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当他终于裁切出一叠几乎有几本账册那么厚的宣纸片的时候,宁雨烟看到了。
顿时道,“青书,暂时那些就够了,把它们都拿过来吧!”
“好的,小姐!”
青书闻言,顿时就快速地把那一堆纸片取了过来。
宁雨烟把它们平均分成了若干份,因为宣纸本身的特点就是比较薄,就算是比生宣稍稍厚了一点的熟宣,在宁雨烟的眼中,和看惯了、摸惯了的现代书籍的纸张相比,还是感觉要薄和脆弱的多。
所以她并不用太大的力气,只是把它们放在手中,仔细对齐一端,然后就把素线穿上了针,开始了一针针沿着边缝了起来。
青书看着她的动作,有些错愕,不明白宁雨烟这是在想要做什么。
若是要做成和账册一样的本子的话,也该从纸张的右边竖着缝啊,但是雨烟小姐却是从裁切下来的宣纸的宽度的上方横着给缝了起来。
这算是做出来的什么东西啊?
青书自然是不明白的,若是但凡有第二个现代的灵魂,站在宁雨烟身边的话,就能明白她在缝的东西是什么了——正是很多上学的时候学生们都用过的草稿本的样子。
没错,宁雨烟要做的就是几本专门用来计算和誊写草稿的本子。
她虽然习过书法,但是究竟不是这正的古人,并不习惯这从上而下,从右往左的书写方式。
所以为了能使得她以后的做事效率更高,更得心应手一些,现在她所做的这些都算得上是特意的准备。
很快就缝好了一本的宁雨烟,又开始了第二本缝制的过程。
青书看她认真的不吭声的只顾着缝的样子,虽然奇怪,却也不好干站在旁边不帮忙,便也取了一根针穿了线,学着宁雨烟的样子和她一起做这样的事了。
宁雨烟看到了,顿时笑了,“谢谢,青书!”
两人花了约莫一炷香,终于缝好了六本这样的本子,宁雨烟这才停下手,道,“青书,这些暂时够了,回头,若是不够,我们再弄!”
“好的,小姐,接下来呢?”
“接下来,青书帮我把这浓墨砚台研磨一下,然后加些水进去兑一下,用一个小碗碟把对兑好的浓墨汁给倒出来。
青书这回闻言,干脆就只点头说是,再也不问原因的就埋头听吩咐干活了。
等浓墨也进了小碗,放上了紫檀木书案时,宁雨烟也已经把手中的三根适合做笔的鹅毛,分别切削出了宽窄面不同的尖头。
“好了,现在这些都用不着了,青书,你先把托盘和刀子之类的都放到一边去,我来试验给你看,我这鹅毛笔的好处!”
宁雨烟比划了几下,神情很是喜悦的样子。
青书委实看不出那不过是用刀削尖了的鹅毛,还真的能用来写字?
但是看到宁雨烟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心痒的很。
顿时手脚利落的快速的把桌子上用不着的东西,都收拾进了托盘,放到了一边,然后就站到案子前,目不转睛的等待雨烟小姐展示给她看这鹅毛笔的好处。
只见宁雨烟把那几根削尖好的鹅毛根部,蘸进了放置着浓墨汁的小碗之中,浸了约莫盏茶功夫,然后她就取出其中一只,用之前青书就见过的那奇怪的握姿,把那鹅毛握在手中。
开始轻轻地在他们缝好了的熟宣小本子上写了起来。
青书初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随后,他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个个的字,工整而细腻的出现在了那鹅毛根尖下。
那每一个字都用墨均匀,且匀称细小,完全不输于最精细的狼毫笔,所写出来的小楷。
这样的技艺和效果,完全让青书这个正宗的古代年轻管事给惊撼住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老天——这,这怎么可能啊?这分明是一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鹅毛啊,为什么能写出字来了,而且能写这么多字,不用蘸墨忝笔尖?”
在青书年轻的二十二岁生命中,还没有见过这么神奇和不可思议的创举呢,此时此刻,他对这个同样年轻的不可思议的雨烟小姐,心中涌起了无限的崇拜和深深的佩服。
这种佩服几乎上升到了和他跟在林中行身边十五年的佩服程度,一样的高了。
宁雨烟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又把这只鹅毛笔重新浸回了小碗中,换了另一只削尖面,稍微大了一点的鹅毛过来。
“青书,你看仔细,之前那一根,是用来写小字的,记账若是用它的话,一来可以节省出很多的空间,用来多记几笔帐,二来同样的账目的话,可以比以前起码少用掉很多本的账本,也节省了账本的损耗!”
“更减轻了每次运送账本的人力和物力,你觉得呢?”
青书顿时眼睛就亮了,“是啊,是啊,这样一来,以后虽然每个商行的账目依然多,但是账本的数量却相对要少许多了,雨烟小姐,您真厉害!那这一根呢?又有什么不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