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浊浪气息混杂在空气中沸腾,宛若无数只小虫在蠕动。
这里的气温很高,无论四季,即使是寒冬时节,这里也热的像个熔炉。
五座大山占地几十里,在这几十里之内,无数道浊浪的气息不停的从中喷薄,空间微微扭曲,看起来格外的朦胧。
即使是化灵境的修士,在这里也是汗水不断,神魂修士更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被汗水浸湿衣衫。
这座像一个巨大熔炉的宗派赫然是火奇宗。
虽然占地很大,但放眼西泽,火奇宗这样的宗派数不胜数。
让人不觉对火奇宗称谓的同时也不由的为西泽感到震颤。
火奇宗的弟子平时都是在五座大山圈起来的山谷中修炼,极少数会出来,尤其是一些刚入门的神魂修士,若是从谷中出来,再回答宗门中,需要花很长时间来适应谷中的高温。
一般来说,没有很大的事情,宗门中的修士都不爱出来,闷在里面刻苦的修炼。
而这也是在大晋与安乐国两国交接处这么多宗派,火奇宗能够一跃而成最大的宗派尤为重要的一个原因。
作为这一片区域中最为强大的宗派,火奇宗自然要有气派。
在其中一座大山无数浊浪腾起的地方中,这里隐藏着一个恐怖的杀阵。
“唰”的一声轻响。
虚空猛然一颤,接着平静的空气便不由的扭曲起来。
两道平静的人影便从中闪烁而出。
先一步从虚空中走出的是一道修长的身躯,格外的空灵,一双淡蓝色的眸子中充满了桀骜不驯。
在他的身后,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从中迈出,双鬓已灰白,浑浊的双眼中深邃如星空。
最后出来的老仆瞬间被这个地方的温度惊住,十几息之后,他双鬓已然被汗津浸湿。
“侯爷,这是什么鬼地方。”他擦着脸上的汗水,皱着灰白眉梢看着浊浪包围的山头。
“半年前一战安乐国因为这个地方折损了十几万的军士,这里便是火奇宗。”
林浮酒不仅面容上没有汗水,似感受不到浊浪气息一般,反而身上漂浮着淡淡的寒气。
这些寒气帮他阻拦着朝他身上扑来的浊浪气息,令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炙热。
“火奇宗?火奇宗的老宗主似与我相识。”
老仆眸子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望着这山头漂浮不定的浊浪,略带回忆般的轻声说道。
“走吧,带你去叙旧。”
他指尖缭绕两道寒光,轻轻一弹,这些寒光便如一道闪电,瞬间轰上了山门前的大阵。
“轰隆”一声爆响声。
大阵猛然一颤,一股更加炙热的浊浪朝着四周涌来,掀起一股猛烈的热风,卷起林浮酒的长发。
待他卷起的长发缓缓全然落下的时候,大阵再次一颤,一丝微弱的咔嚓声传来,这层大阵瞬间如雷鸣声轰然传出,令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无尽的浊浪取代,难耐的炙热高温便在这一瞬间遍布天地。
这片区域中最为强大的宗派的护宗大阵被林浮酒轻松两指弹碎。
老仆心头猛震,一股颤意如激流的河水,瞬间遍布他全身,尽管他的衣襟已然被周围的浊浪气息全然浸湿,但他心中却如坠入了万年的寒冷冰窟,阵阵寒意让他骤然打了个冷颤。
“他到底是来自何方,他的实力究竟有多高!”他在内心惊骇不已。
看似很平常的两指却散发着危险恐怖的能量,随意的一击却能够把一个大教的护教大阵击碎。
怪不得能够把整个关族都屠戮掉。
老仆如望向怪物一般看向林浮酒,内心再次被震撼的无言。
在火奇宗的内部,其中一座大山内,一个身边浮起浊浪气息,看不清相貌的中年男子正在缓缓的吐纳。
骤然,他眸子猛然睁开,一股不可置信的情绪瞬间充满其中,一层浊浪气息也在这一刻猛然被他吸入身体中,露出了一张面色白皙,但异常英伟的脸庞。
他脚下升腾起浊浪气息,在这一刻宛若踩上了云朵一般,白皙的面容在此时瞬间涨红,瞳孔中愠怒的情绪中夹杂着些许惊骇。
在下一瞬间,原本充满了浊浪气息的山洞中其中的浊浪蓦然消失不见,却传出一股清凉的感觉。
几乎在同一时间,五座巨大的山峰上,五道被浊浪气息包裹着的身影便如流光,拖着如长龙般的浊浪,齐齐奔至林浮酒面前。
“是谁破坏我火奇宗护宗大阵!”
最前面那人赫然是火奇宗的宗主,一身火红色的袍子映照他的脸庞通红无比,声音中蕴含着与身体不相符的冰冷之意,杀意无穷,宛若一只璀璨的冷剑,朝着林浮酒奔掠而来。
在下一刻,他便先所有人一步到达林浮酒的面前。
然而在望到身旁飘荡着寒气的林浮酒与一脸漠然的老仆之后,他并未与任何的思考,不假思索的对着他们冷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来我火奇宗闹事!”
然而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再怒视着林浮酒的时候,心中却没缘由的骤然一紧。
似乎林浮酒的面容太过平淡了些?
那一双充满寒意的眸子瞬间让怒气冲冲前来的火奇宗宗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
他看着林浮酒充满寒霜的眸子,心中骤然一凛,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缓缓升起。
此时,在他身后的四人已到。
然而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依旧没有任何的缓解,反而愈加强盛。
这种感觉就如同绵羊遇到了老虎,无论身边有多少只绵羊,都无济于事。
他面容出现紧张的情绪,看着平静如水的林浮酒,心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然而他那道怒喝声现在还在自己耳旁打转,宛若抽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火云疏呢!”林浮酒淡然问道。
火奇宗宗主心中再次一震。
旁人或许不知道火云疏的名头,但他却十分清楚,火云疏正是火奇宗的老祖。
“老祖在闭关修炼。”他迎着头皮,脸上布满冷汗的回答道。
对方两指弹碎护宗大阵,对自己强势重重又是十分淡然,更是一口交出了自家老祖的名头,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这个可能的宗主顿时冷汗直流,在心底祈祷着对方不要发怒。
面前的这人可是比起老祖还要厉害的人物。
“叫他出来。”林浮酒依旧平淡的说道。
似乎是不想废话,在最后出来两字上面,他用上些许强硬的语气。
“这...”宗主咬了咬牙,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浮酒,心想着若是我去叫了老祖惹老祖不高兴该如何是好,但若不去,惹到面前这个恐怖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左顾右盼踌躇不决的时候,在他的身后,一座山峰上,轰然响起一道恐怖的浊浪爆炸声,旋即一道苍老的身影在空中蓦然升起的浊浪中如一条火龙,冲天而起,在空中大跨一步,瞬息间来到宗主的面前。
“老祖。”
正当宗主细细思虑决定前去寻找老祖的时候,老祖已然来到,眉梢瞬间浮上一层喜意,对着火云疏轻声叫道。
火云疏身边还腾腾升起阵阵浊浪的气息,身上的温度更是高的骇人,引得周围的空气都兀自噗噗作响。
这些浊浪气息并没有存在多久,在十几息之后,全然消散,露出了一张沧桑皱纹满面的脸庞。
此人,正是火奇宗老祖,火云疏。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平静的林浮酒,脑海中快速闪过很多人的面貌,最终骤然停止。
看着林浮酒,他充满了岁月沧桑的脸庞露出一抹惊色,颤声对着林浮酒说道:“来人可是寒侯?”
寒侯是大晋王朝中最为特殊的一位侯爷。
不仅是封号只有一个寒字,更重要的是他只是一个挂名侯爷,没有要任何的封地,连任何的奖赏都没有。
然而他却是八位侯爷中最为神秘,实力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寒侯自然是林浮酒。
“嗯,多久未见,火云疏,你都要老死了。”
林浮酒清秀如邻家男孩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淡然的笑。
听到此话,火云疏脸庞并未露出怒色,反而哈哈大笑道:“林兄你又来嘲笑我了,我这般老骨头还死不了。”
在一旁听到这话的宗主与几位长老皆是面面相觑。
平时十分严厉,对弟子十分苛刻的老祖被人这么嘲笑居然能够表现的很淡然,且能毫不在意略微顺着他人嘲讽自己一番,这样的光景是他们想也想不到的。
“哈哈,火云疏,你个老不死的日子过的挺滋润嘛。”
在此时,一旁默不出声的老仆在看到火云疏来了,便哈哈大笑一声,也略微带着嘲讽之意的开口。
听闻此言,火云疏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老仆,几息之间,昏黄的老眼中顿时绽放出一丝光彩,再次哈哈大笑道:“哈哈,你个老东西,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当,非要去给人当仆人。”
两人寒暄几分,便走走进宗派中。
在外部便能感受到灼热温度,在火奇宗的内部自然是更加炙热。
然而在老祖的独居的山洞中,却是异常的凉快。
“你这老东西,对你门下弟子十分苛刻,对自己倒是开小灶不含糊。”
在坐下之后,老仆长出一口气对着火云疏毫不留情的嘲讽着。
“不,在道途上,领悟的多了,就知道我现在所处的环境是最有利我修炼的地方,两极之间,互补没有伤害,反而有利于修行。”
火云疏并未在意老仆的嘲讽,反而一脸认真的解释着。
“好了,火云疏,我这次来,主要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与你说。”林浮酒看着火云疏,平静的面孔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丝毫不能让人把他与屠戮一个部落的狠人联系到一起,“安乐国来送贡品这件事情你早就有耳闻,而如今我正在办这件事情,距离他马车来到你这里,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你要时刻关注他的动向,然后选择一个有利的机会动手。”
“这...”火云疏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一抹为难之色,看着林浮酒,一脸为难的说道:“这似乎不太好吧,我这一个宗派怎么能与安乐国抗衡,若是安乐国知道了,那...”
“不用担心,大晋自然会保你。”
林浮酒暗骂一声老狐狸,冷哼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