丫头已经用死威胁住了他不敢进来,那她还管他做什?
宁雨烟干脆就两耳不闻窗外事般的重新沉浸入书中,任林永成在外面挑衅般的传声。
秋月依旧跪着,另外守在院门口的两个丫鬟也跪着。
林永成见一句没有什么反应,又在门口叫嚣了好几句难听的话,想着依照宁雨烟那个女人清傲的脾气,肯定会忍不住走出来反讽他的。
然而等了好半晌,让他不得不失望的是,院墙内根本半点动静也没有,反而显得独自一个人在她院门前叫嚣的他,不像个有心胸的男人,活生生的把林永成给气得不清。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夜未睡的二夫人,因为担忧账本之事,终究还是盛装亲自来了这烟云楼。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林永成站在院门口,冲着里面骂着很难听的话。
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当即走出小轿,立即快速的上前,“哎哟,永成,我的大少爷,小祖宗哎,还不住口?你听听,这都是说了些什么话啊!永成,让你爹听了,可不要打断你的腿了?”
林永成转身看到了二夫人,脸上的表情还是阴翳的,但是却还是知礼的喊了一声,“伯娘,您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雨烟那丫头,昨天见她脸色就不太好,担忧她的身子别真是病了,刚到门口,就听永成你在说这些话,永成,不是伯娘要倚老卖老的说你,这雨烟好歹也是个女儿家,江大人又过世的早,她一个女娃儿本就够可怜的了,你素来不太喜欢她,伯娘也是知道的!”
“可,你再怎么不喜欢她,她总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你这大清早的就在门口骂她骂的这般难听,万一她在里头听的一个委屈,寻了短见,那可如何是好?”
“笑话,她那般的恶毒,会寻死?哼,她要真寻了死,倒是好事,大家都落得个干净!”
林永成本能的就冷笑的反驳了一声,因为想起了宁雨烟昨天冷嘲暗讽他时的样子,他是如何也不相信这么牙尖嘴利的宁雨烟会寻短见的。
二夫人秦秋叶却被林永成的这话吓的完全怔住了,因为以往林永成虽然不喜欢宁雨烟,可还从来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但是听今天这话,他分明不仅是不喜欢宁雨烟,甚至还极度讨厌和仇视她,这,这种情况下,她和李青霜想要去老爷面前,提出撮合他们早成亲的事情,还能成吗?
可若亲事不成,宁雨烟肯定也会因此仇恨林家,到时候,别说要给她们办事了,怕是一个弄不好,真的要一拍两散了。
二夫人秦秋叶到此时,是真的着急了。
顿时也顾不得林永成的大少爷的身份,立即就怒了,“永成!你给我住口!你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谁恶毒?”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雨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要说出这样过分的话来?恶毒?你居然用了这么严重的词来形容一个女子,且这个女子还是你未来的妻子,永成,你不觉得你实在是太过头了吗?”
其实林永成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也是有些微微后悔的,毕竟就算是宁雨烟昨天到他爹那里告了状,才使得他爹把他的九妾给遣走了,但是毕竟是他和他的九妾理亏在先。
若非他纵容了九妾上门挑衅了宁雨烟,这事也不会发生,他也不是不能体谅别人的心情,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女人,也未必容忍的下去,宁雨烟去告了状,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气愤的只是宁雨烟明明昨天已经答应了他不去他爹面前告状,却还是告了状,出尔反尔了一回,弄的他爹把他好不容易纳进的九妾给遣走了,所以忍受不住胸口的愤怒,难听的话就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
但是他心中后悔是一回事,被人指着鼻子指责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明知自己不该这么说的林永成,在听到二夫人秦秋叶的怒责之后,反而干脆犟上了。
顿时就道,“伯娘,你管得太宽了,这是我和宁雨烟之间的事情,伯娘就不用管了!”
“永成,你——,好,好,我管得太宽了,我果然管得太宽了!我算什么人啊,你大少爷叫我一声伯娘已算是给了我面子,而我这个寡妇,居然还不知好歹的干涉大少爷的事情,的确该死!”
“我这就走!我这就去跟老爷说,干脆把我们孤儿寡母的遣出去算了!这宅子里我还有什么脸住?”
秦秋叶当即就掩了袖子,一副红了眼睛,气愤羞恼不已的模样。
“二夫人——”秋月跪在地上,眼见二夫人帮衬着自家小姐,也被大少爷辱了的样子,顿时更是对林永成没了好感。
秦秋叶微微转过身子,对着还跪在地上的秋月,佯装无能为力地道,“秋月啊,你回头就跟雨烟说,我这个当伯娘的没用,不能为她说公道话了,她若身子骨好些了,就出了林府,去外宅看看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二夫人——奴婢会替您转告小姐的!”秋月的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
“好,好丫头!好好照顾你主子!清风,揽月,我们走,这就去老爷那里!”二夫人也一副委屈的眼泪也掉了出来的样子,转身了。
“是,二夫人!”清风和揽月顿时也敢怒不敢言的瞪了一眼林永成,扶着二夫人就上了轿,然后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
林永成冷冷地看着这一群女人间的做戏状,只觉得恶心的很。
别人他不敢说,就说他这个二伯娘,根本不是省油的灯,哪里有这么容易就哭哭啼啼的?还不是为了到他爹面前去告他的状。
还说什么搬出林家,她若真的肯搬出林家去,那倒还省事了!就怕她死赖着不肯走!
只是这话,他此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了,他更知道,这事马上传到他爹的耳朵里,他又少不了一顿训斥了,但是事情出都已经出了,他也不惧怕。
而这,都是因为宁雨烟这个女人惹出来的祸,若非是她,他怎么会如此口不择言的直接落入二夫人的言语陷阱里?
已经急怒攻心的林永成顿时就把这笔帐,也一并算到了宁雨烟的头上。
顿时也不顾秋月还跪在院门中间,一个箭步,就跨了进去,‘咚咚咚’的就上了楼,用力的一脚踹开宁雨烟的房间,却发现房里根本没人。
顿死大吼了起来,“宁雨烟,你给我滚出来!宁雨烟——你有胆去向我爹告状,也有能耐让伯娘之流的都为你说好话,你竟没胆见我吗?宁雨烟——”
这样的怒吼,就在楼下书房里的宁雨烟,若还能装听不见的话,那她的耳朵也就不该是好的了,而是聋的了。
不由也火了,她都已经不跟他烦了,他居然还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和挑衅于她,这个林永成,当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