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默默看了一脸笑容的林浮酒，轻声说道：“但愿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林浮酒点点头，道：“连我这个闲人都出来了，这一次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情若是失败了，真是没脸回奉天了。”
老仆沙哑的笑了笑。
两人瞎聊几句，便各自消散在街道上。
...
清晨，繁华热闹的锦蜀城在老仆赶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起床并且在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在昨夜王巡城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半年前的模样，宛若半年前那想起便能令他们咬紧牙关，十分愤懑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一向在清晨这个时候的并未有多少人的锦蜀城今日却很喧闹。
想起今年是大年初一，老仆一直沉默且没有笑容的脸庞也露出了一抹转眼即逝的笑容。
“二十余年了。”他在心底感慨，深沉的叹道。
他望了望远处的丞相府，加快了步伐。
此时的端木澈，应该也起床了。
而当后背上略微有些汗津到了丞相府的时候，一身正装的端木澈已经站在门前等候着他。
“见到林浮酒了？”
端木澈站在偌大却冷清的丞相府门前，看着脸上有着细微汗珠的老仆，问道：“交代的事情他是否记住了？”
老仆略微点头，边走边说道：“他全部记下了，凤凰城的事情也安排好了，就等着明天了。”
端木澈走进院子中，待老仆关上大门走到他面前，他看着侍奉他二十余年的老仆，感慨的说道：“唉，二十多年一晃就过来了，当年来到锦蜀城，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认出来，现在却要走了。”
老仆沉默数息时间。
然在数息之后，他却突然笑了出来，“是否以后会怀念。”
端木澈继续用感慨的语气说道：“二十余年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可长可短，然而这二十年来的记忆却是很难得的宝贵经验。”
他的发根已经花白。
零稀的白发混杂在黑发上，看起来异常苍老。
“二十余年为莫清塘做这么多也不算亏待他。”老仆说道。
端木澈点点头，轻声的嗯了一声，随后便闭上了双眼。
在他闭上双眼的一刹那，他略显深沉的话语飘到了老仆的耳边。
“记得叫我，中午的时候莫清塘要祭天祷告。”
...
“王司程死了！”
莫寒坐在赤尊城的茶馆中，有点惊讶的看着旁边的鬼影。
鬼影淡然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愕然的莫寒，轻声说道：“替你杀了。”
莫寒沉默起来。
他看着鬼影，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说。”鬼影皱了皱眉头。
莫寒深深的看向鬼影，目光落到了鬼影白皙的手上，突然自语道：“这一双手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紧接着，在鬼影微微动容之下，他目光落到鬼影很平凡却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脸庞上，说道：“王司程死的有点可惜，他与赤尊也只是有点瓜葛，就这么杀了他对于他来说未免很不公平。”
话音刚落，鬼影面孔上登时变得肃穆起来，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莫寒，认真的告诫：“一个专业的杀手不会对任何人仁慈。”
说道这里，他微微顿了顿，带着感慨，凄凉的情绪接着说道：“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世界，哪来的绝对公平。”
“若是人人都这么想世界真的没有任何一丝能够公平的机会了。”
莫寒同样很认真的看向鬼影，道：“杀了王司程之后就不许在动手了，剩下的全部交给我。”
鬼影脸庞上浮现罕见的笑容。
“昨夜锦蜀城很沸腾。”
他不想再纠结王司程的问题，看着莫寒，道：“你完全可以参加巡城之后再离开。”
莫寒摇摇头，“不，我出来很久了，我实在很不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我只想在黑暗中看着一切。”
鬼影难得维持笑容很久，他微笑着看着莫寒，平声说道：“你的性子对于你的身份来说是一个累赘，但正是你这样的性子可以让你登峰造极，成为一个令世界震颤的杀手。”
“我跟你走不是为了成为一个提起名头就让人心生胆颤的人，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为了杀赤尊。”
莫寒说道，他倒了一杯茶水，看着东方渐起的光亮，感受到一丝温暖，“但既然我选择了你，你的要求我都会做，在金翎门当殿子的规格我都会遵守，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微微一顿，他看着鬼影，认真的说道：“或许这个决定能够改变我一生。”
“或许吧，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定呢。”
两人在朝阳的照射下离开赤尊城，朝未来前行。
...
若是在西泽能够找出一个比起锦蜀城还要热闹沸腾的城池只有大晋王朝的王都奉天城了。
崭新的赤尊侯府建立在第十三条大街上。
硝烟过去之后，便是平静，之后就是热闹。
赤尊侯府中多了很多的家丁与侍女，继上次管家带头跑的事情之后，赤尊侯府在重建之后未过多久就涌现很多新家丁，侍女。
赤尊毕竟是奉天城中当今王上面前最红的一个侯爷。
此时，赤尊正一身礼服面容肃穆的站在偌大的赤尊侯府前，即将前往王宫。
一架马车缓缓的从府中驶来。
在车夫恭谨掀开帘子之后迈了进去。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在第十三条大街上。
所过之处，行人皆让路立在一旁。
“侯爷，御安关传来消息，王司程被杀了。”
赶车的车夫并不是想象中身份很低微，反而是赤尊比较欣赏的一位门客，他赶着马车，走在原本拥挤在行人看到他之后自觉让路的大街上，侧目轻声说道：“在除夕夜，赤尊城城楼上。”
“查出消息没有。”
马车中很久才传出消息，赤尊皱眉，轻缓而威严的说道：“这件事情传到王宫没有？”
“都没有。”车夫平静的赶车，一边说道：“杀王司程的人是一击必杀，很有可能是金翎门的杀手。”
车厢内赤尊眉头皱的更深，他似想起了什么，心蓦然一沉，深沉道：“莫非与要杀我的人是同一伙人？”
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轻声自语道：“杀不了我就打我身边人主意，是要把我羽翼全部剪掉吗！”
车夫沉默没有回答，只是轻叱着赶车。
车厢内紧接着传出一道嘲讽的话语，“也是窝囊废一个，不敢面对我，只会在暗中下手。”
赤尊嘴角漾起讥笑，瞳孔中出现少有的阴狠，“能请动金翎门的人肯定很不简单，除去莫清塘与死去的安乐国国师，没人与我有这么大的仇。”
“也只不过是些窝囊废而已。”他冷笑着。
话音未消散，马车缓缓的停下。
“侯爷，到了。”
前面一直沉默的车夫停下马车拉开帘子恭谨的对着里面说道：“前面就是王宫，我在这里等着您。”
赤尊并未出言，只是深呼了一口气，从阴狠之色恢复到肃穆，从容平静的走下车。
车夫平静的看着赤尊的背影，默默不做声坐会马车上。
他只是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细细的回味赤尊说的话。
...
“慕道虚来第二层了。”
洛城起身，对着灵符低声自语。
第一层还有七十多人左右。
而四苑中比较厉害的人依旧停留在第一层。
秦七染是不可撼动的第一，毕蒙也和第三拉开了差距。
洛城的排名不知觉间掉到了第五。
而第三并不是凌霄，也不是东苑万古峥，而是南苑很不起眼的周康。
看到周康雄居第三，洛城不禁有点诧异。
同为大荒中走出来的人，洛城对周康感觉很好，两人的魔岭之行也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很融洽。
一袭黑夜，背负长剑，这样一副模样深深的存在洛城脑海。
而周康的实力也足以让他高居第三。
他收起灵符，看着身边的三人，轻声问道：“你们的任务分别是什么？”
“在第二层生存下来，忍受三天，并且寻找到第三层的入口。”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洛城点了点头，“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接着，他望向与空气同在的红色浊浪，微微沉思，缓声道：“如果没想错的话，这里蕴含的气息对于修士气血有很大的好处，而且或许能够起到洗骨伐髓的功效。”
“而且第二层在这一层浊浪的影响下，或许会诞生很多的天材地宝，可以增加实力，这么说来的话，第一层只是淘汰，把一些运气不好的人淘汰出去，第二层便是真正苑试的起步，并且是提升实力的一个主要的阶梯。”
洛城看着几人缓缓说完这些话。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重重的点点头。
看到几人点头，洛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而对于第一层的人来说，或许他们没有意识到提前来到第二层有什么用处，反而逗留在第一层，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苑试没有优势，而先一步上来的我们，足以先采集这些天材地宝，以防不时之需。”
见到洛城分析的井井有条，三人脸色顿时浮现一层在未来到洛城身边从未有过的喜色。
“若真像洛城师兄猜测的这样，第三层和第四层或许就没有了天材地宝给我们使用，达到更高的层次时，或许有可能没有灵力，而我们不允许使用灵丹，只能用在第二层采集的天材地宝补充灵力，我们现在占了很大的优势。”
赵沐似乎也理解了，眸中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洛城微笑着点点头，看着几人略显兴奋且稚嫩的面孔，平声道：“而我们现在就是在要在其他人未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先一步做好准备，否则我们来到第二层也没有任何意义。”
几人再次重重点头。
然而洛城在心中却是自嘲的笑了笑。
他突然怀念他在地球上的生活。
作为一个与死人与灵异事件打交道的人，他的思维早就变得十分敏捷。
这些，都是他师傅宝贵经验，如今师傅不在，他却像教徒弟一般缓缓的把他想到的告诉他们。
他希望自己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希望醒来之后发觉这是一个梦自嘲的笑笑。
即使是让他与盗墓打一辈子交道，他也愿意，只要他能够回去。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开心的笑过了。
他只是怀念。
