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叶一走,云爱柳也起身,先是冲着林中行行了个礼,随后便与宁雨烟点了点头,然后才施盈盈的离开了。
林风是随着秦秋叶的离开就连忙追了出去的。
林弦则也是陪着他自己的母亲一起离开的。
唯有一个林虞却还是自动自发的留了下来,宁雨烟和林中行都知道他留下来的原因是为了谁,但是在宁雨烟的心中,那样深切的仇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放下和被原谅的。
所以当他们同时看到林虞缓慢的跪了下来后,宁雨烟的微带歉意的别开了头,而林中行却叹息着起了身,走到了林虞的面前。
“虞儿,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让我为难?”
“叔叔,婶婶,求你们了!”
林虞何尝不知道,以他母亲的这个罪过,一死都不为过,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身体里流着的血都是她赋予给他的。
便是她有再大的罪孽,他这个做儿子的人,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不成?
他知道此刻只要求得宁雨烟心软了,叔叔是不会坚持一定要对他母亲赶尽杀绝的。
“婶婶,爹爹过世的早,母亲一个人这些年也不容易,外人看着她身为林家三夫人风光无限,荣华富贵日日享受,可再怎么风光之下,还是改变不了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事实!”
“当年豆蔻年华便嫁入林家的少女,如今已经是徐娘半老了,这二十多年岁月,并不是弹指一瞬间就能渡过的,娘为人刻薄犀利,心胸狭窄,做事有时也不免偏激,这是她的过错,可是,她也不是生来就这样的。”
“虞儿也深知这次娘犯下的罪孽不小,不求婶婶,叔叔就此绕过母亲的性命,只求叔叔婶婶看在我娘二十多年青春皆葬送林家的份上,给母亲一条活路,至于婶婶要怎么惩罚母亲,林虞都愿意以身代之,求您了,婶婶!”
林虞说着,就冲着宁雨烟的位置磕头了过去。
宁雨烟见状,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起身避开,眉头紧蹙,“虞公子,你不要这样,雨烟当之不起!”
“婶婶——这次之后,林虞愿意自动驱逐自己出林家,再不回林家来争夺一分一毫的钱财和家产,只求婶婶您高抬贵手,饶母亲一条性命吧,便是要把林虞送进大牢以代母罪,林虞都毫无怨言!”
又是磕头,这一回,那雪白的额头是实嗒嗒的磕到了白玉石铺就的地板上去,当即就青肿了一大块,声响都听的吓人。
而林虞他却似乎不觉得疼痛一般,第二个第三个的就又磕了下去。
宁雨烟哪里看得了这个,不等他磕下第五个,她的手就已经忍不住扶了过去,“虞公子,你别磕了,额头都流血了,所谓谁人做事谁人当,这是你母亲林琼花的过错,不是你的罪孽,我如何能让你替她受过?”
“我能体谅你为母的一片心情,然而你的母亲,恕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便是我这一次饶过她,她也一定不会感激我,更不会因此改过自新,改变主意不再害我!”
“若是她坚持再做出些我们不能接受的事情来的话,其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便是如此,你也还要坚持在这里求我改变主意吗?”
宁雨烟她最看不得孝子孝女,上辈子的身体孱弱,让她只能看着自己的父亲每日为她操心,辛苦,而不能为他也做点什么,心中一直是一项很大的遗憾。
而这一次重生,这一世的身体的父亲也已经过世了,她再度没有了承欢膝下的可能,所以如今看到林虞为了救母这般的诚心跪求,她的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很想同情的。
“是,婶婶,只要你们愿意饶母亲一条性命,往后我保证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做出伤害叔叔婶婶的事情来的。”
似乎是怕宁雨烟他们不相信他的保证和决心,林虞为了救下林琼花的性命,不惜再度接着道,“我会带着母亲远远的离开翡翠城,甚至可以离开东云国,背井离乡去到别过他乡,我会让母亲永远没有机会回到翡翠城来的,更是不会让母亲回来林家!”
“若是这般,叔叔婶婶还是不放心的话,那位向日既然是绯花修罗的弟子,那肯定也是精通制药和医理的,你们可以请他来亲自封闭住我母亲的双腿筋脉,让她从此再不能独自离开我的身边,我再带她走,这样可以吗?”
说着,眼泪都下来了,偌大的大男孩,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这里,额头都是青紫和血迹,眼中又满是眼泪和哀求,这十天更是因为急遽的担心,而形容枯槁憔悴不已,瘦的也都快成皮包骨了。
宁雨烟便是再心痛她失去的孩儿,对林虞这等情景,也不能装做没看见,更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她的心也在放过与不放过林琼花的念头间,剧烈的徘徊和挣扎了起来。
想到她那失去的孩子,也是她和中行这一辈子的唯一的一个孩子,就那么丢在了林琼花手里,宁雨烟的心里就强烈的排斥放过林琼花。
可是看到一个儿子,一个真正的孝子,用他的血和泪如此真诚恳切的哀求她的时候,宁雨烟又无法克制自己不动容。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